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粉笔琴
“我去大嫂那边坐了坐,我嫁到墨家来大嫂给予我帮助挺多的,不去看看不合适”夜凰说着伸手掰开了墨纪的手,往桌边去提壶倒水。
“哎,大哥出了事,大嫂怕是很伤心了,如今知道大哥可能不是意外之死,还不知会怎样呢,诶,你有没看看春儿,那丫头从来都胆小怕事,我真担心她会吓坏了”
“看了,她,应该没什么”夜凰胡乱的应付着,心里却不是滋味:胆小怕事,现在的春儿只有偏执和疯狂,哪里有一点胆小怕事呢?
“想什么呢?哎,水都倒出来了”墨纪瞧见茶水淌到了地上,急忙招呼着上前,夜凰这才惊觉,赶紧的抓出帕子来擦。
“夜凰,是不是大嫂那边出了事?”墨纪感觉到夜凰这般心不在焉,只眼珠子一转就抓住了头绪,夜凰却低着头只管擦桌子,带水都抹去了才说到:“别问了,等明天的结果吧”
墨纪看着夜凰那样,蹙着眉点了点头,他知道再问夜凰也不会说的,而恰好此时管家遣人来说,寒大爷来了,墨纪自是出去招呼。
夜凰坐在桌边此刻心里却是痛楚:天哪,我干嘛要多事的去查呢?这要真的是大嫂和春儿做的,我这不是把她们给查出来了……哎
……
当天晚上夜凰同墨纪到了谭氏的跟前,听她诉苦一般的哭了半宿,带谭氏昏沉着睡去后,他们两个才回到院落,却都毫无睡意。
墨纪在院里转了几个圈后,奔去灶房将梅子酒打了一壶出来,坐在院里独饮。夜凰怕他伤身,也就到了他跟前陪他坐着。
“你说,这案子,能不能不查下去了呢?”夜凰纠结了好一阵后开了口。
墨纪立刻被酒呛了喉,夜凰赶紧的给他捶背,好一阵才缓下来,而墨纪此刻满眼含泪的看向夜凰:“你真的怀疑是她们?”
夜凰的心像被针扎一般,她知道墨纪聪慧,却没想到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些,一时不置可否,却让墨纪以为这是默认,当下痛苦的闭了眼:“请邻县仵作的公文已发,他们明早就会到,乡绅们那边也招呼出去了,这个时候再变卦,只能生出更多的事来”
夜凰点点头,没再言语,而墨纪却攥紧了拳头:“就算大哥不对,但是,我,我不相信会是她们”
夜凰抬头看天:“我也不相信”
“那你……”
“我只是觉得她们有嫌疑而已毕竟春儿对大爷的恨意十分明显,她爹死了,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我去劝解的时候,她竟然和我说她爹死了是好事我也希望只是我胡思乱想,可是她的变化太大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竟然可以变化那么大”夜凰说着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霍熙玉干嘛和她说那些话,哪有教人家憎恨自己父亲的”
“霍熙玉?”墨纪一愣:“怎么还有玉表姐的事?”
夜凰当下把春儿今日的言语重复了一遍,而后感叹到:“你瞧瞧,春儿这么大的变化,不可能是一句话就能扭转的,她又只说了表姑和她说这些,足可见她们之间这样的言语,不是一次两次了哎,说实话,单说是春儿做的,这不可能,如此精心的布局,绝对不会是春儿能够想到的,尤其以物支撑着大爷弄下床去,一个孩子会想到这个吗?所以我猜想此事和大嫂也有关系,毕竟她是太守之女,或多或少是可以听闻到一些奇案的,知晓这个法子并不奇怪,不过我不能完全确定会是她们两个,主要是因为大嫂在我眼里不是那种会下的去手的人”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问?”
