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光码头
“离别之后,吾便动了归心,然俗务缠身,不得不回京城。卿应不知,你我幼时也曾见过,只那时你尚年幼,性情极为顽劣,爬上树梢便下不来,坐在枝头声大哭。”
“吾彼时丧父丧母,家中只余一幼妹,族人欺我与幼妹年幼,将家中钱财瓜分一空,吾内心甚是惶恐,家中无银无粮,幼妹几欲饿死,恰逢遇你,将你从枝头救下来后,与你说了为难之事。”
“卿便让吾稍侯,然后带来银锁首饰,鼓励吾活下去,吾才有银钱带着幼妹赴京,此虽旧事,却时常记于心中,从不敢忘。”
“吾彼时便在心中许下诺言必当重谢于卿,然京城梅城相距何止千里,吾只得将卿记于心中,后知卿许于沐府长子为妻,心中稍安,后闻卿父归天,吾心甚忧,再闻卿执掌夏府,吾心更忧。”
☆、第115章 本有旧情
夏浅语看到这里,心跳快了些,继续往下看:“虽常有消息传来,却终放心不下,便有了些番南巡之事,此乃之私心,今日尽说你卿知,望卿勿笑。”
“卿未嫁,吾有誓在先自不敢先娶,如今却要谢那沐子良有眼无珠,不知卿的好,便成全了你我。”
夏浅语看到这些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件事情她其实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当时她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景渊长她七岁,她当时看他只觉得他已是个大人。
她生性疏朗,仗义疏财,当时他救了她,她想的是如何报答他,其实他跟她说的那些难处当时的她一句话也没有听懂。
而她当里把家里给她置办的长命锁和她从陈氏箱子里偷出来的首饰,只是想要还他的救命之恩。
这事事发之后,陈氏暴打了她一顿,夏长海却说她这性子甚好,做生意的人有舍才有得,要广结善缘,结果陈氏和夏长海吵了一架。
她当时被陈氏打得狠了,其实也有些后悔东西都送给了景渊,还想去讨回来的,她还曾去过那个林子几回,却没能找到景渊。
在他们初遇的大枝旁有块石头,石头上有行字,当时她年纪太小还不识字,等她识字之后那石头上的字早已被雨冲没了,如今想来,他在那块石头上写的应该是“用一生来报”。
她长大后才知那些东西颇为值钱,里面有一支足金凤簪,当时打造的时候就花了几百两的银子,还曾疑心年幼的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却没有料到,她在阴差阳错下,竟帮了景渊一把,因为那些银子,让他进了京,寻到了亲,然后成了如今的平远王。
她之前其实一直都怀疑景渊的心意,总觉得以他的身份是断断不可能会娶她的,却不知他也有那么坎坷的过去,更不知他们之间竟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她的脸微微泛红,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她收到景渊的第一封情书。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封信是算不得情书的,他在信中只说了两人之前她已险些忘了的旧事。
可是对夏浅语而言,这封信却比情书还能撩拔她的心弦,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何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就说会娶她。
她原他原本还有些戒备,却也因这封信放下了不少。
她轻声道:“为何之前不告诉我?让我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她说罢转念一想,便又明白了原因,就景渊那要面子的性子,当面跟她说这些应该会有些难为情,所以才会在分别之后写信告诉她。
那边碧心在问:“小姐,告诉你什么?”
夏浅语回过神来,把信收起来道:“没什么,你去烧水,我要沐浴。”
碧心见她的脸绯红便问:“小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生病呢?”
