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粉笔琴
入屋将孩子抱去休息,叶妈妈自是照顾,艾辰此时方才有机会同夜凰言语便轻声的说到:“昨个回去安置,听说,今个我们老大就回来,兴许过几天就能安排您同她相见”
夜凰听了点点头,摸了点碎银子给她:“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那你就出去给轩儿买点料子回来做新衣吧我喜欢早不喜欢晚。”
艾辰一愣明白过来夜凰的意思,便是一笑:“行,那奴婢就去瞧瞧,看能不能尽早安排了”
艾辰出去后,夜凰就一个在屋里发呆寻思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左右摸不着头绪到头来弄得心思纷乱,最后也只得出了屋,在府里瞎转。
走着走着,不自觉的到了内院前,竟遇上管家带着两个小厮手里各抱着一摞子书前行。夜凰遇上了自是出言招呼,那管家还礼,结果有小厮手里的书册滑落了两本到地上,夜凰便扫了一眼,就瞪大了眼:“诶,这不是那小院里书阁里的书嘛,怎么搬这边来了?”
她当初住在那个小院里,终日无事就喜欢去那书阁里看书,后来婚事一敲定她知道自己在付家是待不下去了,便把自己在书中瞧到的一张残图照样子的绣在了肚兜上,结果偏偏没想到自己要找的地方就在江安府的落凤坡,一时间想起这个,倒很想再去翻翻那本旧书了。
“哦,老爷书房里新摆了两个书架,叫我们从书阁里给搬些过来,我就带着人搬了两个架子的”管家说着带着小厮往那边去,夜凰却来了心思,便笑吟吟的看着他们进去,而后趁大家忙活搬书放书的便闪进了内院躲在了灶房后,待到下人们摆放好了书籍都各自回去忙时,她才趁着没人注意,快速闪去了梁国公的书房内,而后趴在窗户上瞧了瞧,确定没人瞧见了,才开始到那书架跟前去找当初那本书。
古代的书都是套着盒子的,最麻烦的是不像现代书籍有个侧面给你瞧看,所以找起来,就必须是一套一套书的搬下来瞧看。
夜凰这般艰难的找完一个书架,刚把另一个搬下来三套书的,忽而就听见了院里有梁国公说话的声音,心中一惊急忙的把书往回搬,才放了两套,竟听到了墨纪的声音,心叫不好,急忙的把最后一套书一塞,人就只能就近的藏身在书架之后,而此时门已经推开。
“来,坐下喝口茶吧这里没他人,咱们合计合计才行啊”梁国公说着随意的坐在了书架前的椅子里。
“岳父大人不必忧心,昨个夜里咱们不都说好了嘛”墨纪笑着坐在了梁国公的下手。
“是说好了没错,可我真没想到皇上会准说实在的,皇上属意你,信你,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毕竟你的新兑法让漕运这边是风生水起,再加上你在漕运这些日子,那边的人也都是你攥巴紧的,韩修那家伙纵然有资历也比不得你,所以之前你假意在东山老人跟前忘形,当时蒙蔽了些人,可我相信,皇上一定是清楚你性子的你就是盘算了半天,这总督之位也还是你的,可竟然真格的皇上为这个给你调职,把总督之位给了他我就奇了怪了,皇上难道不知道,韩休这一捧上去漕运的人都要换一茬吗?”
墨纪呵呵一笑:“韩休是会带人去换,但此刻他那么狡猾的人,三个月内绝对是谁也不会动的,因为他要按皇上的心,而三个月后他要动,也难,秋收之后便是运粮上京,一步出错,他第一年的政绩就会完蛋,新上任的总督大人怎么会让自己在皇上面前砸饭碗?他势必要等这一年耗过,所以皇上根本不会担心漕运出乱子,而一年之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开绪,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把自己大好的前途废掉这是……”
墨纪干笑着敲了下桌子,略压低了声音说到:“岳父大人啊,难道您不知道那边的人,年初遭了一场山火,如果咱们今年是个丰收年,您说……”
梁国公的眼一转:“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武王爷回归的机会?”
--那个不出意外的话,明个应该是推-倒-戏
-儿子好了,病毒却到我这里了,一整天嗓子疼咳嗽的吐了好几次,NND,扁桃体发炎,我真想切了这玩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椅子上的S与M
书架后的夜凰此刻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先前听到一句是墨墨把自己的大好前途废掉,她惊诧归诧异,多少还能去猜想下墨纪再打什么算盘,毕竟那家伙非君子,盘算起利益来一套一套的,可这会的,两人竟说到武王爷回归的机会,直叫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们难道是在为我便宜爹的事筹谋?
