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旺了个汪儿
陆琼九有些惆怅,“十六长公主这几日也议了亲家,舅舅身边就还有这一位皇妹,自然是精挑细选的驸马。只不过,听说这位世子爷家中已有侍妾。”
“男人身边有几房侍妾实在正常,咱个大秦,对男子向来宽容。”音容搀扶着陆琼九,语气中悻悻不平。
“嘿,音容,你说,我是不是也会和其他女子共享一夫?”陆琼九瞧着这夜渐渐深了,便停了步子。
“共享一夫?那就共侍一夫!”音容纠正道。
“非也,当然是共享,谁要侍奉丈夫!丹契女子就这般说的!”大秦与丹契着实不同的一点,就是女子地位,女子若杰出,自可比男子更飒爽,在丹契甚至还有女主外、男主内的婚姻存在。
陆琼九在那个环境下度过童年,她一时无法与音容解释清,只好转了话题,“音容,掌灯吧。”
突然,音容不得消停的小嘴儿不再发声,陆琼九就猜到了,她踢踢脚下的石头,“又忘了带宫灯?”
“出来的急,就……”
陆琼九更愁了,花园地形颇为复杂,小径曲深,路,颇为不好走。
“罢了,等他们发现我们提灯来找吧但是,事不过三啊!”
“奴婢知错。”音容赶紧应下。
突然,远处一抹暖色漂浮,这抹暖色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那人清亮音色喧口而出,“郡主,可是又辨不清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她帮忙都是借口,小绍一你不要狡辩了!就是想见她!
第61章 61.九妹
“音容,我没听错吧。”陆琼九“蹭”地起了身,手指很是灵活的摸上了发髻,顺着发髻一路向下摸索而去,快速地调整着珠钗位置,嘟囔了一句,“怎地就忘了带皇帝舅舅送的那只木兰花嵌朱玉流苏步摇,唉”须臾的功夫,她接连叹气,又嫌弃身上的襦裙太过简单,毫无新意。
虽然嘴巴上满是嫌弃,却还是低头弯腰一通忙活,将裙摆在脚边摆好,布料的轻微褶皱也被她用手捋平,而后拿捏出了一个最为得体的笑意。
音容弯腰帮她一起整理,掩嘴取笑道:“郡主搞这些作甚,黑黢黢的,奴婢跟您面对面都瞧不清您长相呢,再说了您生得这般美,没了罗衫、发簪照样美。”
陆琼九望着那团黄晕灯光后的不停挪动的修长身形,嗔怪道:“我们可不止是面对面啊,还会更近呢。”
她这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呼之欲出,无非是亲亲抱抱搂搂这样负距离的接近。
音容不由的笑出声来,“就算是离得再近,夜已深,郡马爷也瞧不清啊。”
“也是,”陆琼九将碎发拢到耳后,眼看着来人越来越近,声音愈加低,悄声嘱咐:“好音容,一会儿接过他手里的宫灯就跑哈,跑的越远越好哈。”
“跑?”
陆琼九正色道:“当然要跑,一来灯光一近,本郡主面容就暴露了;二来,我们亲亲抱抱我也不好刺激你是吧。”
音容尚未有过思慕情丝,但对女儿家等候情郎的忐忑心理也有几分了解。经陆琼九一忽悠,也的确觉得稍后杵在即将新婚的小夫妻中间不甚好,也就应了。
“好音容,好音容,回宫后请你吃蜜饯。”
到底是仆随主子,陆琼九口味偏甜,连带着音容也口味变甜,听有蜜饯吃,音容还是忍不住的飞快应答一声,“一言为定!郡主金口玉言,不得反悔!”
“绝对给你搞到!”
