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粉笔琴
夜凰捏了捏她的手:“别这样,其实,有些事如果我们无能为力的话,倒不如把最后的时光弄的美好哦,对了,我和墨墨给轩儿做了些新玩具,过些日子应该就能陆续的送来,倒时候把你的两个丫头也领去我院里,一起玩我们能给他们多少快乐,就给多少”
斐素心听了答应了一声,当下夜凰也就去了,斐素心同霍熙玉说了两句后,也就回了院,那霍熙玉一个在二门处站了好久,这才转身往一门的客院去。
夜凰一路盘算的回了院,就看到艾辰一个在院里的廊檐上穿了个竹竿,正把一件亵衣给搭去了上面。
“怎么晾在这儿,还是你洗?”她记得府里有个婆子是专门清洗的,当初她的肚兜都是别院里找回来的。
“上面有血,奴婢思想了下,还是自己院里洗了,免得拿出去,给人瞧见上面的血迹传闲话”艾辰说着把衣服扯抻,夜凰倒多看了她一眼:“你可真够细心的”
“伺候小姐真敢不细心?”艾辰说着端了盆子把,里面的水倒去了花圃里,夜凰冲她招了手:“既然你这么细心的,那不如就麻烦你件事”
“小姐您说”
“去陆妈妈跟前问问李郎中的住处,而后去他那里给讨一副补药来,就是大家都能补的那种,二爷最近不是腰疼就是流鼻血的,太虚了哦,对,尤其应该是抗疲劳的”夜凰这么说,艾辰点了头就要去,此时夜凰忽而想起轩儿来,又问到:“对了轩儿呢?”
“在房里练字呢,叶妈妈陪着呢”
“哦,诶,上次叫你打的链子……”
“说是十天才拿的到,还要过几日的。”艾辰赶紧答话,夜凰听了摆手让她去了,她走后,夜凰就去了轩儿的房间,就瞧见他竟是站在凳子上,由叶妈妈护着身后在那里执笔写字,便不出声的,慢慢走过去瞧看,就瞧见人家轩哥儿字体方正的比她八岁时写的毛笔字还漂亮,当下叹着这孩子真不容易,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拿了绣棚子在那里绣图。
大约小半时辰后,轩哥儿字练完了,就一个在房里读书,依旧是诗经内的东西,叶妈妈不必在跟前伺候着,就出了屋,坐在对面的小扎上,瞧看着屋内。
轩哥儿那琅琅地读书声,让这个早晨便的十分温馨,夜凰就冲叶妈妈笑了笑言道:“他每日里都这么读的吗?”
叶妈妈立刻点头:“是啊二奶奶,轩哥儿最喜欢读书了,说长大了要像二爷一样做大官呢”
夜凰听了笑了下,继续绣花,过了阵子,忽而冲叶妈妈问到:“对了,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这江安府的自梳女,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嫁的?若有出轨的那种,是不是也和别处的一样,都是受了刑法浸猪笼的溺死?”
叶妈妈立刻点头:“对啊对啊,这哪地儿的都一样,自梳女要是敢偷人做丑的,那可是奸,夫yin,妇的一并浸猪笼的当然要是抓不到奸,夫,那就只能自己被溺”到底是婆子,都是嘴碎且八卦的,当下就来了兴趣的,一个劲地说起她知道的几桩事来,夜凰呢,反正也无事,就干脆的跟着听,于是屋内是琅琅地读书声,屋外却是嘀嘀咕咕的八卦声了。
……
墨纪合上了手里的卷轴,叫着门子传递给面前的几位粮官看:“你们仔细的看看,这是今年各地的标号,我知道历来你们有人能在标上有人能在标下,也知道你们自己是有私兑的,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门子跑了来:“大人,寒统领回来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可以走了!
门子的报信弄得墨纪一愣,却淡然的摆了手:“哦,那叫他去偏厅等着歇歇,我这里处置完了,再见他”
门子应着去了,墨纪扫看了众人说到:“接着说,我知道你们自己是有私兑的,所以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大家都是同舟共济,你们怎么折腾我都包容一二,因为你们是我的下属,我不护着你们谁护着你们?可是,今日不得不提醒你们,你们之间怎么个交易互换我可以不闻不问,但请你们自己拿捏着点,如今的漕运总督一位就要补填新的,若你们今年弄得过头了,我呢又没被调上去的话,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烧下来,你们自己可要抗的住啊”
这几个粮官一对望的立刻凑在墨纪的跟前躬身言语。
“大人,您高升一位的事,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何必失了信心呢?”