“武王爷虽然已被贬流放,但到底还是皇家的血脉,而且在边疆一带他的旗号可极具威慑力去年他们迁回京城,虽说不在边疆,但到底边疆三十六卫还是武王爷领兵,且城头营地的大纛上可挂着‘武’字旗,那些游牧部落依旧忌惮,而今年年初,这武王爷一下去,就算是换了武王爷的副帅上去,但大纛上的旗子已经变了,这威慑之力还剩几何?”墨纪说着脸有冷笑之色。
“话是没错,可边疆那些部落,这些年被打的还少?七八年前倒是不安生,这两三年没什么动静,加之武王爷当时和他们也定了盟约的,就算那边遭了灾,我看未必今年他们就会动啊”梁国公说着苦笑了下:“哎,他要回来,难道就真只能寄希望与敌人?”
“这是没法子的事,武王爷的功绩何在?为何被封一个‘武’字?皇上忧就忧在他的‘武’字上成也是它,败也是它,若要回归只能是它”
“话是这么说,但朝中并非无人,难道就非要靠他吗?就算大家有心,可皇上心有芥蒂必不用他啊”梁国公说着叹了口气。
“打天下的时候,怕的就是无能人可用,守天下的时候怕的就是拥兵自重,我是一个文官,学得虽是四书五经,但夫子授业时就是希望我能以天子门生的身份助力于圣上,便叫我为臣之道若从江山社稷上来说,解兵权无错,甚至,十分必要,但是对于武王爷这件事,我还是认定皇上选错了人更选错了时间”
“继业虽直却从无二心啊若他有争位之心,十年前就争了都是小人谗言迷惑了圣上的眼耳……”
“也并不就是如此”墨纪说着捏了捏手骨:“武王爷毕竟是圣上的兄长,其他几个都是安闲王爷,要兵无兵,要党无党,可武王爷却手握重兵啊前几年战事吃紧,他抓着是对,可之后呢?如果我是他,盟约一定,我即可请调退回京城,皇上必然表示挽留,而我就称病下退,只做一个挂名的大帅,兵权交予皇上,这可就把皇上的心结给去了……”
“我当初也劝过他的,可他不听啊,他说自己膝下不过一个小女,皇上疑他就不应该,又说什么兄弟齐心的,哎,打江山是是兄弟,守江山是君臣的道理,他就从没念想过”
“罢了,说这些也无意”墨纪笑着摇摇头:“小人弄事也是清楚皇上的心结,所以这事咱们都只能压着,只能等,等战事起,等战事紧,紧到无人可用只能用他才成”
“难”梁国公说着皱了眉头:“边疆那边去年年初那木可大汗病逝,大儿子木扎继位大汗,他才坐上去,只怕没个两三年安抚不了那些部族,以我之见他不会傻到这个时候来冒犯我边境,毕竟……”
“岳父,小婿可不认同”墨纪说着沉吟一下道:“按照常例这上位者必将以稳大局为重,可是边境与我们不同,他们是游牧,本就没什么粮草,不过是牲畜皮毛的易换,若是没遭灾,可能还稳的住,可遭了灾,牲畜无食,年关难度,他们要粮还能有什么法子来得?钱财易换?哼,那木扎到底年轻,没他父辈的沉稳,只要归属的几个部落要粮,他必然大乱,而后只要我们是大丰收,哼,你看他会不会动手”
“抢粮安民,以功压族?”梁国公的眼珠子一转道出这话来,墨纪便笑着点头:“小婿断的就是如此”
梁国公此时缓缓落座,继而歪着脑袋盯向墨纪,墨纪却笑而不语坦然的接受着梁国公的打量。
“你一个漕运上的官,怎么如此清楚边疆上的事?”
“夫子的学生众多,其中有两位,如今正在边疆任职。”
“难道你前些日子去东山处还打听了这个不成?”
“以酒卖醉,于书画间插诨打科又何难?大家都想在夫子面前显些能耐,我自能得些消息。”
“可是你知道的也太清楚了吧?”
“哦,没什么,闲的无事倒常去江安的衙门处溜达,倒也见了不少公文,而后嘛一时好奇,多多关注了些……”
“好奇?”梁国公的眼一转,认真地说到:“你能有心助他一把已经令我惊奇,却万万没想到你竟有这心思要助他归来,可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在前头,就算你算准了时机又能如何?那木扎年轻气盛,只怕未必能让战事变得吃紧啊”
“釜底抽薪不就是了”墨纪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句来,梁国公的脸上皮肉都哆嗦了一下:“你说什么?”
