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粉笔琴
墨纪闻言点了下头,扫看那购买清单,而后忽然的看向贺掌柜:“我知道你们是老字号,香也做的好,可是采买了这么多,你就没说给我们墨家便宜一二吗?”
贺掌柜闻言立刻拱手:“哎呀我的墨大人呢,您家采买东西,怎敢不便宜?每样东西都已经给的是实价了,而且我这账上便宜没在明面上而已,这些香火实价总算下来是三两银子没错,已经实惠得很了,可是霍姑娘看上素香了,说那玩意点在屋里淡雅清新的也好,就拿了一盒,那一盒可就是一吊钱呢”
“哦?”墨纪看了眼霍熙玉,口中还言:“那怎么不记在账上?”
“嗨,还不是做了添头呗就没记”贺掌柜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可墨纪把账册一合看向了夜凰,夜凰便言:“春儿,你表姑有把香给你吗?”
春儿直接看向了斐素心,斐素心当下就说香的确有那么多,除了那盒素香,其他的都在。
霍熙玉此时开了口:“这素香我留着给自己点,也不成吗?”
“成”夜凰说着笑了下:“您喜欢点多少都成,只不过……我还要问问别的”夜凰当下冲墨纪点头,墨纪再次击掌,结果进来了衙门的主簿和一名劲装女子,那女子正是叶韶颜,而她手里捧了个匣子,那霍熙玉一见那匣子,神色顿间惊慌。
“大人,二奶奶,小人昨日照吩咐守在霍姑娘的住处监视,今早丑时初刻就见到霍姑娘怀抱一物将其埋在了房中洒金兰的盆土之下,于是待今早霍姑娘离开后,小人将其取出发现其上还有锁,便持物去了衙门当着主簿的面给撬开了,其内乃是一包素香,另外还有一把晒干的山茄花。”
叶韶颜当下将匣子递交过去,此刻主簿也发话证实此物是当自己的面打开的,霍熙玉当下除了神色紧张外,更是盯着夜凰,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匣子在夜凰的手里打开,一把山茄花和一包素香被夜凰拿了出来,她看着霍熙玉笑吟吟的问到:“玉表姐,您给做个解释吧”
霍熙玉咬了咬唇,眼皮子一翻:“要什么解释,这拿出来的东西我根本就不知道是哪来的说什么从我屋中花盆里翻出来的,这纯粹是你栽赃陷害”
夜凰闻言笑着伸手指这箱子:“这匣子是不是你的?”
霍熙玉抿了下唇看了墨纪一眼:“是,是二爷当年住在我家时,带我去街上买的,送我做妆盒的,不过这里面我什么都没放,匣子更是丢在床头的。”
夜凰把素香捧到了贺掌柜面前:“您给看看,这是不是您卖给霍姑娘的那包”
贺掌柜立刻上前看那包装,刚点了头说是,霍熙玉就开了口:“是又怎样,每天他安仁堂要卖出去多少?你今日里买一包来放进去说是我买的,我岂不是要认这个污?”
夜凰笑了下看向贺掌柜,当下贺掌柜笑言到:“霍姑娘有所不知,您这是我府上最后一包素香了,四个月前的龙抬头,这素香就基本买断了货,总共剩下两包,其中一包还是拆散了卖的,从踏青到此时也基本告罄,只有您是一包买了去的至于新货,此时非香产期,还不曾进新的”
贺老板这话一出,无疑让霍熙玉在众人面前抽了自己一耳光,她悻悻的哼了一声开口:“好,就算香是我的,这山茄花却不知何处来的你别想嫁祸我”说着她看向王掌柜:“您先前也说了,你那里就两把,两把我都买走了,回来就给了春儿,春儿也说了是,却不知这把又是何处冒出来的?会不会是别家的啊”
“别家不可能有货”王掌柜当即摆手:“所有药店的药都是我这里进的,就算有山野之人采药,也必须到我药材铺里才能兑换,若被发现有私下收药的,这可是要送交的衙门的”
霍熙玉当即看着夜凰:“那就奇了,怎得多出一把来?”
夜凰笑了下,动手拿起一根香来:“贺掌柜,你再闻闻,这是你的素香吗?”
