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婉宁看过孙太太然后将裹手的布拆下来,又仔仔细细地净了手。
看了那么多古书,又有现代医学的知识,可一时半刻婉宁还是没能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病。
贺继中查阅了不少的脉案,也没能查个清楚。
婉宁静下来仔细思量,孙太太最明显的症状……皮肤发黑,身上的淋巴结肿大,这是什么病?或许在现代并不常见,所以她一时想不起来。
古代经常流传,现代却已经极少见的传染病。
黑色的皮肤。
黑死病。
是鼠疫。
在这个季节流传这样快,不止是人和人之前传染,而是……老鼠,蚊子为媒介。
如果真的是鼠疫,那就代表着无药可治。
婉宁看向孙二小姐,孙二小姐脸色异常苍白,见到婉宁无奈的神情,孙二小姐心中那最后一线希望也终于破灭。
婉宁将遮脸的布巾和衣物留给孙二小姐,告诉孙二小姐该如何穿戴,“贺家的药方也不是完全没有效用。”
明知道这是崔二奶奶安慰她的话,孙二小姐心里却还是因此放松了许多。
打开门将婉宁和贺御医送了出去。
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永安侯。
要不是侯爷帮忙,说不得她也染了病,孙二小姐向院子里的裴明诏福了个身。
……
鼠疫会怎么扩散,婉宁就算没有亲眼看到,教科书上写的那些也足够让她有一份清楚的认识。
要怎么办?
太医院到底能不能防住鼠疫。
刚从屋子里出来,崔奕廷已经赶了过来,顾不得将手里的鞭子扔给陈宝,就来看婉宁,“怎么样?”
婉宁摇摇头。“只能看太医院和贺家有没有法子……要防住疾疫流传,只怕不那么容易。”
崔奕廷吩咐下人准备好马车。
婉宁换下衣服和蒙面的布巾上了马车,车一路到了崔家的庄子上,何英已经准备了另一辆马车。
这样来回换两次车,怕的是她会将瘟疫带进京城。
婉宁在庄子上又净了手,脑子里都是关于鼠疫的流行的情景,正想着。崔奕廷上前要拉她的手。婉宁下意识地闪躲后退了两步,脸上都是警备的神情,崔奕廷不禁一怔。
婉宁忙道:“我刚看了病患。”
婉宁从来不会这样紧张。仿佛生怕将瘟病传给他,这就证明这瘟疫十分厉害。
“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崔奕廷将婉宁的手放在手掌心里。
婉宁靠在崔奕廷肩膀上,看着床上的孙太太和一旁束手无策的孙二小姐。她心中才会生出一种惧怕。
生怕将瘟疫传给崔奕廷。
从前她都没有察觉,原来从心里是那么在意他。
崔奕廷想了想。“这瘟疫是不是因为灾荒死了人才会流传。”
婉宁抬起头看崔奕廷,“太医院已经有了定论?”
崔奕廷道:“蓟县那边传来的文书,太医院将这些年流传瘟病时的脉案拿出来比较,如今的瘟疫和太祖年间那次很像……”前世。京城流传瘟病,皇上因此去了陪都,也在陪都一病不起。驾崩在回京的路上。
婉宁等崔奕廷将话说完,面容坚定。“这绝对不是什么死了人流传起来的瘟疫。”
还好之前崔奕廷已经恢复了卫所。
所以也不算是完全束手无策,要知道积极防治和任由发展的结果会大相径庭。
婉宁道:“除了给病患用药,还要想方设法撒药捕杀老鼠、蚊子。”
“不能吃哈拉、老鼠之类的动物和病死的动物。”
若是闹灾荒,怎么能管得住流民吃这些东西。
婉宁道:“朝廷定然要打开仓廒发放赈灾粮。”
不管怎么样,都要想方设法制止鼠疫流传。
……
“这是从崔家传出来的?”
张戚程觉得可笑。
让各地的卫所这样平瘟,还是第一次听说。
“京中有了瘟疫,已经有人上奏折请皇上去陪都。”
张戚程仔细地听着,有京营和锦衣卫在,皇上在宫中都会安然无恙,可如果去陪都就不一样了,京营要一分为二,陪都再怎么样也没有京城戒备森严。
所以端王爷才会想借着瘟疫,让皇帝离开京城。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张戚程快要没有了耐心,消息才传来,“皇上准备去陪都,让崔奕廷随行。”
这就对了。
张戚程忙道:“快,拿出地图来。”胜负在此一举,定然要好好布置。
……
崔夫人听说皇上要去陪都,“这么说瘟疫是制不住了?”