墨纪笑了笑:“再凶猛的队伍没了粮草,能使出几分力?”
梁国公蹭的站了起来,两步冲到房门前拉门瞧看了下,转身冲着墨纪说到:“你,你胆子可真不小”
墨纪淡淡地笑了下:“谋算这种事,淡笑间就是人命填数,我也不想,但若不吃紧到无人可用,皇上有心结,绝不会给武王爷再掌兵的机会”
梁国公呼吸略重了几下,两步到了墨纪的跟前:“你说釜底抽薪,难不成你是要在户部……”
“非也,若动户部,我可要担责的”墨纪笑着冲梁国公眨眨眼。
“难道是漕运?”
墨纪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
“你自己先前都说了,韩修上任绝不会出错打自己的脸,怎生可能漕运不力?”
“天灾人祸,他能避掉几个?”
梁国公伸手捋了下胡子:“所以你才向皇上送错,故意往这边跑?”
“皇上心中忧心户部的事,我身为天子门生岂能不作为?这漕运一时半会儿的错不了,我自然是要给皇上解忧的”
“怪不得你昨晚要在殿前和户部尚书争执,说白了就是让皇上瞧上你”
“我若明说去户部,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我只能是莽撞与嫉恶,皇上才会把我丢进户部啊”
“可你得罪了尚书大人,去了户部也是给你小鞋穿的,如何?是不是让你每日整理司农杂物,成个闲人?”
“牛大人要是您这磨人法子,我也不会傻到去和他争执了,他那性子,从不是钝刀子割肉的人,自然是怎么刺我怎么来?”
“那他要你做什么?”
“查户查田”
“什么?”梁国公瞪大了眼,夜凰在书架后也是一个哆嗦。
她虽然做的是郡主,百官行政的也只是了解一些,但关于查户查田她却是知道的。而知道的方式却是现代学习的历史。
古代是农业社会,政府的主要收入那就是算赋和口赋,说白了就是土地税和人头税。这要收土地税那就要丈量土地,要收人头税那就要清查人口。可是怎么查?豪强望族哪个碰的?哪个豪强望族的手里没有私田?没有藏下的人?一个大族,少说也藏匿着上千人口和上万亩的田,来保证望族的利益望族的生命力,谁敢动?
魏晋时期的王导,那么厉害哄哄的人,却从来不查豪强望族的土地与人口,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一查,局势必然动荡,王家自己都抗不住豪门望族联手起来能把皇上架空,你一个大臣算什么呀?历史上有没查出来的?有,雍正可雍正是什么结果?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一辈子的功劳全给他那个败家儿子乾隆敛财了到最后却没几个人记得他,一说就是康乾盛世,中间的雍正哪去了?翻翻传记,笔记,对雍正的骂的多,因为什么,不就是动了望族的家底了吗?
所以此刻夜凰一听是查户查田直接就吓的一个哆嗦:好恨的心啊这要查了得罪人,最后立足之地都无,可要不查,那墨墨就没用,尚书大人直接就能把他给压得话都说不出一句来,那以后墨墨还有什么搞头?
“他授意你查何处?”梁国公已经眉头紧皱了。
“还好,他没叫我查皇亲国戚,乃是寿县。”
“啪”梁国公往跟前的桌几上一拍:“那可是王阁老的家乡,那地方还有李氏大族,你哪里动的起?”
“岳父不要急,动我是动不起,他们哪一方都不是我能碰的,不过……一山不容二虎,若是一个地方只能崛起一个家族呢?”墨纪说着脸上已有笑意,那梁国公打量了他几下,手就拍去了墨纪的肩膀上:“好小子,你早都算计好了?”
“不把后路找好,我怎敢过来?这一年我只能有功不能有错,否则后力不足”墨纪说着一笑:“还望岳父那边多费费心思,毕竟我能做的全在暗处,剩下的,可就靠你们了”
“好,我自当尽力而为,不过说实话,联络军营的人她比我合适,我现在可是‘背友’之人”
“岳父大人,我觉得这是最好不要让夜凰参与其中”
“为何?”
“她不掺和,就算失败,谁也抓不到把柄,她若在其中,咱们的罪名可会不小,而且,她要是露面了,弄不好我们两口子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你的意思是一直瞒着她?”