贺掌柜当下一闻,立刻皱眉:“这味不对啊怎么不是兰香反而是,是……”
“洋金花的味?”夜凰出言轻问,贺掌柜立刻点头:“对对,就是洋金花的味”
“洋金花又名山茄花,也叫曼陀罗花,玉表姐你先买山茄花,又买了素香,未免太巧了吧?至于你说给了春儿,这没错,可是大嫂用到了那两把山茄花吗?”
斐素心立刻摇头:“没能用上,当日春儿拿回来时,我并无伤疤,但我也谢谢她的好意,就叫春桃收在了耳房里,前日被打,我同春儿都是身有青紫,春桃体恤就专门去取,想说煎水给我们擦身,却发现东西不见了”
“当然不见了玉表姐给了春儿后,又偷偷的拿了出来,反正墨府没什么下人,取个东西是轻而易举而后她将山茄花碾碎煎水,将素香放如其中,待素香泡湿后,捞出晒干,素香看起来还是素香,却已经变成了迷香”夜凰说着看向霍熙玉:“我说的对吗?”
“无稽之谈”霍熙玉立刻反驳:“你这是诬陷我”
“既然你说诬陷,那就是说这香没事?墨墨,弄一间小屋,封死门窗,点上香,玉表姐,若你没做此事,素香可弄不晕你哦,对了,为了早点看出效果,咱们就一次点上五根吧我听说这种迷香若是点的多了,可能会让中迷香的人再也醒不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鬼城对质
夜凰把霍熙玉当白老鼠的做法,令霍熙玉当即瞪眼:“付氏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夜凰有些阴阴的一笑:“山茄花只有这两把,你用掉一把后也就剩下一把,素香也只有这一盒,作假也好,再造迷香也好,可都没时间了所以这盒子里的香若是没中和做成迷香,那自是迷不倒你可要是迷倒你了,你可就逃不掉造迷香的嫌疑”
这话听起来略是有些绕,但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毕竟素香买走一盒的只有她霍熙玉,包装都还在,其后香再无进货,那山茄花也无进货,按照这香和山茄花来看,只要香已经成了迷香,那还真是霍熙玉所为了谁让盒子是她的盒子,香和山茄花都是她买的呢
夜凰说了这话,墨纪还真配合,当下叫着衙差就要试香,霍熙玉本就心虚,听得夜凰这般说想硬着头皮上吧,可自己承受不了,因为那就是迷香而且夜凰一次要点五根,说来可真够狠的那根本就不是试香而是催命
衙差此刻走到霍熙玉跟前伸手比划请她去一边的耳房,霍熙玉白着一张脸就是不迈步,夜凰见状也不出声,由着屋内的人全然把霍熙玉盯着—此刻大家已经在心里相信霍熙玉并非清白。
“霍姑娘,您还是赶紧吧,要不小的们可就动手了”衙差等了半天不见动作,说了一句话就作势要拉她,霍熙玉猛退一步:“别碰我我,我……付氏,就算香是迷香,那又如何?我喜欢弄些迷香给自己不成吗?我,我晚上睡不好还不成?”
夜凰看着霍熙玉一脸正色:“那你就是承认,这迷香是你造的了?”
霍熙玉咬了下唇点了头:“是,我睡不好,所以……”
“那你干嘛要把匣子埋进盆土内?”