如果能制住瘟疫,怎么还会去陪都躲避。
婉宁道:“大约是太医院觉得这样更妥当。”
崔夫人听着点头,“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事谁能说个清楚,这病疾疫要穿起来是眨眼的功夫,我小时候就听家中长辈说太祖时那场疾疫,从福建发起,每家每户十中去九,好不吓人。”
说了一会儿话,崔奕廷进门。
崔夫人忙嘱咐,“跟着皇上随行去陪都要事事小心,毕竟不是家中,我们家在陪都的院子我让人收拾出来,你就……”
“母亲不用大费周章,”崔奕廷道,“我就睡在值房,哪里也不能去。”
从崔夫人屋里出来。
婉宁和崔奕廷一路回到自己院子。
遣走了下人,婉宁亲手整理要给崔奕廷带走的包裹,之前她是不会担忧,可这次她总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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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绝对不会带着任务来学习,折磨死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动手
婉宁转过身,抚上崔奕廷的脸颊,朝廷里忙成一团,宣府瓦剌生事,福建的王卢江就算压制住海盗和倭寇,也并非长久之计,因为瘟疫裴明诏有延迟了去福建的时间,这一桩桩的事哪个不需要崔奕廷来操心。
现在又加上要去陪都。
婉宁轻声道:“我不放心,之前不管怎么样至少是在家中,现在相隔这样远,你在陪都有什么事,我都不知晓。”
崔奕廷目光雪亮,看着婉宁半晌,“二奶奶,你抢了我要说的话。”
婉宁走到镜子旁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螺子黛递给崔奕廷,“帮我画眉吧!”
从前都是他缠着她才能在镜前缠绵一会儿,而今却是她将螺子黛送到他手中,崔奕廷半晌才将眉毛画好。
本来就很漂亮的眉毛,被他一画又多了几分的英气。
婉宁扬眉看着崔奕廷,“早些回来,我这眉毛还等着你来画呢。”
在离别的时候就顾不得腼腆和羞臊。
崔奕廷看着婉宁清亮的眉眼,捏着螺子黛一时看得愣住,半晌才拉起婉宁的手,“要不然我不去了吧!”
婉宁忍不住笑出声,“二爷这是哄我呢。”崔奕廷是个有野心的人,是永远不可能会停下来的。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之处。
婉宁站起身将崔奕廷拉着坐下,伸出手解开他的发髻,拿梳子轻轻地梳起来,镜子映着他们的影子。
发髻梳好,婉宁靠在崔奕廷身上,镜子里的身影和他们相望。
时光匆匆。他的仿佛已经经历了许多年。
就因为不经意的相遇才有了今日的相守。
她是他偷来的,强占的,他心底守的秘密,她一直都想知晓,每次这样对视,他都怕被窥探到了什么。
“在想什么?”
看着他微微垂下眼睛,婉宁低声询问。
“等我回来。你不会跟人跑了吧?”
明知他是开玩笑。婉宁心中倒是浮起一丝奇妙的滋味儿,“我还能去哪儿,倒是你。成亲之前就四处打听人家未出阁的小姐,会不会想着哪日要抬回来,我告诉你,只要这个家我执掌一日。你就别想纳妾。”
“你总算是问了,”崔奕廷拉起婉宁的手。手臂微微用力,就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你知道我觉得什么时候最风光?”
居高临下?手握重权。
也许都不是。
崔奕廷这样骄傲的人,想要的决计不止于此。
崔奕廷将头垂下来。“你为我争风吃醋,便是我的风光。”
他从来没想过这辈子会为了一个没有见过的女人辩上两句,而今他却想张嘴说。“我不认识她,也没见过她。”
崔奕廷忽然弯起嘴角。“我只识得你。”
……
皇上起驾去了陪都,带走了一半京营的人和锦衣卫。
整个京城仿佛一下子空旷起来,宫门紧紧地阖起,从今天开始国家大事都要快马送去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