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光码头
“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夏长河怒吼,他在秦府受了气,此时只恨不得全撒在郑氏的身上。
只是郑氏看起来是副绵软的性子,骨子里却根本就不是,她对夏长河也忍了许久,此时也不会客气,当下伸手直接就抽了夏长河一巴掌。
夏长河被打得有些蒙,却很快就回过神来,大骂道:“你个贱人,我是你相公,你竟敢打我!看我不休了你!”
郑氏不紧不慢地道:“不劳你来休我了,我已经写好和离书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是夫妻了,你不是和陈氏那个贱人有一腿吗?现在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在一起了。”
夏长河听到这番话愣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郑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料到郑氏接着道:“当年我被父母强逼着嫁给了你,这些年来我在夏府里忍气吞声的活着,原本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被你欺辱,会被困在夏府。”
“没料到老天开眼,出了这样的事情,夏长河,我现在不再怕你。”
夏长河喊道:“二牛,二虎,替我收拾这个贱人!”
被点名的家丁站在那里没有动,郑氏笑着道:“你这些年来只知道夺权,只知道算计浅语,只知道和陈氏那个贱人鬼混,从来就没有管过府里的事情。”
“实不相瞒,这些年来府里的下人我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前你的人我也都打发出去了,留下来的都是我的人,这满屋的人,不会有一个人听你的话。”
夏长河的眼里满是震惊和不信,只是当他朝那些下人看去的时候,那些下人没有一个理会他,这事由不得他不信。
郑氏又道:“我虽然恨你入骨,但是却终究学不来你那些薄情的事,所以我会在我们和离之前,为你找来大夫和租好院子。”
“院子我只付了三个月的租金,往后你要不要再住在这里我就不管了。”
“和离时,我会带走明楼,反正在你的心里,只有你和陈氏生的贱种夏明阳,对明楼而言,你从未尽过父亲的义务,所以明楼是我的,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她说完抓过夏长河受了伤的手,在他的大拇指上沾了印泥,在和离书上重重按了下去。
这一按下,夫妻二人,从此就是路人。
夏长河忍不住朝郑氏看去,在他的心里,郑氏一直都是胆小的,可是此时的郑氏却冷静优雅,从容淡定。
他一直以为他是郑氏的天,郑氏所有的一切都得听他的摆布和安排,郑氏这一生都得乖乖的跟在他的身边,可是他此时在郑氏的眼时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夏长河的心里有些发慌,他气哼哼地说:“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么做一定会后悔的!”
郑氏笑了笑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离开你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夏长河,你是不知道这一日我等了多久!”
她说罢对夏明楼道:“我们走吧!”
夏明楼看了夏长河一眼,一言不发地跟着郑氏往外走。
夏长河这才发现夏明楼方才竟然一直都在,他心里有些慌:“明楼,我是你父亲!你母亲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 事情,你可千万别跟着她犯浑!”
夏明楼眼圈微红地看着夏长河道:“你说你是我的父亲,可是我长这么大,你抱过我几次?我生病病得要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每年的年节,你可让我和你同桌吃过饭?”
夏长河愣了一看,看着站在那里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少年,他虽然知道那是夏明楼,却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这些年来他醉心于夺夏府的家主之位,醉心于各种算计和争斗,对于郑氏和她生的孩子他并未过多关注,平素高兴了就跟夏明楼说句话,不高兴了就直接开骂。
只是他这几年在夏浅语的手里吃了不少的亏,基本上就没有心情好的时候,所以算起来他似乎已经好些年没有和夏明楼好好说过话了。
夏长河梗着脖子道:“就算如此,你也是我的儿子,你这么做就是不孝!”
“你于我只是血缘上的父亲!”夏明楼吸了吸鼻子道:“你从未教养过我,对我从未有丝毫的关心,这些年来,我和母亲在府里过得有多艰难,你从不知晓。”
“你都未教养过我,也未关心过我,又如何让我孝顺你?”
他说罢跟着郑氏走了出去。
夏长河忍不住骂道:“郑氏,你这个贱货,你今日若敢带着明楼走,改日我必打断你的腿!”
“好啊,我等着!”郑氏云淡风轻地道。
夏长河被她这句话梗得说不出话来。
然后他绝望的发现,跟过来的那些家丁下人竟全部走了个干净。
他强撑着站起来看了一眼,只有一位老仆未走,他感叹一声道:“患难见真情,阿忠,只有你对我是真正忠心的,等我东山再起时,我必重赏于你。”
阿忠看了夏长河一眼道:“你想多了,我留下来不过是见你身上还有点值钱的东西。”
他说完将夏长河腰间的玉佩,束发的金冠全部拆了下来,然后还将夏长河脖子里挂的一个吊坠也一并扯走,拿走秦府赔给夏长河的十两银子。
夏长河身上有伤,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他大怒:“你从小就跟在我的身边,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第269章 众叛亲离
阿忠冷笑道:“老爷只记得你待我不薄,却忘了我婆娘和孩子都是怎么死的吗?”
夏长河愣了一下,想起某件往事,只道:“你们是下人,为了保护主人原本就是需要牺牲的!”
阿忠缓缓地道:“我跟在你身边几十年,知道你有多凉薄,你从来只知道索取,从来就没有半分情义,我最初也想忠心于你,而你却让我家破人亡,今日我没动手杀你,已经仁至义尽!”