“我只是怕我不确定,我不相信但不代表她们没可能算了,既然仵作要来,等明日的验尸结果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案中案
站在堂外看一眼满园的白布,夜凰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在廊下歇坐的谭氏同墨言,心里有些五味陈杂,随即转头又看向了坐在堂前椅子上披麻戴孝的斐素心,眼里毫不掩饰的浮现着她的纠结。
斐素心此刻双手交叠着捏在一起,那手背的发白足以看出她捏的有多使劲,也足以表现出她的在意和紧张。
不知是夜凰的叹气声还是眼神过于直接,引的她抬了头,再接触到夜凰那纠结的目光时,她的脸上白了一下,匆匆的低了头。
夜凰见她如此逃避,自知这是心虚,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便往其身后扫,就看到缀红挺着肚子一脸的急色,显然是急于等出一个答案来,以正自己的清白,而她的身后站着霍熙玉,身着素服的她轻轻淡淡的站在那里,看不忧伤也看不出焦急,一如以往那般优雅如兰。
要想俏,一身孝,这是一句老话,此刻这几位都穿着衰衣,显得各个都处处可怜,尤其这霍熙玉更显得如玉般晶莹清冷。
夜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因为她很清楚,如果不是霍熙玉没事去挑拨一个孩子,春儿也不会便得如今日这般偏执,甚至此时此刻脸上都无半分伤色,实不当人子
“吱呀”一声厅门打开,墨纪站在门前摆摆手,几个下人立刻上前帮忙把六扇门页拉开,墨纪便在门前冲着廊拦的方向欠了身:“爹娘,仵作们验完了,请进来吧”
过去的验尸很少有切开创口的,可是夜凰那么说了,墨纪也相信这很有必要,于是在今早验尸前,他就已经和父母谈及此事,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让他们二老相信,这是查清墨念死因的关键,故而才能在今早坦然的提出切开创口一事。
但他是洒脱开了,几位仵作反倒惊了,因为基本上不是谁都能接受这个的,可是墨大人都提出来了,仵作们也不会反对,自是小心的切开了创口,而这一切开,还真把各位仵作给惊到了
墨纪站在堂前,见大家落座的落座,站边的站边,这才开了口:“今日请了邻县的三位仵作,偕同本府的两位仵作,以及本人和两位笔录一起验证并记录了我大兄墨念的验尸一情。先前内人因熟悉推官断案,察尸格有异,故而大胆提出假象,我大兄非意外致死,故而今日彻底查验,并将大兄颈部创口切开一观,此一观,真是骇人惊心,我大兄……实乃被人加害致死”
墨纪一说此结论,谭氏就嗓子里抽抽的吼了一声,人就晕了
当下墨言急急招呼了黛娘和陆妈妈帮忙,立刻就把谭氏给架出去了而此时墨言也顾不上谭氏了,直接就冲着墨纪走过去抓着他的胳膊就问:“你大哥到底,到底怎么死的?”
墨纪脸有痛色的看向一位年纪有些大的老者,他也是仵作之一,那老者会意站了出来说到:“鄙人邻县仵作,姓杨,方才同几位本行当的复验了尸情,起初观其尸身未见有伤淤处,后在其腋下发下淤血斑痕,令我等诧异;经墨大人开明,提出切创口已观,我等不敢有推,横刀剖开,结果我等发现,创口之伤竟有三层递进……”
杨公还在说,可夜凰的脑袋里却是嗡了一下:三层?
当下就看向斐素心,心说:怎么会三层?难道大嫂恨大哥已经入骨,竟要刺入了再刺?