“我没事,许是赶路回来热的,去烧水吧!”夏浅语轻声道。
碧心不敢再问便去厨房让婆子烧水去了。
夏浅语觉得她知道这事总归要给景渊回封信的,于是她又将信拿出来看了一遍,看到最后那一行字时,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景渊一直未娶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她这个念头从心间升起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对她也太……
她轻咬了一下唇,甩了一下脑袋,觉得这事的可能还是太小,他那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怎么可能等着她这么一个与旁人有婚约的女子?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跳,然后把铺开信纸,拿起狼毫蘸了些墨汁,落笔想写时却又不知道要写什么好,叙旧情的话彼时她年幼着实什么都不知晓,说如今的情感的话她对他也还没有让种让人心中生悸的情意。
她也不能跟他说做生意的事,更不能给他记一封日常起居的流水帐。
她想了半天,终于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我知晓了。”
景渊是快到京城的时候收到她的这封信的,他写了洋洋洒洒那么一大封信,她倒好,直接送他四个字:她知晓了!她甚至连她心中是何想法都只字未提,亏得他在写那封信之前心里还纠结犹豫了好久。
毕竟那件事情在他看来,是他此生最为落魄之事,最不愿让人确碰之事。
他轻骂了一声:“没良心的女人。”
他骂完后又有些感叹,这个小时侯调皮的不能再调皮的女孩子,长大之后这性子也太闷了些。
和夏浅语的信一同寄来的还有左思左想的信,两人的信里记的就是夏浅语的日常生活起居,她今日见了谁, 明日修理了谁,又是如何将心怀不轨的夏长河父子治得喊爹叫娘。
景渊挑了一下眉,长卿在旁道:“将军,马上就要进京了。”
景渊点头道:“我知道,准备一下,递消息进宫,我要述职。”
长卿瞟了一眼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的沐子良道:“这几日我见沐大人入夜后都在奋笔疾书,再加上这一次将军砍杀了曲重岳等人,又将皇商之位给到了夏府,只怕他会狠狠地参将军一本。”
“随便参。”景渊淡淡地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哪天没有参我的折子,那才是怪事,他起个头,挺好的。”
长卿愣了一下后道:“这一次的事情怕是不太一样,将军这一次可是把太子一派得罪的狠了。”
“没事,得罪了太子一派,贤王一派不就得保我嘛!”景渊说得到随意:“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喜帖都准备妥当了吗?”
长卿点头,景渊淡笑:“今日正好是大朝会,人齐。”
长卿的嘴角抽了抽,罢了,这位爷一向是个行事出人意表的,他想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
如长卿所料,今日的大朝会上沐子良和景渊上得殿上时,他就直接参了景渊一本。
他参景渊的内容其实也很简单,左右不过是他行事恣意,做事嚣张,草菅人命,徇私将皇商给到夏府,娶夏府的家主夏浅语为妻云云。
☆、其他类型一品茶美人
沐子良早前就已经递了消息回来,太子一派早就知晓,所以今日早有准备,一个个摩拳擦掌,早把弹赅的折子准备了个妥当,只等沐子良一发作,就立即上书弹赅景渊。
果然,沐子良的话音一落,朝中大臣就纷纷出列指责景渊,说他生性残暴,杀性太重,居心不良,等等罪名齐齐往他的脑袋上扣。
景渊由得他们在那里对他口诛笔伐,坐在龙座上的皇帝对于这样的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只要有景渊的地方,就不可能太平。
哪日朝堂上要是冷清了,皇帝只消把景渊祭出,必定会吵得不可开交。
故今日大臣们骂得甚凶,皇帝的内心却无比平静,只是表面上却还得表现出几分怒意,否则的话那几个不怕死的御史又得在他的耳边念叨个没玩,一个不好,还得跟他玩死谏的戏码。
等那些大臣们骂得差不多了,皇帝一拍龙案,怒道:“景渊,沐爱卿所言是否属实?”
景渊笑道:“他说的基本上是事实,但是理却不是那个理?”
