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风
潮生就是一百个不愿意,也知道她的主意不能挽回了。
她出来吩咐人备车,又去向何云起讨人。何云起说:“好,让李勇带两个人护车——不过他们说话不周全,让许婆婆去送她一趟吧。虽然是你过去的好姐妹,它是她自己拿定了主意,你也不要再多管。”
潮生说:“我知道。”
可是含熏要再有事,她管是不管?
潮生按照大公主的法子,把金豆子装了一兜,给含熏带上。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在哪儿都用得上。含熏也没有推辞,就接了过去。潮生送她上了车,赶车的一扬鞭子,车轮轧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向前走,地上只留了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子。
潮生回来之后,觉得悲伤最要紧的一根骨头好像给抽掉了,怎么都站不直,去大公主那里照看过。就回了自己院子,一头栽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温氏居然死了。
芳园有些心疼。姑娘一早替公主张罗着吃食,又给含熏姑娘熬粥,自己一直水米没打牙呢。
诚王爷那回事儿,芳园现在是心知肚明的。
那个诚王妃一家子都不叫人省心,先把个有病的女儿瞒了人嫁过来,现在事发了,居然大正月的又暴死了。
哎呀,也不知是真死假死。别是听说送到了那样的地方一辈子回不来,半路上跑了也说不定。像温家那等不要脸面的人家,什么事做不出来?
不得不说,她还真和潮生想到一块去了。
潮生也在想着。
山路就算陡滑,怎么护送的人前不跌后不跌,只跌了温氏一辆车?是在太巧了。如果不是有人下黑手,那兴许有可能事温氏要跑。
红豆提了个食盒进来:“姑娘,公主吩咐做了汤给你尝”
潮生闷闷的说:“我现在不饿。”
芳园笑着朝红豆使个眼色,笑着说:"姑娘都说不饿了,你看你馋的这样儿,早上没吃,哎呦一说起来我也没吃呢,可惜了这好汤了,给厨房送回去吧。"
潮生业忍不住,苦中作乐的说:“好,就送回去,你们两个陪我一直饿着好。”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爬了起来。
食盒里当然不止汤,还有两样点心,四个小菜,都热气腾腾的。一样一样摆开。
潮生说:“许婆婆不在家,咱们三个一处吃吧。”
芳园她们几个都怕许婆婆,不怕潮生。盛了汤递给潮生,芳园又给她把点心挪近
“姑娘快尝尝,这糯米糕做的地道。”
潮生咬了一口,果然甜糯,而且不粘牙。
芳园想让她开心,讲起邻家的笑话来:“姑娘可知道,孙家这个年过得可热闹呢。”
“怎么说?”
“听说孙家大老爷退下来了,不做官了。”
孙家大老爷潮生没见过,但听孙秀真说过一次。爹爹已经升一级,年后就养老了。
“孙老太太年前回老家去了,孙大太太这些日子把孙家大老爷逼得在家待不住,大年三十都睡的书房呐。”
“为什么啊?”这个潮生却不知道了。
芳园打起精神来细说:“孙大太太家里寒微,两个哥哥都是孙大老爷给安置的差事,皆是那等有油水又不用出力的好地方。孙大老爷脾气不怎么好,孙大太太这些年着实收了不少气。为了娘家、儿女也都一直忍着。现在孙大老爷一要荣养,旁的不说,孙大太太家里那两个没用的哥哥已经让人给掳了下来。孙大太太和孙大老爷商量着看能不能再寻,可是当官儿嘛。都是人走茶凉。自己都下来了,还怎么抬举亲戚啊?”
红豆也符合:“对啊,这几日总听着隔壁有动静儿呢。”
潮生倒没留心。
芳园接着说:“孙大太太可不依不饶了,死缠烂打,破口大骂,骂的孙大老爷没处躲没处藏的,好像要把这些年受的气都发出来一样……这都好些太难了,天天不消停啊,跟疯魔了似的。”
潮生一琢磨,孙大太太现在差不多也是…嗯。更年期吧?
也怪不得,平时太压抑了。上头有婆婆,下头有妯娌,娘家人前程靠着丈夫,几十年不知道怎么挨过来的。现在突然间丈夫不是官了,这种陡然间的地位落差让孙大太太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二天孙秀真过来,也是愁眉苦脸的。说了几句话就诉起苦来“唉,你们家也听见了吧?真是的,劝也劝不过来……”
潮生只能说:“怕是过年烦躁,请大夫来,开些静心的药吃吃就好了吧。”
“别提了,大夫早请过了,我娘把桌子都掀了,说我们咒她……”孙秀真把后头的话咽了下去:“想引她去走亲戚她不去,让她打牌消磨她不打。我二婶原来还劝过。也不成,娘还把二婶也得罪了。姑姑回来了也劝,也不行。”
“那你舅舅他们呢?”
孙秀真摇了摇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不过潮生想了一想:“放心吧,顶多出了正月就好了。”
孙秀真疑惑:“为什么?”
“你家老太太一回来,你娘必好。”
孙秀真想了想,顿时眼一亮:“对啊,这些天都急糊涂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个,娘对奶奶最是恭敬孝顺的。”
那是啊,孙家老太太那个婆婆面前有媳妇儿撒泼的余地吗?
其实孙大老爷爷只是顾忌面子和儿女吧?大概这么些年下来,也总有些夫妻情分,才一直忍着,不然孙大太太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这时候女人总是弱势的,难得找个婆婆不在家的时候强势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