“是啊,我们不管怎么着,只愿跟着您,换了别人还不知怎么先压我们一头呢”
“可不是,那韩大人可是河道的,平时没少结梁子,他要是上去了,我们可倒霉”
“对对,大人有什么吩咐您直说,我们决不能拆了自己的台”
“……”
墨纪抬手一摆:“我可没要你们去做什么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们毕竟,补了谁上去的事,是皇上定夺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能妄猜圣意不是?我今日说这些,就是念在咱们都是一体的事上,先打个招呼,手下做事的都有个轻重,再是相互的弥补定额,也要做的干净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府地每年的标难齐,而他们两个的府标向来超额,你们私下弥补,也算平事,我很欣赏,可到底是掺和了银子的,各地拨款有差的,万一别人拿这个开刀,你们可就……”
话说一半就可,这些一地一个唯一的粮官,全是省府级别的,那都是人精,当下全是明白的,一边应着是,一边就开始盘算了。
墨纪同他们又说了几句,几位就告退了出来,一出了堂,为首的一个就忿忿的言到:“老话说的好,在山靠山,在水吃水,大人护着咱们,咱们才有的进项,还能安枕无忧,换河道那个老小子来,只怕头把火就拿咱们烤起到时候别说安枕了,能在这个位子上就不错了哥几个都好好张罗一二,今年的标,各自承担吧,也别匀称了,如果最后是咱们大人上去,上仓时,咱们照去年的立刻平标就是,可要是来了那位,咱们就把烂摊子丢过去,他再是带人过来接收,也没全换的道理,何况,做上位子就喊的动人吗?”
“是这个理咱们要齐心难为难为他,才能给咱们好处,不然什么都不成”
“就是”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远,墨纪站在堂内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叫了门子来:“请寒统领过来吧”
门子应着传话,很快寒江迈着大步进了来。
瞧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墨纪的眼抬了一下,笑语道:“瞧你,盖个印的,又没追着你,至于跑的这么胡子拉碴的嘛,被嫂子看见,肯定要我说的不是了”
寒江闻言摸了下下巴笑了:“这不挂着她嘛,怕她一个在家里有个什么偏差……”
“知道你疼人,来来,信函给我吧说实话嫂子已经来过了,追着我要人呢,我答应她,待她近产日,留你在此处陪着”
“可她要生的时候那可是六月中旬去了,夏麦已收,咱们也忙活起来了,我若留在这边,那你……”寒江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信笺来,也是上了火漆的。
“无妨,我抓着罗兄弟多跑跑就是了青琉毕竟是嫂子,我可不去惹她”墨纪笑着接过,却未打开,反而是冲寒江一比划:“茶在那边,自己倒”
寒江摆了手:“不了,我在偏厅喝了一盏了这会我只想赶紧歇歇”说着往边上的椅子上一坐,拿着汗巾在那里擦抹。
墨纪不再多言,自己往案后一坐看了眼火漆,拆了信笺,取出内瓤一抖,还是他那副画,只不过在他提笔的真不真三字之下,有了信的三个字,假不假。
墨纪的眉蹙了一下,自己瞧看了一眼,发现第一个“假”字和“不”字之间的距离是比较大的,于是心中再一念,便是:假,不假……假?不假当下他眼一闭,手中的画像便给急速的合了起来,而此时寒江注意到墨纪闭目的样子好奇的问道:“怎么?你……”
“长河,你这次去,把信给梁国公时,他是何反应?”墨纪已经睁眼问话,寒江顿了下开了口:“哦,他比较意外,叫我在厅里等着,稍后他出来就给我这个,还问了两句我和你的关系,以及你和弟妹之间的情况。”
“你咱们说我同夜凰的?”
“自是恩爱非常啊”寒江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墨纪听了笑了下:“老丈人就是疼啊,生怕我慢怠了”
“怕是怕,可我说了一路上你的疼惜,梁国公可是很满意呢还留我在府上吃了顿饭呢”寒江说着一拍脑门:“哎呀,我差点给忘了,吃饭的时候,付世子也在的,我告辞出来他送的我,叫我把这个带给弟妹”寒江说着在袖袋里翻了翻,拿出了一个竹盒子递送了过来。
“这是什么?”墨纪瞧着好奇接到手里打量,寒江抠了下脑门:“付世子说的是蛛盒,说应承了弟妹,送给她做嫁妆的,当**娶的急,还没做好,如今的要我带来给她,说是给她乞巧的时候拿着玩”
墨纪垂了眼眸:“哦,当兄长的果然也是牵挂的”说着把蛛盒一放冲寒江笑道:“好了,你快回去吧,你这么快的就能打个来回,可见你有多记挂着嫂子来,把文书给我,你就快回去吧我准你歇上两天,后儿个了来”
寒江听了喜上眉梢,赶紧的把核对的文书上交,继而说了两句客套话这人就转身要往外出,但走到堂门口时,却又转身言到:“对了,开绪,有件事我还是给你先打声招呼”
“什么事?”墨纪抬眼。
“我在京城听闻姜大人抱恙在身,虽已经上交辞呈,得批年后再去,可近日里却病的有些重,已经有三日未能上朝了,我离开时,人都还病着呢,开绪啊,弄不好,补缺的事,会提前啊”
墨纪看了看寒江问到,“那梁国公和你用餐时可有提起?”