“心照不宣是最好,否则我尴尬,她尴尬,万一哪里露出马脚,弄不好,我还要亲自送她进宫啊倒时,您也难担责不是?”
“哎”
“后天罗大人的寿辰一过,我就会带着夜凰回去,剩下的咱们也只能看天喽”
“开绪,你这番为武王爷盘算的心思若是夜凰知道了,只怕……”
“还请岳父一定保密”墨纪说着一笑起了身:“好了,岳父,小婿必须要告辞了,我还要去漕运那边和韩修谈谈要马帮的事呢”
“好,那你去忙吧”梁国公摆了手,墨纪当下告辞而出,梁国公在屋内坐了一回起了身往主屋而去,夜凰才急急忙忙的去了屋门前查看,在确定左右无人后,匆匆溜出了书房奔出院落,往自家院落里跑。
“呼呼”冲进了房屋,夜凰便大喘着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子水喝下。嗓子里一凉这背后的湿乎乎的感觉就涌了上来,夜凰才知,自己竟是后背冒了一身的冷汗湿透了衣衫。
墨墨呀墨墨,原来你早知我的底细,你更在为我细细谋算,可我还在你一次次的承诺里钻着那可笑的牛角尖你说了,和我共荣辱,更告诉我不管是什么都会和我一起承受,纵然你在心照不宣,却还一次次的期待着我能懂你的心,可我……
夜凰红着脸的趴在了桌子上:付出与回报,这般决然的付出,这般堵上性命和家当的付出,我怎能无动于衷呢?可是,你为何要对我冷着脸,为何不愿意打理我呢?
……
日落西山,漫天红霞,被韩修冷眼扫了一下午的墨纪,终于是饥肠辘辘的回到了付家。
进了小院,他就直奔灶房,这会他只想吃点东西先照顾下自己的胃,毕竟中午就没怎么吃,可进了灶房却没瞧到有饭菜,愣了下他出了灶房,张口喊着艾辰,可喊了两三声的,也没丫头答应。
“诶?人呢?”墨纪口中喃喃着往前,瞧见主屋里亮着灯,思想到自己喊了半天丫头,丫头不来,夜凰也不招呼的,猜她还在生气,无奈的笑着往前一步,眼扫到自己身上穿的官府,犹豫了下,一拐弯的,便往书房去打算先把自己这身官服换下来再说。
可到了书房门前,他傻眼了,门上竟然拴上了铁链子还挂了一把大锁
“这”墨纪心口一紧,立刻就往主屋冲,脑里却在诧异:这上的什么锁啊?付府不是好好的嘛
“夜凰”推门一入屋,他才喊出声,身子还没站定呢,夜凰从一边闪了出来,手里拿着麻绳往他脖子上一套
“你干嘛”墨纪诧异的询问,可夜凰动手将他一个拨拉,墨纪就生生被夜凰给扭了身子,继而夜凰在他身后一压,就给他胳膊上缠了绳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墨纪扭着头高声询问,夜凰却扯着绳子往身边一拽,把墨纪给按到了椅子上,而后在椅子背后把绳子一扎,笑眯眯的走到了墨纪的面前:“不做什么,玩”
“玩?”墨纪无语的看着夜凰:“这算什么玩法?别胡闹了,给我松开”
夜凰笑着去把房门一关,继而一拴,而后走到他身边,把那张椅子使劲的超前推了推,而后才站定在墨纪的面前看着他:“说,这几天为什么和我玩冷战,基本都不理我?”
墨纪张着嘴巴无奈的发出一声呵,无力地说到:“我哪有不理你啊,我只是太累而已”
“胡说要是太累,为什么不歇在房里?偏要去睡书房?墨墨你听着,我早上问你,你不答,别想这会儿给我还不答,今天晚上我啥也不做,就是要审问你你要是不说,我就捆你到明天早上”
夜凰说着昂了下巴以表示自己来真的,那墨纪瞧着夜凰足足呆了有十几秒才开了口:“弄了半天你就是为了这个把我捆起来?”
“对啊,你不交代,我只有审讯你了,审讯自然是要捆起被审讯的人,不然你跑了怎么办?”夜凰说着抱了胳膊肘的瞧着他。
墨纪翻了白眼,口里呼出一口气:“我并不是不理你,只是太多的事,我需要去思考去想,你在身边,我,我会分心,就没法集中精力,所以,我除了休息,略略避开你,也只是想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事就是这样”墨纪说着冲夜凰无力的又叹一口气:“好了,快放开我吧”
夜凰并没去松绳子,反而盯着墨纪:“我在你身边,你就会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