在常乐宫时,俩人时常凑到一起,你一口我两口的将一小碟蜜饯吃光。如今搬来了仁寿宫,太后这里的小厨房就偏爱清淡,更是不擅蜜饯制法,时间一久,两个人都被馋的不行。
陆琼九这边得了音容的应答,更显娇憨,难得拘谨几分,佯装责备道:“都说婚前不宜见面,他怎地就来了。多不吉利啊。”
音容“咯咯”笑了两声,“您明明都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偏偏爱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
“我笑了吗?我明明一直板着脸来着啊。”说着陆琼九的手就触上了自己的面颊,一道暖黄色的黄晕也随之而来照在她碧绿色的裙摆上。
而后,暖黄灯光后那人如玉修长的身形也完全暴露,他鲜少的穿了一袭白袍,腰间着了一条深色腰封,广袖玉冠,越发衬得斯人俊秀芝兰,不染纤尘,是超脱人世外的清朗面貌。
明明只是京城最常见的贵公子的装扮,陆琼九却看得直了眼,勾了心。
他在宫中有职位,惯常黑袍加身,难得白袍,实在是公子如玉,只可远观者也。
陆琼九一想到这样般的人儿,马上就是自己的夫君,心里生出一股子不知道是窃喜还是担忧的情绪,公子甚美,却也太招摇了。
他们之间相隔还有些距离,只有莹莹润润的灯光透过,牵连着两个人的衣角袍带。待脚下的路稍微探的一丝光线时,就率先挪了脚步,三步并做两步到了他跟前。
淮绍一适时停了步子,手也旋即搭在了陆琼九的肩膀上,手指下拢摸了摸,触到了锁骨处的横凸,“瘦了许多。”
喟叹般的声音,透着绵绵的声线,让陆琼九的心都软下来,仿佛可以浸出水来。
“喜服还是要瘦些穿起来才好看。”陆琼九不知怎地,脸红了大半,这终究是赐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与别时都不同,如今面对的这个人,已经是可以称之为丈夫了。
淮绍一也不反驳,手里的宫灯烛火摇摇曳曳,“喜服的确是瘦瘦高高穿起来才好看,但等晚上,怕是咯手。”
陆琼九的脸是彻底红了,总从经过常嬷嬷的那档子事的教习后,对于婚后第一个夜晚着实敏.感,“别别别……说了……”
“嗯?”
这一声“嗯”,似是喉间溢出,又像是鼻音使然,夜晚的风还带着热气,熏着陆琼九整个脑子都不太清楚,脸上的温度也着实烫人。
淮绍一当然想不到,他家的小郡主此刻脑子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少儿不宜的东西。
音容上前行礼,压弯了膝盖,唤了声,“郡马爷。”
这一声出口,完完全全取悦到了淮绍一,接着烛火的微弱光芒,音容瞧见淮绍一朝她点了点头,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要知道,郡主与郡马爷见面机会本就稀少,郡马爷更是满眼满心的扑在郡主身上,吝啬到根本不会给旁人一个眼神。
音容望着淮绍一手里的宫灯,念着陆琼九的嘱咐道:“郡马爷,奴婢帮您拿宫灯吧。”
淮绍一没有反对,抬手,将宫灯递给了音容,另一只手还摩挲着陆琼九的锁骨不肯挪开。
音容接过宫灯,又低身匆匆行了礼,旋即一蹦三跳提着裙摆快速离去。
她一离去,淮绍一整个视野就完全暗了下来,他看着音容着急离去的背景若有所思,各宫之中亮起的灯火星星点点泛成一片,离他们很近又很远,抬眼可见,却始终照不亮彼此的模样。
音容这疯一样的离去速度太过刻意,陆琼九有些心虚,张了张唇,正要说什么,却陡然觉得唇间一暖,一软,而后,便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腰间也附上了一只大手,用了力气的,让她更加靠近他。
一吻终了,空气中只余两人轻微的喘气声,陆琼九揪着裙子的手微微用力,今日的淮绍一,竟是完全没有节制。
她敛眉,黑暗中辨不清许多,因而唇上的、腰间的触感反而更加真实,她听得他声音暗哑,“离我近一些,我看不到你,心里不踏实。”
陆琼九咬唇将手放在他的胸膛,明明手牢牢的都扒在她腰上了,还说心里不踏实。陆琼九反应迟钝的发觉,今日的自己太过扭捏了,平日都是她先撩的,怎地今日淮绍一一主动,她就只有了羞涩的份儿。
她才不要这样!
