作者:梨仔
这回小公公却犹豫了:“有一个来问了奴婢话……”
“问了什么?”
“问了……”小公公朝四周一望,压低声音对金公公道,“问了赵姑娘。”
“赵姑娘?”金公公一奇,“她们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长乐宫的人说的?”
小公公摇头:“不是,似乎是去长乐宫的路上,碰见陛下和赵姑娘了。”
这倒有可能。金公公点头。
小公公便继续说下去:“打听了陪王伴驾的人是谁,还问她怎么头上缠了一圈纱布。”
金公公冷笑:“她倒是看得仔细。”
“奴婢不敢乱说,只道不知。但那姑娘却是机灵,问奴婢是不是撞破了头,所以才缠了一圈白。”
金公公沉下脸来:“机灵?我看倒未必。”
小公公附和他:“是呢。奴婢不说话,那姑娘就自言自语,说什么撞破了头,不就和孙什么菡一样,居然还能留在陛下身边……”
眼见金公公的脸色比墨还黑了,小公公急忙住了嘴,不敢再说。
金公公便挥手:“扫完了就出去罢。”
“是。”
等小公公走了,赵陆才从槅扇里走出。
他在宝座里落座,想了一会儿,说:“打听清楚,问这话的人是谁。”
金公公垂下头:“是。”
赵陆又说:“第四个人为何不进来,也问明白了。”
金公公通通应下。
又等了一阵,果然等来了赵宜安。
她的花还在这里。
赵陆拿了册书,坐到了通炕上看。赵宜安则跪坐在他脚边的绒毯上,一枝一枝,叫人将那小半棵梅树,按她的意思,又分成了几份。
不多不少,正好五枝。
延月、应秋,还有边上的金公公,皆一副看呆了的表情。
赵宜安却浑然不觉,她半坐着,把五枝素心梅插进了高高低低各个瓶中。
“好了。”
赵陆从书页后露出脸:“放哪儿?”
赵宜安便捧着一只双耳扁瓶起身,一直走到宝座旁的香几边,回头对赵陆说:“这儿。”
金公公忙上前,将上面的香炉拿了下来。
赵陆点头:“放罢。”
接着,赵宜安又把剩下的一一摆了地方,暖阁便处处皆有梅香。
伏在通炕的小桌上,赵宜安慢慢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
她今日没有午歇,现在暖意阵阵,又卷着花香,困了也是正常。
得了赵陆的同意,延月和应秋,替她在通炕上铺了被褥,赵宜安便枕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只闭了一会儿,赵宜安忽睁眼对赵陆说:“等谢了,还去。”
赵陆正看着书,闻言随口应道:“去。”
赵宜安这才放下心,转过身,渐渐睡熟了。
屋内伺候的三人低着头,安安静静,只等皇帝陛下开金口,叫他们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延月:姑娘,咱们只折一枝好吗?
赵宜安(思索一番):那就折主枝吧。
延月:原地昏迷.jpg
这里的灵感是87红楼,宝哥哥去折梅花,结果折了好大一枝,弹幕笑死了,说砍了人家半棵树哈哈哈哈哈
不过宜安并没有折很多啦,大家想象一下五枝那么个数量。
第16章 碰壁
酉时,尚膳监遣人送了晚膳来,被派来照顾孙语兰三人的小宫女出去接了,又回到耳房,各自将食盒里的菜肴摆了出来。
屋里静悄悄的,宫女们井然有序做着手头的事,等摆完了晚膳,向三人行礼告退。
孙语兰先坐了上首,执筷用膳。孙妙竹跟在她后面,在左手边坐下。
“柳月,你也来呀。”孙妙竹笑眯眯对着一边的孙柳月道。
孙语兰瞪了孙妙竹一眼:“叫她做什么?不过是寄住在我家的一个孤女,竟妄想和我平起平坐么?”
孙妙竹脸色为难,劝她:“咱们既进了宫,自然要互帮互助。人家还没做什么,我们就先起了争执,倒被人笑话。”
“被人笑话?我看她才是个笑话。”
但孙妙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孙语兰轻嗤一声,低下头开始用食。
见她如此,孙妙竹连忙向孙柳月招手。
孙柳月一袭牙色袄裙,从窗前走到桌边下首落座,她抿唇,对孙妙竹道:“多谢。”
孙妙竹忙道:“应该的。”
孙语兰在旁冷哼,倒是没再拿话刺两人。
等用完膳,天色已黑,小宫女们又进来收拾。
孙语兰忍不住拉住其中一个,问:“这位姐姐,可知太后什么时候才召见我们呢?”