她看向斐素心,却看到斐素心一脸迷茫之色,显然听的还有些雾水,但随着那杨公的解释,她的脸渐渐的显出一份白色,额头上也细细密密的透出汗来,只是此刻正日暑日,倒也没人太注意她的汗水。
“这么说来,竟是有恶人对我儿下了毒手?甚至还不是戳了一下?”墨言说着脸有痛色,当即嚎了起来:“念儿啊,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啊,这是什么人如此恶毒,要如此害你啊,竟要你死都死的如此痛苦啊”
夜凰闻言扫看斐素心同春儿,只瞧见斐素心脸上惨白一片显然是被墨言的话刺激到了,而她身边的春儿却一脸呆滞,好似发呆一般。
“墨公节哀”几位仵作当即出言相劝,墨纪见他爹哭成那样,便又说了一句:“爹,仵作所验那三层伤位有别,第一层和第二层的深度相差无几,虽有所伤,但却不致命,而第三层伤害才是,要了大哥的命啊”
“什么?”墨言听闻睁大了眼,见状墨纪便扶着墨言往后堂去观,斐素心立刻迈步相跟,一脸急切之色,好似不信一般。
她的状态引起了夜凰同墨纪的注意,两人对视一眼却都没什么,墨纪当即扶着墨言入内,斐素心跟在其后,缀红推着春儿也要上前,但被管家出手拦住了:“您都有身子的人,还是避讳的好”
缀红闻言脸上一红:“我不是那凑热闹的人,可是里面躺的是我男人啊,如今听着说是被人害死,我好歹也要进去看看啊”
“可是要是冲撞到了孩子呢?”管家脸有难色,这话也把缀红兑的难言,终究是扭了身子坐在厅内。
夜凰的眼前便是这一幕,但是她却冷眼瞧着霍熙玉,因为此刻她竟也是脸有急色的想要入内,可缀红和管家言语挡住了路,她只能捏着手立在那里等,待缀红郁闷的坐下了,这才迈步入内。
夜凰立刻跟在她身后入内,但心中已经狐疑起来:一直都冷漠淡然的不像话,这会却突然脸有急色,你到底急什么?
她一进到堂内,就看到墨言扭身呕吐,而那斐素心白着脸的身子晃悠,正好被春儿给扶住,春儿扭头要去张望,斐素心却立刻抬手挡住她的视线,继而将春儿露在怀里不肯让她瞧看,夜凰当下闪到一边,眼扫向霍熙玉就看到她立在那里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处已经切开的创口,几秒后也干呕了起来,但双眼却不时的扫向创口。
夜凰歪了脑袋盯着霍熙玉,她这份专注,引的霍熙玉转头看她,继而低着头继续做干呕装,可是夜凰心里却对霍熙玉起了疑:双眼连泪花都没,这也叫干呕?吃饱了撑得学人干呕,你到底想掩饰什么?
墨纪此刻已经给老爹顺了气过来,忙把姜茶送上,当下着身边的人,把姜茶分出去,一来缓解,二来除邪。
屋内忙着分姜茶,夜凰此刻才去看那创口。
古人没有解剖刀,用来切创的便是那种剔骨尖刀,此刻刀还留在墨念的尸体旁边,而创口处被横切了一刀剖开,可是是刀的缘故,这创口切的有点大,虽然早已无血流出,但翻翘而起的白肉与黑肉掺杂在一起,加之血管与惨白色的韧带断口也清晰可见,实在是看起来有些令人作呕,何况此刻还不同于解剖时那种遮挡周遭,只留创口的表现,完全就把墨念的脑袋这么露了个干净,看起来自是惨不忍睹中还有些吓人了。
但夜凰习惯了,所以她看到创口时,没任何作呕的感觉,反倒死死的盯着那出创口,而后,她做了个让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的决定。
她直接从旁边捞起了两节肠衣往指头上一套,就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将墨念的创口给拨开,以求看的更加清楚直观。
“这,这……”墨言听到屋内人的抽气声,这就抬了头,偏生看到自己的二儿媳做出这种大胆的举动,就算他早知夜凰是推官之后,但还是吓得不轻,白着脸吐出了两字,偏偏墨纪出手对他一摆,轻声说到:“爹爹勿惊,向来夜凰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他说这话是安慰他老爹没错,但他知道夜凰不是个鲁莽的人,否则也不会早上的验尸她执意在外而不进来,说白了还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而此刻她这般举动,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夜凰听到了墨纪的言语,抬头看了他一眼闪过赞赏,随即蹙眉自己的观察那创口,甚至还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放上去比照。
这东西墨纪昨个已经见过,他还想翻出来研究下,可惜夜凰不给他这个机会,再见夜凰从袖袋里拿出来,便忍不住上前说到:“这是……”
“我在量伤口深度。”夜凰将卡尺拿起后,折身去了一旁的小几跟前,那里还放着那块染血的木屑,当即是横竖着比划一番,又回到尸体旁继续。
她在专心的测量,而屋内干呕声也渐渐的没了,有的只是那几个仵作诧异的小声议论而已。
终于夜凰在来回的测量了三四趟后停下了,墨纪此刻开了口:“怎样,你发现了什么?”