“你是家仆,是奴籍!”夏长河终是想起这件事情:“你这般走了,我要报官!”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去秦府的时候,夫人已经拿了我们的卖生契,去府衙里为我等消了奴籍,所以你想要报官随便报吧!”阿忠拿着这些东西,拖着他有些拐的腿,缓缓走了出去。
夏长河看着破旧又冷清的房间,几乎崩溃!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非常成功的人物,却没有想到一出事就被人这样对待。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无助,什么是绝望。
夏浅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迷茫,入目不是牢房也不是熟悉的地夏府,她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坐起来想了好一些才想昏睡前发生的事情,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她没在夏府,十之**是夏府被抄没了。
她转身想要下床,却发现景渊半躺在她屋里的一张躺椅上,他的个子很高,躺椅对他而言有些小了,他修长的腿不舒服的半伸着,身上的毛毯也滑落了下来。
夏浅语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是满满的温柔。
他千里迢迢地赶过来,路上一定很辛苦,却因为担心她,而未曾好好休息。
她半趿着鞋子走到他的身边,替他将滑落的毛毯盖回去。
因为盖毛毯需要弯腰,所以她离他很近。
晨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他平时五官总让她觉得有些凌厉,可是此时他睡着时,她却觉得他的五官柔和了不少,虽还不是温润如玉,却也比平时看着更易亲近。
他的眼睛轻轻闭着,睫毛轻覆在眼睑上,高挺鼻梁下是微薄的唇,有人说薄唇的男子最是薄情,这话她觉得是不适用于是他的。
否则他也不会因为她幼时不经易的相助而一直记挂于心,更不会为了救她辛苦奔波,也不会知她有难千里迢迢的赶过来陪在她的身上。
她看到了他脸上冒出来的青密的胡渣,莫明觉得这样的他有些可爱。
屋子里甚是安静,只有两人的轻浅的呼吸声,她的眼睛微微一弯,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
她只是想轻轻亲他一下便好,只是她才亲上去,一双大手便绕到她的后背将她抱进怀里,另一只手插入她的发间托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开。
夏浅语这才知道他早就醒了,她的脸微有些泛红,心里升出了羞意,却很快就释然了,因为亲她的那个人是他,她清楚自己的心意,愿意和他靠得近一些,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景渊感觉到了她的柔顺,轻轻放开了她些许,问她:“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夏浅语猫进他的怀里道:“我没事,只是前些日子在牢里睡得不太好,所以有些倦,睡一觉便好了,倒是你,这段日子辛苦了。”
“为自己的妻子奔波算哪门子的辛苦。”景渊微微一笑道:“你安好,我便安好。”
他刚醒,声音比平时要沙哑几分,在这清晨里,透着几分撩人的气息。
夏浅语却听得鼻头微有些发酸,她知道他的这句话里蕴含的意思。
她轻声道:“景渊,能遇到你是我这一生的幸事。”
“好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景渊轻声道。
夏浅语轻笑一声,抬眸看他,却见他的眼里有万千星空,璀璨夺目。
她伸手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现在能跟我说你在京中都做了什么吗?”
“也没做什么。”景渊回答:“只是做了一些我该做的事情,你的案子关健人物都死了,我无法为你翻案,就只能想其他的法子,贤王死了,太子也成了阶囚,皇帝很不开心。”
他的话说得非常简单,夏浅语却知道这中间的凶险情,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道:“然后刑部就发了你的案子,我就请旨出了京,过来的时候刚刚好,还能接你出来。”
夏浅语靠在他的胸前道:“你这般待我,我实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之前不是说好了嘛,你以身相许便好。”景渊轻抚着她柔顺黑亮地发道:“我只接受你这一种报答方式。”
夏浅语轻笑出声,若是以前,她早瞪他了,此时只说了句:“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正形,不过这样的你,却让我感到安心。”
景渊失笑,轻拥着她问:“那我们早些成亲可好?”
夏浅语轻声道:“好。”
景渊有些意外,坐直了些,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方才说好?”
夏浅语看着他道:“原本我就嫁不出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娶我的人,我自然要把握机会早些嫁了,要不然你被别的女子拐走了,我可怎么办?”
景渊见她非常认真的说出这番话,他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朵根,温声道:“原来你还是知道我的好的,也不枉我辛苦走这一趟。”
夏浅语失笑,景渊抱着她道:“不过我感觉我比你更急着想要成亲,你说你嫁不出去,我也同样没有女子愿意嫁,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缺心眼的,是无论如何也再不会放手了。”
夏浅语笑了起来,他们这样子算是在自黑吗?
景渊又道:“不过以我现在的品阶,要成亲的话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既然要娶我,我自然要将你风光娶进门,让你成为这世上人人羡慕的女子。”
夏浅语笑道:“我在梅城被人骂了多年,早就不在乎世人对我的看法了,我不需要风光大嫁,也不需要任何人羡慕,我只需要知道这个世上有个人对我掏心掏肺,那就够了。”
☆、第270章 一切有我
景渊看着夏浅语道:“正是因为你以前受了很多的委屈,所以以后我才不想你再受任何委屈。”
夏浅语轻点了一下头,这件事情在她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她的心意。
而现在夏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多事情还等着她去主持,所以其实她接下来应该也会很忙。
只是她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整个人的心态和之前终究不一样了,就算她身上有整个夏府的重担,她也不再是一个人去面对所有风雨了,这种感觉她觉得非常的好。
两人相拥在一起,谁也也没有再说话,却又觉得,此时根本就不需要说话,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一切都够了。
在这一刻,夏浅语不是夏府家主,景渊也不是战功赫赫的平远王,他们只是和心上人相拥在一起的普通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