“没有他只问了问沿途的事,也没说几句。”
墨纪冲寒江笑了下:“好,我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寒江此时才应着出去了,他走后,墨纪盯着手中已经折叠起的信笺眉抖了几下,而后,他打燃了火折子将那信笺给点燃了。
火苗窜着,他的眼微微眯缝起来,当信笺变成黑蝶粉碎于地面时,墨纪站起身来出了堂,亦出了署办快步往墨府回。
……
叶妈妈说了好一气,夜凰听得不时问两句,这般说了阵子,艾辰回来了,夜凰就折进了屋内,叶妈妈也知趣的去了隔壁的房里。
“方子给要了一份来,没好意思说是二爷不对,只说要剂补身的,人虚了些,那李郎中就给了这个,说是个人人都食得的方子。”艾辰说着送上了方子,夜凰扫了眼,见其中党参,枸杞的这些,也就心中有数,便给了艾辰:“那就去抓了熬药吧”
艾辰拿了方子却没走,反而眼有小心的看着夜凰言到:“小姐,我在陆妈妈那里听说了那位霍小姐的事……”
夜凰抬了眉眼:“怎么?有什么和我说的?”
“小姐,那种人您可信不得”艾辰急忙的言语道:“上次她脸上出事的事,其实是她自作自受来着”艾辰当下把如何瞧见,如何被叶韶颜给调换送了回去的事讲了一遍,当然没说自己是猫在屋里找东西的,只说自己是恰好在窗边瞧前屋内有火折子的光亮,这才发现的。
夜凰听了扫了她一眼:“之前你怎么不和我说?”
“那天您和二爷是醉醺醺的回来的,到了第二日奴婢就给忘了,后来那天在那边瞧见她出了事,就道她是自作自受也就没提,今日里知道这人忽而成了好人要弄什么自梳,倒觉得信不得,这才说与小姐小姐,您可千万防备着才是”
夜凰冲她笑了下:“放心吧,我会信她就鬼了如果真格的看透知道好歹了,自是会避忌着我和二爷的,可她避都不避,反而跑我们跟前说什么醒悟,说什么见谅的在那里惺惺作态,我若信了,岂不是太傻?”
“原来小姐您有防备来着”艾辰说完人往外扫了一眼:“二爷好像回来了”
夜凰一笑:“去抓药吧”
艾辰答应着出去了,夜凰也从屋里出来,刚要搭话与墨纪言语,就看到墨纪是急步的进了书房,夜凰诧异的相随,就看到他在书架跟前转悠,未几抽了三本书册这就转身往外去,夜凰将门口一堵冲他笑言到:“呦,遇着什么难事了,还要回来翻书册了?”
墨纪一瞧是夜凰,脸上的沉色一收冲她笑了笑:“没什么,政务上的事。”
夜凰一时好奇偏头看了下他手里的书册,便诧异的言语到:“《国律》,《纪法》,《吏职论》?怎么?你一个漕运的官难道还要看这些?”说着她随手抽了一本《吏职论》翻看而言:“难道墨墨你是要转型做相府阁臣不成?”她正说着呢,随着她的翻动,两页书签从眼前闪过,她好奇的伸手翻回捏瞧,就看到其上的字迹与内容,这心里便着实有些不快。
墨纪此时瞧见夜凰所捏,也伸了手瞧看,当下轻轻的“哦”了一声解释道:“这是当年在姨爹家读书时就翻看的,少不了有玉表姐做的书签”说着不在意的给插回了书内,就伸手抓了书回去:“那个,我要思量些事情,也不知几时能想好,总之,今晚你不必给我做吃的了,也别等我,早些休息才是”
夜凰撇了嘴:“好,知道了”说着还扭了身子完全一副等墨纪来哄的嗔怪之像,可墨纪却抓着三本书册,大步的出了屋,连轩儿那边都不曾去的就大步出了院走了。
夜凰站在书房前张着嘴巴在那里无语,继而也就出了书房回屋去了。
墨纪捏着书册大步的回往署办,刚走完长廊就遇上了捧着药碗的陆妈妈,陆妈妈瞧见他问了两句,就把药碗给送上:“二爷,太太挂着您的身子,叫给您熬的,今早耽误了,给忘了,专程叫我给送去署办的,结果遇上杜管家说你回来了,这有巴巴给你送来,快喝了吧,这是补身的药,连着喝十天断不得”
墨纪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端着药就鼓咚咚的喝了,继而一抹嘴的,也没和陆妈妈再说什么,抓着出册就往外走,陆妈妈瞧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的叹气:“哎,呆劲又上来了,也不知遇上什么事了,魂都不在这当官的也难啊”
墨纪直勾勾的往外走,走到二门处,就遇上了霍熙玉。
此刻她取了面纱,脸上也没了红肿,手中抱着琴的立在他身前言语着:“阿纪,你怎么在府里?”