夜凰略有些激动地说到:“仵作们说的没错,大爷的创口是三层,这也就说明了,大爷所收的伤害是三次,而且按照这个深度和血肉表现,第三次的创口才是致命伤”
这话一出,几个仵作都撇了下嘴,虽然女人验尸很少见,这二奶奶的胆识和拿着奇怪的物件也叫他们诧异,可是结论却没什么变化,大家自是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摆脸,但接下来,夜凰却又说到:“不过公爹,我想告诉您一件事,不是哪个恶毒的人如此折腾大爷要刺他三次,而是,有三个人分三次在同一处对大爷动了手”
“什么?”此话一出,屋内好些人发出惊讶的声音,而夜凰却看着墨墨,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地说到:“这是一个案中案”。
第一百八十章谁是凶手
对于夜凰的结论,墨纪也长出了一口气,继而他看着夜凰有些激动地说到:“说下去,说的明白些”
夜凰点点头,伸手把那创口处拨开说到:“各位请仔细的看,这处创口的形状成扇形,同那片木屑的形状是一模一样的,但是这处扇形的创口上,正如各位仵作看到的一样,却有三层创面,其一就是这创口的正中往下半指甲盖不到的距离,大家有没看到,光滑无比且成直线的一个小小创面,且这个创面的末端呈尖锐状,且此创面停止的地方恰恰是此处的前纵韧带”
她将韧带的名字说了出来,把几个仵作给弄的蒙了一下,墨纪此刻已经开口:“韧带?可是那个白色的东西?”
夜凰点点头,指着那白色韧带说到:“是的。创口已经被切开,韧带自然是切断了,但是你们仔细的瞧瞧断口出,就会发现,前端有一点朝内的弧线。”她说着自己的指着那处,几位仵作轮流上前自是看的清楚,为首的那个杨公沉吟了下说到:“看那个弯弯的样子,好似被东西扎过,而且,应该是个尖锐且圆的东西。”
夜凰点点头:“杨公说的没错,我也这么认为,我想了下符合这个创面的东西应该是尖锐细长的东西,而且质地稍硬,因为若是软了,是刺不进这血肉中的,所以我初步判定是簪子之类的物件”
“簪子?”有个仵作开了口:“我手中验过的尸也不少,很多以簪子自刎的,没道理扎的那么浅啊”
夜凰点点头:“是得,如果有人一心加害全然使出力气,还真的是刺的死人的,但是……这个行凶人,显然出手冒失不说,连自己都不知轻重,当她扎下去的时候,却扎到了韧带上,当即就扎不动了,而这个人也没再下手,以为创口光滑平整,显然是一次成型,并无摩擦和转动……也许她是害怕了,也许她是后悔了,但她就此停手了”
“杀人者行凶一半就停下?这……有些匪夷所思吧”一位仵作捏着胡子开口,夜凰却冷笑了一下:“杀人者也要分蓄谋杀手还是临时起意,还有些人是一时激动失手所致,我不敢说这第一个下手的人是失手,但这般出手冒失且没有再继续,只能说明两点,第一她停止了伤害,第二她有停下的原因”
“什么原因?”有人出声询问,夜凰却摇摇头:“这个我们等会再说且看第二道创面,扇形的大小没错,但是深度有变化,各位也都看出来了,这个扇形区域内上半段创面粗糙模糊,而下半段创口却和那木屑吻合,相信各位都清楚这是两次的伤害对不对?也就是说其实上半段是第二次创面,下半段是第三次创面”
“这个没错,但二奶奶何意认定不是一人所为?”本府的仵作开了口。
“各位请看上半段的血肉之色,浅红为主,中间有深红的血丝,如今被剖开来的,这些死血凝块把这创口处都显得有些发黑了,对不对?”