“我,我见你们要查,我,我怕误会……”
“误会?你可真会说昨天你见我道出大爷非意外致死,便开始四处打听,你知道春儿相信你,就去找春儿,春儿把当时的情形说的清清楚楚,又见我见了缀红同大嫂,你便知道我定会发觉迷香的存在,这才埋藏起来,若你不是心虚何必藏香?说什么睡不好,我看你是怕鬼敲门”
“付氏你不要咄咄逼人,就算我造了迷香,那又如何,大爷的死与我何干?”霍熙玉此刻也是撕破了脸,可夜凰却不理会她,而是看向屋内的众人说到:“各位,你们都是可以明辨是非的人请你们来做个判断:方才我们验尸,已经清楚,大爷回屋后,因为醉酒加上中了迷香而进入昏迷阶段,使得前后三次被刺,均无感知春儿还是个孩子,你们相信她可以筹划出这样一个杀人案吗?她今日所言你们都听的清楚,她分明是受煽动挑唆才会一时冲动而杀人,但是冲动杀人的人还会去下迷香吗?而且还要弄的到迷香”
夜凰说着走向霍熙玉:“你口口声声说和你有何干系?若不是你终日煽动春儿,她一个懦弱的孩子,怎么会变得如此偏执而心中满是仇恨?若不是你将迷香造出迷倒了屋内的人,春儿一时冲动扎下去,就算不疼醒她爹也会惊醒缀红,那么大爷就不会死若不是你见大嫂找寻春儿,心生一计的引她前去,她也不会因为爱女心切而布置意外致死的局面是你,你早盘算好这一切,就想让春儿当刀,去杀了大爷只可惜春儿年幼力气小,加之天可怜见让她扎到了韧带,不然此刻春儿就会成了凶手,而那个布局的你,却逍遥法外”
“你有证据吗?”霍熙玉瞪着眼:“什么都是你说的,可你没有证据证明与我有关,我可会告你诬告”
“证据?好,我给你但我也要告诉你,你已经无可救药”说着她上前一把抓了霍熙玉就拉扯到了堂内正中间,而后拖过一把椅子放到她面前:“坐”
霍熙玉瞪她一眼坐了,夜凰便冲屋内的人一抬手说到:“各位,夜凰在这里先请了,下面我要请你们做个见证有句老话说的好:抬头三尺有神明不好意思,我小的时候得遇高人,学得一手过阴间请伤魂的法术,所以你们等一下只要静静的看着就好玉表姐,你不是说与你无关吗?不若就让你和大爷的灵魂对质一下好了,相信牛鬼蛇神对你这种恶毒的妇人也会好生抽打一番”
她说着不等霍熙玉做出反应,右手的双指直接戳上了霍熙玉的脑门,当下霍熙玉的双眼一闭,脑袋就往下垂,可夜凰此刻却一缩右手咬破食指,继而将殷红的血迹在霍熙玉的额头上画了一个符箓,所有人便盯着她们两个,好奇到底是在做什么,可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快速的从门口闪了进来,在众人惊讶的发出轻呼时,就看到屋内已经多了一个穿着知府官服的人,而他头戴官帽就站在霍熙玉的面前。
“嘘”夜凰伸手在嘴边比划了下,大家都没再发出声音来,因为他们已经看清楚,这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穿了墨大爷的官服而已。
夜凰冲蓝飒点点头,蓝飒便开口冲着那霍熙玉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就在屋内人都看着这人做假来逗霍熙玉时,霍熙玉却早已失去了知觉,此刻的她灵魂已入鬼城
她漫无目的走着,眼前是一片暗红的楼檐在一点一点的清晰。
“咔,咔”有巨大的声音响在耳边,好似是什么东西撞击发出的声音,有许许多多模糊的啸声依稀的响起,似风呼啸,又似阴语低喃……
冷意悄然充斥着她的内心,她禁不住的哆嗦了一下,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类似衙门大堂的地方,许许多多的白衣人排队一点一点的往前挪,有一个粗犷如钟的声音在大声的宣读着:“……犯者,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诽谤他人,更谋占他人财产,着送九层油锅地狱,炸他七七四十九遍以罚后入卑贱道,下一世为阉奴,许受尽三苦方可恕罪……”
粗犷的声音还在继续,又有模糊的啸声传来,霍熙玉这才恍然醒悟那根本不是啸声,而是凄厉的哀嚎与呻吟……
“我,我是到了哪里?这里,这里是……”她哆嗦着后退一步,却不想撞到一个身子,回身去看,却是骇然,因为她看到了大爷,他的脖子上甚至还插着木屑,血水染红了身上的衣袍,而他看了她一眼轻声做答:“这里是阴间啊,熙玉”
“表,表哥”霍熙玉哆嗦着开了口,岂知此时的她坐在堂上,略是抬了头,虽然眼睛是闭着,却在开口言语:“表,表哥?”
“哼你还认得我?”蓝飒照着夜凰列的单子背着上面的句子,而鬼城内,墨念的伤魂看着霍熙玉咬牙切齿的阴笑着:“你还当我是你表哥?你现在可是我墨念的女人,你竟然敢害我?”