手指在黑暗中乱摸,顺着自己的腰身摸到他的手臂,而后,往前一倾倒,整个人纳到他怀里。
淮绍一反应极快,收臂,稳稳的接住了她。
“绍一,我们终于可以毫无顾虑的这般了。”
先前,他们无名无分,做什么都要掩人耳目,如今不一样了,未婚夫妇有名有份。
淮绍一没再吭声,低了头,温热的唇接连落到她的额头、鼻尖,他还在往下移,两人呼吸相触、交.融,“是,终于不用顾虑了。”
陆琼九摸着他身上的衣料,腰封之间,别着的香囊,单纯靠摩就知道出自她手,因他时时刻刻带着的这一举动,让她整颗心都绽放开来,你今日这般打扮,煞是好看。就是……你还是要少穿啊。”
“为何?”淮绍一的额头轻轻的顶了顶她的,声音里带了笑意。
陆琼九磨蹭几许,“你平日里一身玄衣,清肃严谨,那些个官家小姐就是再喜欢也不敢贸然上前。你今儿陡然一身白衣,温润公子的打扮,那些个女子们啊,当然不再惧怕巴巴的赶上来。”
淮绍一笑道:“也总算是让你感受了一番当初我的感觉。”
“我哪里一样,养在深闺,自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外男的,左右这辈子,接触的外男也就你一个。”陆琼九拉着长音,一副小傲娇耍性子的模样。
淮绍一愣了愣,认真道:“这辈子有此福祉,总归是要谢你先踏出这一步,”他心底有些歉意,先前的躲闪,也在不经意间伤及了她。
陆琼九吸吸鼻子,反而大笑,“上辈子是你主动的啊,我可是还记得,上辈子最后一刻光阴里,你是如何讨要抱抱的。”
她娇气气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还不快抱紧些!”
淮绍一唇角轻勾,心跳不由的加快,在她面前,一切都变得身不由己起来,“也不知音容什么时候返回,我们要加快些。”
陆琼九从他怀抱里脱身,“可是有什么事吗?”
淮绍一伸手在黑暗中描摹她的五官,从秀眉到红唇,一遍一遍,他慢慢开口,陆琼九凝神谛听。
“可有为难之处?”
“并无,只是担心皇帝舅舅不情愿,他对表哥尚还存有父子之情,怕劝服他出宫也不是很难。”
淮绍一“嗯”了一声,看到了那团黄晕的光小了整整一圈,慢悠悠的再往这边走,“你该回去了。”
“啊?这么快!”
“再不快些,蜡烛都要燃尽了。”
陆琼九听到他话里的意思,也回头去看,果然看到音容的身影。
“那你悄悄低头,我告知你一件事,这几日,你务必做好。”
淮绍一低头,陆琼九扒着他的耳朵,光越来越近,将淮绍一清俊的面孔完全照亮,只见男人的耳尖发红,浓眉也皱了起来,音容走的很近了,两个人的交谈也结束。
音容只听得最后字眼,是陆琼九羞答答的声音,“哎呀,你总也得了解一番,我怕疼。”
作者有话要说: 音容:怕疼?哪里疼!
九妹:哎呀~吃你的蜜饯去吧
第62章 62.九妹
烛火即将燃尽,陆琼九在音容的搀扶下不由的加快步伐,寥落星子又暗又淡,这几日,京城天气一直不好。
“郡主,大婚将近,郡马爷怎么还在宫中当值?”音容看到了佩晴等一众人在仁寿宫宫门口张望,伸手给陆琼九指了一下。
陆琼九扬手招呼了他们几声,示意他们先行回宫,抿了抿唇,对音容道:“他哪里是当值,今日怕是偷溜进宫。”
仁寿宫灭了一半的灯火,皇祖母惯常睡的早,陆琼九回偏殿闹出来的动静也很小,音容率先进殿去铺床,失笑道:“本还以为明日才能见郡马爷,谁承想今日就提前见了。”
陆琼九接过婢女送过来的帕子,净了净手,“这突然有了婚约,心境也大不一样了。我们,也好像更亲昵了。”
音容绕到陆琼九身后,将她头上繁复的发髻拆下,又用木梳轻轻梳理着她似墨如绸的发,“郡主可要沐浴?”
陆琼九摇了摇头,盯着铜镜中的人,她最近确实瘦了不少,鹅蛋小脸本来脸颊还有些肉,如今也是瘦削了些许凸显了骨相。
临近上辈子宫变的日期,越来越近,她不由得担心,从上个月开始,偶尔还会梦魇,梦到上辈子淮绍一鲜血淋漓,在她怀里慢慢没了气息,慢慢由温热变为冰冷。
她抑制不住的害怕,这偷来的一辈子,还有多少时光,她不知道。
若她本就一无所有,倒也什么都不怕,但奈何,如今却是什么都有了,就完完全全变成了舍不得。
“明日我们早起去御花园等皇帝舅舅。”殿内烛台灯光俱燃,一时之间晃得人眼睛泛疼,她微微眯起来眼,“去灭几盏吧,我累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