众人看后自是点头,夜凰又指下半段说到:“这一节肉色是鲜红,并无深红的血色,切口也没见凝血,但此处的颈总动脉却成斜口破裂,且创口已成黑色,是不是?还有最重要的是,这个上半段浅于第一道创面的深度”
众人上前观察后又是点头,夜凰这才说到:“我只所以说是两人所为,是因为,时间,力度,有别这第二个人的确将木屑刺入了大爷的颈子里,但伤口深度却没超过第一次刺入的深度,反而是扇面的创口扩大而已,大家看到这个二次创口和三次创口的颜色差别很大,那是因为这个二次创口伤害到了许多小的血管,我们也经常有擦破皮或是割伤手指的时候,那个时候只要伤口包扎一下就好,不会死人,如果条件很差没办法包扎,过一阵子,血也自然止住了对不对所以它们虽然出血,但是却并不会致命,当过了一阵子后,这些血液流速减慢并且会凝固结痂,就不会再流血,我们只所以看到深红的血色和黑色的死血凝块,恰恰是因为它们已经停止了流血结痂凝固了,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第三下,大爷根本不会死但是偏偏有了第三下”
夜凰说着指着那颈总动脉说到:“虽然这是一个细细的血管子,但各位仵作都很清楚,这却是人体最大最粗的血管子之一,这颈总动脉被第三次的刺入给割破了,血液猛冲的压力甚至把木屑还给后推了一点,大量的血液涌出,因为速度太快还来不及凝固结痂,大爷就已经进入了严重的失血状态,最后死于失血过多因为血流速度过快,大爷又死于失血过多,导致没有凝结,所以肉色鲜红无淤血血丝,但因为大量的血液的涌出,一部分……”夜凰想说血细胞血小板被纤维拦截,但觉得这么说大家不会明白,就含糊的说了过去:“血液就凝结在了这血管子处,所以,它反而创口处呈现黑色”
“所以,你说,念儿是死于第三次的刺入?”墨言此刻颤巍巍的开了口,夜凰点了头:“是得公爹,如果没有第三次的刺入,大爷根本不会死”
“但你如何断定这不是同一个人?”
“第三次刺入的时间和第二次刺入的时间至少相隔了一刻钟,这是其一其二,大爷的身上除了这个创口只有腋下有血瘀,而血瘀的颜色青红,这足以说明一件事,他是活着的时候被人用东西支起了身子推去了地上他为何会被推到地上,诚如昨日大家看到的情况一般,刺他的人,希望表现出这是个意外”
斐素心抬头盯着夜凰,眼里涌着一丝闪光,那是泪花,而此时霍熙玉却是低着脑袋,手指捏在了一起。
夜凰看着两人的不同表情扫了一眼墨纪,墨纪也正看着霍熙玉的动作。
“老2媳妇,你能说的再明白点不,我,我听的糊涂”墨言一脸的迷茫之色,看得夜凰叹了口气,当下点头说道:“我换个说法或许公爹能听的清楚,我昨个去了大房院落问询了一遍,大体的情况是这样的:大爷为三爷践行,预祝他考个好成绩,结果醉酒而归,得知自己的女儿春儿和缀红发生冲突后,打骂了春儿,大嫂得知前来相劝,岂料大爷醉酒之下将大嫂也打伤了”夜凰说着把肠衣脱下,走到大嫂身边,就将她的袖子给捞了起来,当即露出那胳膊上的青紫。
众人惊呼中,夜凰把春儿一拉,也露出了她胳膊上的青紫:“大爷醉酒不知轻重,却把妻女打伤,我问过大嫂,大嫂说大爷打伤人后就回去了,她便带着春儿去了佛堂边的屋里歇下,而之后呢,大爷歇在了缀红的屋里,却也因为看到那个木马想起了大嫂未能生下男丁的事,一时恼了,把那个木马给砸了,缀红受了惊吓想叫人收拾,可不等收拾完,大爷却把下人给撵了出去,再责骂了缀红后就醉倒在床上睡了缀红见状也就歇下了,但奇怪的是,因为怀孕一向睡不到的缀红那天晚上睡得特别死,而且大家也看到大爷的尸情显然大爷是跟没未曾察觉痛楚”
夜凰说着走回堂中:“只是醉酒的话,不至于连痛楚都无吧?而且偏偏缀红也睡的很死,以至于早上一起来瞧见大爷倒在血泊里吓的失禁,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被人下了**,陷入深度昏迷毫无知觉”说着她看向墨纪,墨纪当即拍拍手,竟有两个人抬了一身门窗进来,此时缀红也跟着进来,口里还嚷嚷:“你们卸下我的窗户做什么?”