“我,我……”霍熙玉急得摇头:“不是我,是,是你的女儿和夫人害你,我,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哈哈,熙玉啊,我已经是鬼了,还是等待阎王爷审判的鬼我已经路过幽池,看得清楚我是怎么死的你既然杀了我,为何还不敢承认呢?她们刺我,是我对不起她们,可是你呢?我有什么对不起你?”
此刻堂内,蓝飒背诵着:“你要骗人随便你,可你不要骗鬼,鬼是看得见过去的,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你杀的我,熙玉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杀我?我对你可不薄……”
“你问我?你好意思问我?若不是你,我何以被人唾弃成这样?我要嫁的不是你,是阿纪,是阿纪你骗了我,你还占有了我,而我,我只能是个笑话你这么自私无耻的人,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我的男人我一想起我做了你的妾我就觉得恶心墨念,我讨厌你,我恶心你你在就会缠着我,你还要嗤笑我讽刺我我,我,我只有杀了你才会舒坦哈哈,你死了,你已被我杀了,再不会有人让我这般恶心”霍熙玉大声的说着,此刻的她瞪着面前的墨念充满了恨意
“哼,你现在也到了阴间,谋杀亲夫,与人通奸的你可要下八层的冰山地狱,下辈子我不介意从你那里找回来”墨念才说完,一个钩子从他的脖子上穿过,他便飞进了殿堂内,霍熙玉怔然间就听到了那粗犷的声音:“墨念,奸恶小人之命,犯者,重男轻女而漠子女,与人承诺却忘誓言,无义无信,不敬他人,迫害家人者,着送十一层石压地狱,受三日苦压后再送十三层血池地狱,吐血三个周身后,堕入畜生道,来世为驴,以还今生债”
墨念转头看了眼霍熙玉猛然一指她:“那她呢?可是要入冰山地狱?”
霍熙玉只觉得一股寒冷的笼罩了自己,继而那粗犷的声音响起:“是的,她是要去冰山地狱的,而且她和你都将堕入畜生道”
“不”霍熙玉大叫一声,一瞬间,阴风已无,暗地不见,那阴间殿堂彻底没了,只有墨念的尸体在面前而在她魂归之前,她已经承认了自己杀了墨念,夜凰便冲蓝飒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去,再把椅子的方向一转,让她面对那具尸体,而这个时候,霍熙玉大叫了一声醒来,可是醒来后的她,却跟丢了魂一样,踉跄着站起身来:“我不要入畜生道,不要我,我……”她忽然的伸手抽了头上的簪子:“我宁可做个孤魂野鬼也不要做畜生”说完便是直接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薄纱帐里望,夜半私语时
在古人眼里自身便是最大,若是自杀等同于杀人,其上违天理,下违父母,若不得君父授可而自尽,其身不受轮回杀伐做报,魂被厉鬼所摄,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孤魂野鬼,故而霍熙玉一抓簪子,夜凰就想到了可能,所以在她刺喉之时,她猛然抬手抓向她的手臂,此时屋内的叶韶颜也奔了过来,一巴掌就拍到了霍熙玉的肩膀上,只听的一声脆响,簪子落了地,霍熙玉肩膀酸麻,胳膊便垂了下来。
“你们要做什么?“霍熙玉瞪着眼怒吼,夜凰还没出声,叶韶颜一个巴掌就抽到了霍熙玉的脸上,同时轻斥于她:”这么大的人了,论年纪你都是我姐姐,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先是害人嫁祸于人,这会的又寻死觅活去了你一个自杀倒省事,你的父母之恩报到何处去了?好一个做孤魂野鬼,你现在怎么也是墨家大爷的女人,你当你真是无主的不成?就算你想死,这案子也有结出个眉目啊,岂能由着你“
一串斥责砸过来,说的霍熙玉是又羞又怒更有怨当下冲着叶韶颜就要回嘴,却偏生听见了墨纪的声音:“来人啊将其押送入衙门,画押之后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霍熙玉的嘴巴张了张没出声,只是看着墨纪,当身边的衙差将她拉扯到了堂口时,她却忽然高喊了一声:“等一下”继而转头看向斐素心:“对不起,我只是想着他死了,我们都可以解脱……”
斐素心扭了头,不出一言,霍熙玉便垂了脑袋转头迈步而出了。
“各位案情已经大白,凶手已捕,我大兄泉下有知也终究瞑目,只是案情还需结案陈词,各位见证了验尸和审案的过程,还需同我去趟衙门结了此案”墨纪说着相邀屋内的仵作们,大家都是衙门口混饭吃的,自是乖乖的应着纷纷出堂,墨纪看了夜凰一眼轻言道:“我去那边,这边交给你了”
夜凰点头,看着墨纪出去后,才看向斐素心同春儿,而后朝公爹墨言走去。
墨纪说的结案陈词到底会是怎样,夜凰心里清楚,今早上两人其实就分析过种种,更是早就怀疑到了霍熙玉,所以也自然面对一个问题,如果真是霍熙玉是凶手,那春儿同大嫂该如何处置?