“怎么说?”皇帝问。
景渊拱了拱手道:“臣本是武将出身,干的便是杀人的事,当年臣与交趾国人交战时,朝中的好些大人说臣太过残暴,不能杀人,当和交趾国人讲道理,臣便请那几位大人去给交趾国的人讲道理,最后结果如何,人尽皆知。”
他说的是十年前的一桩事,当时他打了胜战,因交趾国人屡次用幼童为饵利用军中将士的善良,击杀了许多将士,当前景渊便下了杀令,见到交趾国人无论男女老幼统统杀之。
朝中的文臣说他残暴,说要教化四方,用仁德感化交趾国人,景渊的做法也很简单粗暴,直接请皇帝下旨将那几个文臣带到交趾国,让他们去教化交趾国人,结果全部被杀。
此事不算秘事,文臣们却没人愿意讲,因为着着打脸。
景渊此时旧事重提,他们也觉得难堪,有大臣出列道:“平远王所言甚过,一码事归一码事……”
“就是一码事!”景渊打断他的话,直接把手里的册子扔到那位大臣的身边道:“这是本王所杀之人的名单,名单下写的是他们的罪名,证据全部在后面。”
他说罢又扔了一个折子过去:“这是那日皇商比试大选的详细资料,当时人证甚多,同样附了相关资料,然后这里还有个则子,则是关于驿路和匪患者的问题,朱大人看过之后请回答本王的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这等目无王法的人该不该杀?”
“第二个问题,本王立夏府为皇商公不公正?”
“第三个问题,驿路阻断,悍匪劫道,本王做为钦差代皇上巡狩南面,这事本王该不该管?”
那位朱大人面红耳赤,憋了半天才道:“你用十万两银子迎娶夏氏之女,那么多的银子哪里来的?该不是贪墨的吗?”
景渊气定神闲地道:“宣义十年,本王破交趾国万威大将军,皇上赏银一万,布帛三千,良田百顷。”
“宣义十一年,本王破交趾国国都,皇上赏银一万,黄金三千,布帛两千,良田百顷。”
“宣义十四年,拉蛮国反,挥兵京师,本王派兵拦截,斩其国主,败其兵马百万,皇上赏银两万,黄金五千,布帛若干……”
“……”
“诸如此等本王也算是薄有家产,世人皆知这些年来本王忙着打仗,家中只有一妹再无亲属,想花钱也没地方花,故本王还不至于连十万两银子也拿不出来吧!”
朱大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却道:“不过是一介商女,哪里值这么多银子。”
景渊面色一冷:“朱大人可以诋毁本王,怀疑本王,但是却不能诋毁本王未过门的妻子,她虽是商女,然本王甚是敬重,本王愿意花多少银子娶她那是本王的家世,朱大人是不是管得也太宽了些?”
“再则她能当选为皇商,凭的是自己的能力,本王这里还有当时选皇商文试时各商户答的题!且当初选皇商时,沐大人也在那里,沐大人,这件事情还请你站出来说清楚!”
沐子虽然不喜欢景渊,但是当时景渊选皇商时大张旗鼓,在场的人极多,他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只得道:“那件事情王爷处的是公正,然……”
“公正便好!”景渊打断他的话道:“本王既然不是徇私而选她为皇商,她未婚,又值双十年华,美貌无双,而本王又未娶,怎么就不能求娶于她?”
“王爷该避嫌的。”沐子良忍不住道。
景渊冷笑道:“本王今年二十有五,尚未娶妻,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难道要为了避那劳什子嫌而要委屈自己继续打光盘棍?”
“再说,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歪,你们要是对这事不服,大可以去查!本王不怕!”
沐子良的眸子里有了几分冷色,正欲说话,那边却有武将站出来道:“平远王为国征战多年未娶,如今要娶人妻,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叽叽歪歪,依我看,你们这些人是没打过光棍,一个个闲得蛋疼,没事找事!”
那边也有文官站出来道:“只要平远王是公平公正选的皇商,夏府有能力有资格把事做好,夏府的家主是不是平远王的未婚妻又有什么打紧?”
“若真如方才朱大人和沐大人所言,为了避嫌便不能娶妻,那么朝中诸公是不是都得回家休妻?”
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很多大臣都会联姻,而所谓联姻,自然是要联合在一起,抱团获得更大的利益,若是细算的话,这事也同样需要避嫌。
那些大臣们被顶得无言以对,这事他们本以为是景渊最大的把柄,却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皇帝心里有些好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行事出人意表,却板着脸问景渊:“难得你想要娶妻,怎的不将她带回来给大伙瞧瞧?”
☆、第117章 请喝喜酒
景渊笑道:“那是臣的妻子,怎能让人随意瞧,要瞧也只能是臣关起门瞧她。”
此言一出,朝中倒有多数人笑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围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