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光码头
夏浅语在请景渊在二楼茶室里喝茶时就已经差人去准备今日的午膳,所以他们一行人到夏府时,厨房已经忙开了。
夏浅语是夏府的家主,上面却还有两个长辈,只是夏长河昨日被夏浅语打得起不了床,今日能做陪的只有三房的夏长湖。
茶园里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夏长湖的耳中,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夏明阳“蠢货”外,忙匆匆换了衣服赶到长房。
一番见礼后厨房那边便来报饭菜已经准备好,夏浅语便将景渊请到饭厅用膳。
景渊身份尊贵,自然坐在上座,夏浅语和夏长湖一左一右在他的身边坐下。
茶园的事情自不会再有人提起,夏浅语为景渊介绍着桌上的菜色,她因为考虑到景渊幼时曾在梅城生活过,所以今日让厨房做的都是梅城的特色菜。
如兰花沙姜鸡,茶凤爪,飞龙汤,清蒸鲥鱼,梅城酱肉等。
夏浅语本身是个吃货,夏府的厨子都是她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这些菜做得相当地道,寻常酒楼的厨子都做不出这样的味道来。
景渊已经有些年没有吃过这些菜了,他夹起一块茶凤爪道:“茶凤爪,茶凤爪,茶去凤爪腥,凤爪比茶香,这道菜好吃却难做,你们有心了。”
他夹起一个尝了一下,发现凤爪的骨头都被剔掉,入口即化,茶香盈鼻,却是记忆中的味道。
他想起往事,便没有再夹凤爪。
夏浅语见他面色微变,便以为这道菜不符合他的胃口,心里暗暗记下。
夏长湖拿起酒盏道:“将军今日能来夏府,让夏府蓬壁生辉,是我夏府莫大的荣幸,我敬将军一杯!”
景渊淡淡一笑,十分爽快地将杯中酒喝下,当下赞道:“这酒不错,入口甘醇,回味无穷。”
“这酒是浅语亲自酿的,选料颇有讲究。”夏长湖笑道:“将军若喜欢,一会再带一坛回去慢慢喝。”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景渊有些意外地看着夏浅语道:“夏家主竟还会酿酒?”
“家父在时喜欢喝这种酒,所以每年青梅熟时就会酿一些,难得将军喜欢。”夏浅语笑着为他将酒盏倒满,举杯道:“那夜多亏将军出手帮夏府找回茶叶,我敬将军一杯。”
景渊笑了笑,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夏长湖却听得心里暗暗吃惊,听夏浅语这句话似乎早就与景渊相识,在茗香楼的那晚,竟是景渊出手相助,他此时心里暗暗庆幸,好在他后面没有跟在夏长河的后面算计夏浅语,要不然他只怕也会跟着倒霉。
这一顿饭从本质上来讲是吃得宾主尽欢,只是却没有一人提起皇商之事。
吃完饭后景渊便准备离开,夏浅语让下人把酒抱过来送去景渊下塌的驿馆,他并未拒绝。
夏浅语和夏长河把他送走之后两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夏长河喃喃地道:“钦差大人从秦府抱走了十几只会下蛋的母鸡,然后又从我们夏府抱走了三坛酒,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他却两家都收了,真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景渊收了秦府十几只鸡的事情夏浅语也听说了,她看人一向很准,但是却也看不透景渊的用意,便道:“也许他是想一碗水端平吧,在没有正式做决定之前,所以不给人任何暗示。”
夏长湖扭头看着她道:“你之前认识钦差大人?”
夏浅语看出了他的忌惮,却道:“算不得认识,但是我们夏府却是从一开始就欠了他人情,今日夏明阳还把他给得罪了,这一次我们和秦府竟争皇商已经失先机。”
夏长湖忍不住骂了句:“夏明阳那个蠢货,之前不是都被打得动不得吗?今日怎么就好了,还刚好跑到来茶园去生事,这事让钦差大人怎么看我们!”
