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醋
“这是谁送来的?”慕梓悦的心中突突跳了几下,不动声色地问。
慕大回想了片刻说:“这是应将军处取来的,听将军说,好像是以前王爷帮扶过的一位梁州百姓,一定要给王爷写些体己话,还托人一路带来了些土特产。”
慕梓悦揉了揉太阳穴,缓缓地拆开了信封:
广安王爷:
见字如晤。
多年前承蒙不弃,给了我这么多银两,让我起死回生,现在娇妻爱子,很是快活。唯一不好的就是家里老父老母年岁大了,很是想念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让我们再看看你?
顺道捎上一些土产,虽然入不了王爷的眼,但也是我亲手准备的一番心意,吃得好我再送过来。
我不会说文绉绉的话,不过,我做事情向来很利索,真想来京城看看你。
信写了不到半张,啰里啰嗦地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的落款是罗广平,时间是两个月前,想来是辗转了多次,才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捏着信的手紧了紧,有些疲惫地坐在了椅子上,指着桌上的那些密函说:“都烧了吧。”
慕大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一股焦味传来,火舌翻飞,将那些信都化为了灰烬。
“王爷,你手里的这封呢?”慕大询问道。
慕梓悦心神不宁地递了出去,慕大接过来,刚刚在火折子上一划,慕梓悦忽然惊醒了过来,劈手去抢,火舌在她手上卷了一下,慕大吓了一跳,飞快地拍打了几下,这才把火扑灭了。
“王爷你的手怎样?”慕大急了,“你等等,我去问大夫要点烫伤的药膏来!”
说着,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去,一不留神,“砰”的一声撞上了一个人。
“你是谁?到这里干什么!”慕大厉声道。
“我……我见王爷公务繁忙,便端些点心过来。”凌然有些受惊,不过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看着里面满桌狼藉,咬了咬唇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听风听雨呢?为什么要你端来?这是书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慕大皱着眉头说。
“算了,让他进来吧。”慕梓悦轻声说。
凌然紧走了两步,忽然便瞧见了她手上的烫伤,立刻扑了上去,颤声说:“王爷,你的手……怎么了?”
慕梓悦有趣地看着他:“烫伤了而已,怎么慌成这样?”
“我……楼里曾起过大火,有人烧伤过,太可怕了,王爷千万小心。”凌然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抬起来端详了片刻,“还好还好,涂些药膏就好了。”
慕梓悦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小然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
凌然立刻忙不迭地将手中的食盒打了开来:“听风叫膳房炖了绿豆汤,还有一些蜜饯,听雨她们在扎纸鸢玩,我闲来无事,便帮王爷送过来了。”
慕梓悦喝了两口绿豆汤,桌上的笔架和书刚才被打翻了,那封信笺被烧着了一个角,静静地躺着,灰烬也散了一地,凌然见了便勤快地收拾了起来。
慕梓悦随意地将碗压在了那封信笺上,笑着说:“别忙了,还是陪本王说说话吧,对了,什么时候学的吹笛子?”
“学了两三年了,一直吹得不好,让王爷见笑了。”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老是碰到一些擅笛之人,搞得本王都奇怪了,什么时候大伙儿都喜欢吹笛子了。”慕梓悦开着玩笑。
凌然垂下眼眸,低声说:“看来这就是缘分吧,命中注定,我就是要来伺候王爷的。”
“说的不错,小然可真是说得一嘴的甜言蜜语啊。”慕梓悦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一旁的软榻上半躺了下来,“来,去书柜挑本书,帮本王念上一段,本王要小憩片刻,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27第 27 章
酉时不到,瑞王府的马车就到了广安王府门前候着了,看来这顿宴,慕梓悦是不去也得去,她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得不踏上了马车。
沁元阁是整个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据说太祖爷此前微服出巡曾到过此地,吃过这里的一顿午膳,当时便觉得齿颊留香、回味悠长,欣然提笔写了沁元阁这三个大字,从此以后,这家酒楼便名噪天下。
夏亦轩定的包厢在沁元阁的三楼,慕梓悦一上楼,便看见夏亦轩一个人背对着门坐在窗口,正在自斟自饮。
窗外红霞满天,几株老樟树的碧叶在窗口生机勃勃,正值黄昏,孩童的嬉闹声隐约传来了上来……只是夏亦轩静坐的背影却带了股萧索的味道,游离在这热闹的景致之外。
慕梓悦轻咳了一声,走上前去笑道:“亦轩兄莫不是午膳没吃饱,这么早就喝上了。”
夏亦轩也没回头,眼神定定地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低声说:“你看,那只孤雁好生可怜。”
慕梓悦一看,远远的水面上的确有只孤雁在时起时落,可能是从南方飞回来时掉了队。
“亦轩兄什么时候这么悲春伤秋了?”慕梓悦乐了。
夏亦轩怅然一叹:“可能我的年岁大了,看到很多事情就十分感怀,有些事情,有那么一点希望,倒还不如绝望来的好,你看它,虽然受了伤,却总还盼着能找到爱侣,若是被人一箭射死,也好过这样半死不活的。”
“非也非也,”慕梓悦笑着说,“这大雁如何想的,我是不知道,但若是半分念想都没有,人活在这世上岂不是行尸走肉?”
夏亦轩倏地回过头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梓悦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恨只恨有些人太过狡猾。”
“居然还有人能狡猾得过亦轩兄?”慕梓悦挑了挑眉,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倒了一杯酒轻呷了一口,惬意地发出了一声轻叹,眉目自得。
“一山自有一山高。”夏亦轩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
“这酒不错,口感绵长,回味还带了些甜意。”慕梓悦赞道。
“这酒是沁元阁的老板亲手酿制,一年只酿两坛,一坛自饮,一坛便送到瑞王府。我父王在世时最喜欢的便是这酒,连带我从小也喜欢喝。”夏亦轩一边介绍着,一边叫人上菜。
慕梓悦咂巴了两下,忽然便皱起了眉头:“奇怪,我怎么觉得这酒味有点熟悉?”
夏亦轩斟酒的手微微一颤,低声说:“这酒我曾送过一坛给令妹。”
慕梓悦愣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多年前她和夏亦轩第一次见面就偷偷喝了这酒,平常的酒都稍稍带了些清苦,只有这酒后味带甜,所以今日一喝便想了起来。
当时她和兄长在国子监就读,整日里一身男装,读得气闷时,便偷溜出去玩耍,老师知道她是个女子,读书只不过是为了解闷,都眼开眼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