小宫女只笑道:“奴婢不敢妄自猜测。但如今姑娘们既进了宫,就算不见太后,也早晚要见陛下的,安心等着就好。”
她这话说的巧,一时间孙语兰高兴不少,又悄悄往她手里塞了银锭:“多谢姐姐,借姐姐吉言。”
小宫女翻手收下,同其他人道:“收拾完了就走罢,别扰了姑娘清梦。”
又对孙语兰说:“一会儿混堂司的人会送东西来,姑娘沐浴了,便早些睡,养养精神。”
等宫女们都走了,孙语兰在床边坐下,同二人道:“你们都听见了?那宫女说,早晚咱们也能见到皇帝陛下呢。”
孙妙竹在一旁捧着她:“语兰你生得最美,陛下必定一见倾心。到时候还要你多多提携我们两个才是。”
“这是自然。”孙语兰轻哼,又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样貌明艳,比眼前清汤寡水的孙妙竹和孙柳月,可易得男人喜欢多了。
“是呀,况且你嘴巴也甜,人又聪明。以后这宫里,谁不喜欢你?方才那宫女姐姐,不也同你说了许多关心的话么?”
孙语兰嘴角高高扬起:“那是我爹教的我,有钱可使鬼,何况是人?要不是我给了她几两银钱,她哪会同我说这些?”
原来是这样。
孙妙竹一时讪讪。
“对了,”孙语兰记起宫女同她说的事,“一会儿什么混堂司的东西送来了,我可得先洗。”
她皱眉敲着腿:“从小到大,我还没走过这么多路呢!也没人给我敲敲。”
抬起头,孙妙竹明白了她的意思,忙赔笑道:“我倒是有心,可惜我手笨,没得把你敲疼了。”
三个人都是分宜来的,互相知道对方的根底。孙妙竹家里是做灯笼的,日日与竹条篾片打交道。孙语兰一听,也嫌弃起她来。
“孙柳月。”没了这个,还有另一个,孙语兰倚在床头,趾高气扬道,“你过来,替我敲敲腿。”
一时耳房内没了声音,也不知道孙柳月去了没有。
房外,金缕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都跟她回去。
等到了东南角的井亭,金缕才叹道:“这柳月姑娘,倒是可怜。”
自幼失持失怙,寄人篱下,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却还被人如此刁难。
底下的宫女应道:“是呀,正经还没有名分呢,就这么颐气指使的。”
金缕看了一眼那开口的宫女:“你也可怜,巴巴儿地赔了好意提醒她,人家却把你比作鬼呢。”
答话的就是方才被孙语兰拉住的那个小宫女。
只见她涨红了脸,又羞又气,将银锭从袖子里拿出来:“谁想着她的钱了?我这就还给她去!”
“糊涂。你这一去,可不是告诉人家,咱们在听她们的墙角么?”
这话一说,小宫女一时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金缕扬了扬下巴:“收着罢,都这么说你了,这钱,就当她偿你的。”
小宫女嗫喏:“多谢姑姑。”
“走罢,该回娘娘房里去了。”
几个人便跟在金缕身后,依次离开。
这么一折腾,剩下没跟孙语兰说过话的,也思量着要避开她。
毕竟人家可是当面好话一箩筐,背后却很会骂人呢。
等金缕回了孙太后身边,将这事一说,原先对几人还无感的孙太后,也是直皱眉。
“这人是怎么选的?虽说要找几个好拿捏的,但这样又蠢又莽撞的,连哀家都看不下去了。”
忽记起这事是孙名宵去办的,孙太后又怒道:“倒是蒙了霄儿的眼了。”
金缕赔笑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这样顺眼,哪里知道背地里的心思呢?名宵少爷到底心善,不深究,看不出来也是有的。”
孙太后嗤笑:“顺眼?你倒叫她过来,让哀家瞧瞧。”
于是尚未洗漱的孙语兰,被人火急火燎叫到了孙太后的寝房里。
孙语兰并不知孙太后为何忽然叫她过来,但想起这是三人中的独一份,她就有些飘飘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