夏浅语看着夏长湖道:“眼下是定皇商的关健时期,二房那边还劳三叔费点心,我近来怕是很忙,没空去看二叔和堂哥。”
夏长湖明白她的意思,她一则是嫌二房丢人现眼,二则也是对他的敲打,让他安份些不要再去生事。
他此时也不愿意节外生枝,便道:“有我照顾老二,你就放心和秦府那边争皇商吧!我会尽最大努力支持你的。”
夏浅语听到他这句话轻松了一口气,向他道了声谢,然后便带着碧心回了后院。
夏长湖看着她的背影轻掀了一下眉,当初她拿着夏长海的遗书继任家主时,他既对她不服气,也根本就不看好她能撑得起夏府。
但是这几年来,夏府虽然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她却渐渐将夏府的大事握在了手里,得到了下面的掌柜和伙计们的拥戴,到如今已经算是站稳了脚,所以就开始拿二房开刀。
这一次夏浅语在祠堂里打夏长河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夏长河还不收敛的话,只怕夏浅语日后会越来越不给夏长河面子。
夏长湖将这些看透,只是让他就此放弃家主之位屈居于夏浅语之下,心里却又有些不甘。只是他心里再不甘,却也觉得夏浅语是他们夏府里最适合去争皇商的人。
眼下在他看来,不管他对夏浅语有多么的不服气,都应该以大局为重,等皇商的事情定下来之后,再也争这夏府的家主也不迟。
他轻拂了一下袖子,转身朝二房的方向走去。
驿馆里,长卿有些打趣地问:“将军,这酒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景渊淡声道:“更何况是美人酿的酒。”
长卿失笑,却道:“将军收了秦府的鸡,又收了夏府的酒,这是要告诉他们你要一视同仁吗?”
“不是啊。”景渊笑道:“我只是觉得秦府的鸡养得不错,那公鸡的毛油光水滑,肉质鲜嫩,左右还要在梅城呆一段时间,自然要多吃一点。”
长卿知他是在开玩笑,便道:“我听说夏府大小姐虽然是夏府的家主,但是却有一手好厨艺,将军要不把她请来做几日的厨娘?再佐以她亲手酿的酒,如此便完美了。”
景渊眼角上挑道:“你的胆子是越来越粗了,竟连我也敢取笑了。”
“我哪里敢取笑将军,只是觉得将军这些年太苦了,难得有个女子能让将军动心,自不能错过,否则等这边的公务处理完了,将军还是一个人单着。”长卿认真地道。
景渊的手轻敲了一下桌面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一再提醒我。”
长卿忙道了一声:“是!”
景渊问道:“夏府的事情你怎么看?”
“夏大小姐虽然能勉力镇得住夏府,但是夏府里牛鬼蛇神太多,她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只是她的辈份太低,很多时候会缚手缚脚。”长卿中肯地道。
“那么秦府呢?”景渊又问。
长卿笑道:“王爷看得清楚明白,何必考我?”
论实力,秦府还要略胜夏府一筹,再加之秦府的后台,夏府是处于弱势的,但是夏府的茶叶却又要胜秦府的一筹,所以两相比较,却是各有千秋。
这些年来朝中党争严重,景渊交了兵权后此时还未卷入党争的风波,但是这一次选皇商却是要让他来站个队。
秦府背后的梅城府尹和户部侍郎是太子党的人,而合州布政使林志远却是贤王党。
所以这一次看起来只是在梅城这里设个皇商,实则京中的一堆大佬们都在看着。
皇商利重,江南道茶叶的利润极高,这中间的利润能助最上面的大老爷们去做很多事情,就算他们暂时用不上那笔银子,也不愿那笔银子落在对手的手里。
这中间的事情,长卿看得清楚,景渊就更明白,所谓钦差,代天子巡牧四方,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是在逼景渊做个选择。
只是景渊到了梅城在见到夏浅语之后,这些事情的发展似乎就又有了些许偏差。
再加之钦差副使沐子良的态度,原本就有些复杂的事情也就变得更加复杂。
☆、第29章王爷赏的
景渊的面色冷了些:“其实我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么一群大老爷们处心积虑的欺负夏浅语这个弱女子,然后还没占到多少便宜,他们还要不要脸?”