轮着法典,自是不能姑息的,不过这偏偏也存在一个“漏洞”那就是春儿同斐素心都是可以算做被人蒙蔽的,而且幸好她们两个的伤口都不致命,加之迷香是霍熙玉下的,倒是有个可以掩盖的理由,只是有个最大的前提,那就必须是“民不究”
夜凰就是因为这个在公爹墨言面前说了一大堆,将春儿和斐素心的情有可原说的是清清楚楚,而后她注意到墨言似乎是又恼又想息事宁人的在犹豫,便眼一转的说到:“公爹您看,就是这么个情况,若是您非要她们两个绳之于法,墨家便有了污点,只怕会影响三爷的前程啊”
前程为大,前一秒还犹豫不定的墨言立刻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当下叹了口气说到:“罢了罢了,若不是我儿糊涂,倒也不至于这母女俩受人教唆而做歹只是我可以不究,但到底这是桩丑事,念儿尚未入土,我,我……”
夜凰当下言语到:“公爹真是厚德,能如此赎人,相比她们斐家也会知您这份好”说着立刻看向斐素心,斐素心自是拉着春儿上前两步扑通跪地:“公爹您的恩德,素心牢记在心,为不给两家生乱,素心原带春儿回娘家带孝守寡,不叫您为难在大爷下葬后,素心便去,为求恕罪,素心起誓,这余生都将归于佛前为自己和春儿的恶业求恕,为墨家的平安求福”说罢便是砰砰砰的磕头,春儿也懵懵懂懂的跟着。
墨言叹了口气,便看了眼管家,当下老管家扶着他就起身出去了,没再搭理她们母女。而墨言出去后,叶韶颜也觉得留在这里不合适,便悄悄的转身出去了,此时斐素心一转方向冲着她又要磕,夜凰急忙的伸手将她拉住:“别起来说话吧”
斐素心抽泣着起身口中略是呜咽:“若不是你,我们母女岂不是要做了替死鬼?”
夜凰不置可否,毕竟如果不是当时她提出矛盾来,这会墨念可就入土了
“大嫂,您到底怨不怨大爷?“夜凰一直很想问清楚这个,毕竟按照现代人的情况来说,斐素心的杀人动机可是大过霍熙玉的,但是这是古代,家庭暴力实在常见,女人没什么地位,所以也实在算是常见,加之她是见过斐素心的隐忍的,所以也吃不定的向问问。
斐素心愣了下,继而看着夜凰点点头:“我怨毕竟他许我誓言,却到头来反悔不说还让我知道那誓言也不过是讨前程吃苦我不怕,委屈也能忍,可是他的欺骗却让我这十几年成了一个笑话如果,如果没有两个孩子,我早就回娘家了,纵然脸上难看些,也好过和一个骗子在一起可是,我是一个母亲,我必须为我的女儿着相,所以怨归怨,我却只能忍”
夜凰闻言一时轻叹,继而看着斐素心有些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唇,斐素心见状竟是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时作假归作假,却真的是有机会杀了大爷的,我之所以没,并不是我多么伟大的隐忍,也不是一时慌乱只敲了一下,其实当时的我,犹豫了,我真的想过使劲的给敲下去,扎死他得了但是,我没有,是因为春儿在我的身边”她说着看向春儿,一边伸手摸着她的脑袋一边轻言:“我必须让我的孩子明白,有些事做不得若是我真的害死了她爹,那么我的孩子以后都不会分清是非的更重要的是,对于两家人来说,那都是苦难”
话说到此处不必再说下去了,夜凰点点头冲斐素心福身:“大嫂同大爷肯定还有话说,我在门口站站,稍后会进来帮着缝合创口,穿衣,待那边结案后,灵堂也许开始祭拜,让大爷早日入土为安”说罢她出了堂,穿过厅站在外,隐隐听着其内的哭声叹了口气。
此刻的她已经听的清楚,大嫂不是没生过杀人的念头,只是为了两家之后的名声和家世,她只能忍否则丑事出来,造成家世不净,便只会被族人唾弃,甚至除名
“唉,真是迫害人的枷锁啊”她自言自语的苦笑:“这样的社会,做个女人还真是难,有苦无处诉,有难和血吞,嫁了人哪里会是两口子一起过日子啊,完全就是丈夫做了主人如此的不平等,怎能谈爱?”
