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风
潮生脸热热的:“哥哥那是夸大其辞了,光说自家人的长处,短处就当没看见。”
“这不很好吗?”大公主说:“我就喜欢他这样儿,总比有的人看外人总是横也好竖也好,看自家人就是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外人再好,也是外人,自家人再不好,也是自家人。有了危难的时候,难道指望外人和你共患难吗?”
呃……大公主说话真是直白啊。
潮生心里捏着汗。
喜欢二字,这时候的人是轻易说不出口的。就算是夫妻间,也是你敬我,我敬你,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就算心中喜欢,也不会宣诸于口。
更何况大公主是女子。
“你和你哥哥眉眼生得一样。我记得刚见着他的时候,个子矮矮的,可能到我胸口那么高,脸上白净清秀,象个女孩子一样。那会儿有人看他年幼想欺负他,他性子可野了,抓起切草料的刀来就和人拼命……”
潮生认真的听着。
“我听他说话也是京城口音,就留上心了。他性子很倔,问什么都不吭声,气得我想狠狠抽他一顿……”
呃……
世事还真奇妙啊。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是落魄的喂马的小厮,谁能想到他们后来会怎么样?
大公主没留下用饭,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潮生松了口气。
她支持哥哥的事儿是一码,可是真的相处那是另一码了。
又不相熟,现在的关系还这么尴尬……起用饭多不自在啊。
不过,就从刚才看,大公主应该不难相处。
生辰自然是要吃面的,清汤下的长寿面,汤极鲜,面也香,可潮生吃着味同嚼蜡。
许婆婆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何云起那人没义气,把难题毫不客气的甩给妹子,自己倒出去了。
潮生盯碗沿的花纹,一口一口机械地往嘴里填。这种填法,再好吃的东西也品不出味儿来。
可是她吃得再慢。一碗面总是吃完了。
许婆婆马上问:“姑娘再添些吧?”
潮生摇摇头。
喉咙里象塞了麻絮一样食不下咽,再吃也是受罪。
洗的亮晶晶的葡萄端了上来,许婆婆也没兜圈子,棒了茶给潮生,低声说:“姑娘……这事儿我想来想去,姑娘还得劝劝韬哥儿才是……”
潮生死死盯着葡萄,也不抬头,也不搭话。
许婆婆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老婆子不近情理,这件事实在干系重大。韬哥儿前程远大,将来立足于官场,妻子纵然不是名门闺秀,也得身家清白啊……”
喏,潮生没料错。
许婆婆标准的头一条就是身家清白。
“再者说,这一位看着,也是有来头的。她娘家,婆家肯定都不是寻常人家。这越是体面的人家越是要面子,怎么能容得下再嫁的事儿?韬哥儿现在根基未稳,哪能就和人顶着来呢……”
潮生想,这萄萄一定挺甜的。
可是许婆婆这说得苦口婆心的,她怎么能就去揪葡萄吃呢?
说到葡萄,潮生有点儿恍惚。
曾经有个人,挑着眉梢喊她“葡萄”。
也不知道二皇子现在怎么样了?二皇子妃有了身孕,想必他现在还是春风得意呢。
“姑娘?姑娘?我说话你听着没?”
潮生忙说:“听着呢,婆婆喝口水。”
许婆婆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瞅了潮生一会儿,不过却没有再说什么。
潮生倒反过来劝她:“婆婆别想那么多。哥哥不是个糊涂人,婆婆能想到的,他肯定也想得到,车到山前必有路……”
“唉,韬哥儿再聪明,也毕竟年轻气盛啊。有些事儿不是他这会儿想得到的。就算想得到,也未必会怕。”
潮生继续盯着葡萄出神。
潮生自己也没把握,何云起的婚事到底能成不能成。
许婆婆也看出来,在潮生这儿说不通。
天气热,潮生睡了一会儿午觉起来,只觉得身上有些黏腻腻的,红豆打了水来服侍她洗了个澡。
潮生觉得自己堕落得速度特别快。这才没多久,就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要是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她很快就会把以前那些辛苦劳作的日子忘光了。
“姑娘,王府有人送了东西来。”
潮生睁开眼:“是谁送的?什么时候送来的?”
“是头次来看姑娘时候的那位小哥儿,姑娘那会儿刚睡下,他说不用叫醒姑娘了,只是东西一定要送到。”红豆对小顺印象很深:“看着他挺着急,东西放下他就走了。”
“东西在哪儿呢?”
“我放在那屋里桌子上了,姑娘要看,我就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