长卿躬身道:“可能就是因为一直占不到便宜所以才会如此处心积虑。”
景渊冷笑:“若他们一直处于上风的话,夏浅语只怕已经被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了,如果男子的尊严只体现在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上,那还真是把男人的脸都给丢光了。”
今日夏明阳到茶园污陷夏浅语时景渊是动了真怒的,他来到梅城的这几日,看到的其实就是一群端着男尊女卑之道的男子合伙欺负夏浅语。
偏夏浅语还能应付的过来,并没让他们占到一丝便宜。
“将军也是男子。”长卿看了他一眼道。
景渊也看了他一眼:“但是我不会用欺负女人这事来证明男子比女子尊贵。”
“若夏大小姐知道王爷的心思,只怕会很开心。”长卿笑道。
景渊扫了长卿一眼道:“我的心思不需要任何人明白,当然,也没有人能左右得了我。”
长卿笑了笑,景渊又道:“不过你有句话说得挺对的,我在梅城不可能久呆,有些事情终究需要去做。”
长卿再次躬身道:“将军英明。”
“你这个时候可以说王爷英明。”景渊轻挑了一下眉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本朝自建国以来的第一个异姓王。”
长卿正色道:“王爷不喜欢大家喊你为王爷,很多人怕是都忘了此事。”
“他们忘了,本王会让他们记起来的。”景渊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便皱眉道:“这是什么茶?当真难喝!那夏浅语也真是,说好了要为我泡茶,结果却又没喝成她泡的茶。”
长卿听到这句抱怨只是一笑,那边门却被敲响。
长卿打开门,沐子良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几个酒坛子后道:“听说今日将军去了夏府,然后带几坛酒回来?”
景渊看着他问道:“你对这事有意见?”
沐子良忙道:“不敢,只是我与夏浅语幼时便相识,她在十岁那年亲自酿了几坛好酒埋在茶园里,说等我高中后回来喝,不想今日却送了将军,我心有所感,所以来讨一坛酒。”
他见景渊的面色冷了下来,便又道:“我虽已退了她的婚,但是毕竟自小一起长大,总有几分情谊,又知她的酒酿得极好,就算如今情份断了,但是当时彼此终究都是真心的,我也想知道她亲手酿的酒是何味道。”
景渊听他话里挑衅的味道极重,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沐子良和夏浅语的情意,同时也是在告诉景渊夏浅语的水性扬花。
景渊知沐子良这是在报复当初他把沐子良的退婚书送给夏浅语,然后反被夏浅语退婚。
这一路走来,景渊与沐子良可以说是两看相厌,沐子良觉得景渊只是个武将极为粗鄙,而景渊却觉得沐子良虚伪心胸狭窄。
若是以前,景渊自不会理会沐子良,然今日景渊先是被夏明阳挑动了怒火,这会沐子良自是撞在刀刃上了。
景渊微挑了一下眉,看着沐子良道:“你知道本将军今日为何找夏浅语要这些酒吗?”
沐子良摇头,景渊的嘴角泛起一丝嘲弄道:“那是因为夏浅语说能让人醉的只有酒,而不是人。当她把酒埋进茶园之后,便将那个攀高踩低的渣男一并埋了,酒再挖出来,就只是酒,和那个人再无关系。”
沐子良的面色顿时便变了,景渊又道:“你我虽然是钦差正副使,但是有件事情你需明白,本王除了是钦差正使之外,还是平远王,你读了那么多的书,该不会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吧?”
沐子良的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当下只得撩起袍子,用了拜见王侯的大礼对着景渊拜了下去:“见过平远王!”
景渊冷冷一笑:“有些礼数,本王不较真那是本王仁慈,本王若是较真了那便一个都不能少,就算你攀上了首辅大人,在本王的面前也依旧什么都不是,毕竟本王真要动怒,首辅大人都要退让。”
“还有,你的那些小心思往后不要再本王的面前用了,除了让本王闻到你身上的酸味心里有些恶心外,一点用处都没有,一个整天想着靠女人上位的男人天生让人看不起。”
“去外面跪着吧,别碍本王的眼。”
沐子良气得直发抖,但是景渊把他平远王的身份一亮出来,他这个从官职上只有七品的小官,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此时景渊的话说得再难听,他也只能忍了,当下只得撩起袍子跪在景渊的门外。
驿馆里的官员虽然不算多,但是里面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立即就有人把景渊罚跪沐子良的事情传到了关心景渊动向的人的耳中。
沐子良在景渊的门外一跪就是一夜,景渊没让他起来,他也不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