她无奈的摇头叹息,岂料眼前一晃,嘴巴就被人捂住,继而她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地面,显然是被人给抓飞而去,而这种熟悉的拎鸡仔的方式,她也算习以为常了
当她脚下有物时,她已经站在房顶上了,回头一看那还扯着她的人,还真是余歌当即夜凰一蹙眉,冲着那狭长的眼眸说到:“大哥啊这是墨府,你大白天的出来也就算了,还把我抓到房顶上来,你也太大胆了吧?”
余歌闻言笑了下:“我又不是鬼,白天出来有错吗?至于抓到房顶上嘛,也是图这里安省安心吧,墨府上下就没几个人,至于那两个跟着你的人,这会儿也去了衙门了,我们尚能说两句话”
夜凰撇了下嘴没言语,心里却在发愁:我把宝石都给轩哥儿用了,这会儿要怎生打发他才好?
“你刚才说,不平等怎能谈爱,我不明白,难道一定要平等才可以?这世间多少夫妻,有谁是平等的呢?难道个个都是无爱?”余歌歪着脑袋看着夜凰轻问,问的夜凰一愣,不明白这家伙怎么有心情操心这个问题
问这个总比问那个强,拖一会是一会吧
夜凰想到这点,开了口:“你说‘爱’这个字是何意?“
余歌顿了一下,立刻脸上浮现了笑意:“故弄玄虚爱不就是喜欢嘛”
夜凰摇摇头:“喜欢是对某人某物有一种好感,而爱,是一种比喜欢强烈许多的情感,或者说,那是一种情感的强迫症,会表现出特殊的在意,特殊的信任,以及特殊的牺牲”
她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把余歌直接整了个懵,而她却就势而言:“你看那自小生情的人,有个说法叫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的便是两人的亲近,但仔细想想,为何无猜?正是因为那一刻他们纯真无暇,不识身份高低尊卑,故而情感纯真美好而之后呢,什么金风玉露,什么秦晋之好,几时还有这等纯真美好?也许相遇时,彼此的动心是干净的,相恋时,彼此的喜爱是干净的,可是一旦成亲成家,就有了主次,有了尊卑,而后没了平等,被骂是活该,被奴役更是应该就连纳妾都是开枝散叶理所应当,你若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是和祖宗对着干,那就是个妒妇你说到了这个地步,爱还干净吗?”
余歌一时无法作答只歪着脑袋看着夜凰,眼里是震惊与矛盾的纠结。而夜凰呢,却眼扫向那灵堂,心里只想到大嫂斐素心的一忍再忍。
“爱,还是纯真的吧,苦也好,甜也好,心不会变啊,就算身份有尊卑,可是要是心不变,我相信爱还是干净的”余歌的脸色显出一份认真来,可夜凰却是撇嘴一笑,脸有嗤色地说到:“你有没听过一句话‘正义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此刻,我也可以叹:‘爱情啊,多少迫害假汝之名‘不是吗?”
余歌的脸白了一分:“那你的意思岂不是有了身份之差,两人之间就无爱了?”
夜凰摇头:“我可没那么说,我只是想说,在两人之间,若是一方摆高姿态,凌驾于另一方之上,那么这爱必然变味,哪怕最初许诺的再好,日子过下去,势低的那方也终究属于依附者,讲话软三分,做事看眼色,爱不再纯真相反,若是两个人能够平等相待,那么她们会彼此尊重,会彼此疼惜,会看清自己身上的责任而呵护她们的爱,自然是皆大欢喜,成为世间之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这番话出来,余歌的脸上陡然显出一份激动来:“原来她的在意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