管家此刻看到缀红进来,大惊的要去懒,可夜凰摆手:“管家别拦着了,为她夫君昭雪,也是她因担的责任”说着看向缀红:“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的窗户?”
缀红指着那窗户上贴的窗花说到:“我怀孕在屋里没事坐,闲了就剪些窗花贴,你瞧瞧这上面的竖子嬉闹图,都是我剪好贴的”
夜凰上前一指其下的一个小眼:“这个是你戳的?”
缀红立刻摇头:“我戳它干吗,指望它漏风不成?哪个该死的手贱……”
夜凰不理会她继续说到:“这个口子也可能是偷窥的眼,但我却想到这是一个伸入迷香的洞”说着她冲各位一欠身:“昨天晚上我同夫君一夜无眠,天快亮时,有人来找了我,告诉了我一些事,于是我把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加上今日的验尸,便大约明了那夜发生的事,不如大家听一听先前我说了,大嫂同春儿挨了打,母女两个哭诉着歇在佛堂边的屋内,两人说着说着也就睡着了,但忽然的三更天的梆子一响,大嫂醒了,却发现春儿不在身边。于是她赶忙起身要喊丫头问询,却在推开门后,看到院口处有亮光一闪,大嫂以为是春儿就赶紧的追了出去,岂料奔到前院时,就瞧见缀红的屋里亮着灯,又见其门打开的,便觉得奇怪,又思量会不会春儿跑到了这里要同她爹争论,当下便凑过去想要瞧看,岂料到了门前,却听到了女儿的一声不大的叫唤,似是受到了惊吓,吓的大嫂心中一抽,就冲进了屋内,结果就看到春儿,瘫在床前,一脸呆滞,她再往前一走一瞧,当即吓的她差点叫出声,因为她看到自己的丈夫脖子上竟扎着一支短簪”。
第一百八十一章当时
夜凰的讲法犹如身临其境一般,话语说到了春儿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这会听到这等场景,自是百态皆现,而墨言则是激动的站了起来:“什么?你是说,是,是春儿?这,这……”
墨言的脸上是灰白两色相间,颤抖的身子更是被管家使劲扶住,而夜凰此时却未作答,反而看向了眼睛有些发直的春儿,厉声问到:“春儿你有没有用短簪刺你爹?”
“我,我……”春儿的身子一抖,眼里现出惊慌,但当她的眼扫过屋内的人,尤其是扫过她娘的双眼同霍熙玉低头的样子后,她反而略略的震惊下来,没了慌张的说到:“是我,是我用短簪刺了我爹……”
“你”墨言闻言便抬手似要上前抽打春儿,可墨纪一步上前向挡,而夜凰又厉声问到:“你为何要刺你爹?他可是你爹弑父可是大逆不道”
春儿猛然抬手捂住了双耳:“不,不我没有这样的爹,他不爱我,他从不当我是他的女儿”春儿怒吼着抬头瞪向夜凰:“你不懂,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夜凰盯着她依然是一副斥责的严厉模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对你在严厉也是你爹”
“不”春儿大叫了一声,猛然冲向了夜凰,夜凰早有防备,但春儿撞过来,她还是顺势后退了两步,当下春儿撞到了她的怀里,伸手却是扯着她的胳膊同衣服一边拉扯一边叫嚷:“你不懂我的苦,你不懂我的痛我没这样的爹我期待了多少次,我等了多少次,可我等着盼着的一次也没有他只会凶我,只会骂我,连对我笑一次都没有看见我不是叹气就是摇头,没抱过我,没关心过我我是他的女儿啊可是他什么时候当我是她女儿?一个外室告状,他不问清楚就喝斥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他就说我顶嘴,说我没用,说我是讨厌的家伙,然后就打我我是他的女儿,可是他当我是讨厌的家伙这是爹吗?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