“啊?哦,取点东西”墨纪说着扬了下手。
“怎么看得都是律法内的东西,难道有什么难事?”霍熙玉轻言而问,不再是一副急色或悲的样子。
“政务上的事。”墨纪说着一欠身:“我还要忙,这就过去了”说着便迈步欲走。
“哎,阿纪,我去给轩儿教琴可好?”望着墨纪的背影霍熙玉扬声而问,墨纪头也不回的答到:“好,你看着办吧”说着话的人就走远了。
霍熙玉立在那里看着他消失于视线中了,这才挑了下眉,抱着琴的转身往内里去了。
墨纪直勾勾的回了署办入堂,书册一放到桌案上,门子就上来帮着打整,可墨纪却蹙眉的对他言到:“行了,你下去吧还有,我有些事要处理,需要深思,所以,别来扰我,餐饭茶水的你给我添着就是”
门子一听答应着出去了,他伺候墨纪也不短的日子了,见识过大人这样思绪个一天半天的,故而退出去的时候非常自觉的把门给带上了。而墨纪呢?就在屋内开始翻书查典,不时的抓笔在纸上画上一两个圆圈叉叉类的符号或是写上一两个字。
……
夜凰心中有点恼着墨墨今日的不贴心,忿忿地在那里绣荷包,未及听到院门轻叩的,便放了绣绷子出来,此时叶妈妈已经前去答应,就瞧到霍熙玉抱着琴站在院口柔声的轻问:“轩哥儿可在这里?”
叶妈妈笑着言语:“在这里的,前个搬过来了”说着眼瞧见夜凰已经拨帘站在屋前,便立刻扬声到:“二奶奶,表小姐来了”
夜凰浅笑着应了一声,霍熙玉同叶妈妈进了来:“夜凰妹子,我是来给轩哥儿教琴的”
夜凰扫她一眼正要言语,那轩哥儿听到了动静探头出来瞧见是霍熙玉抱着琴,当下笑着叫到:“表姑您来了?”
霍熙玉立刻是抱着琴半蹲了身子:“是啊轩儿,表姑来给你教琴了,也不知你还想不想学?”
轩哥儿笑嘻嘻的言到:“当然想啊”说着还比划小手:“我这些天每天都有比指哦”
“轩儿真乖你将来也弹一手好琴,就会同你爹爹一样有才华的”霍熙玉柔声赞美着,轩哥儿心中最敬他爹,当下听了,便是双眼都笑得眯缝上了,夜凰瞧见这场景,便知霍熙玉很会选路子,当下也就不言语什么的瞧着。
霍熙玉见夜凰不出声,便同轩哥儿逗了几句,而后才冲夜凰言到:“我瞧他终日里读书辛苦也无趣,这琴呢,可陶冶情操,又不会累着他,倒也适合……”
“不必和我说这些,我明白的既然玉表姐要交轩儿,那就请吧”夜凰说着冲叶妈妈言语到:“去把琴案端出来廊下凉快也透气的,就在那里吧”
叶妈妈答应着去了,轩儿也急急地进去帮忙:“我来我来”
眼瞧着轩儿小大人的样子,夜凰心中微微叹息,那霍熙玉就在她身边开了口:“我也知道以前的事令你恼我,不过为了轩哥儿好,我还是希望对他有所帮助,所以先前阿纪让我来时,也未推脱……”
“他让你来的?”夜凰听的一愣挑了眉。
霍熙玉赶紧摆手:“是我没说清楚,是我想给轩儿教琴,又怕你们会不准许,所以刚才问了阿纪,他才叫我来的……”她言语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才答了一半,叶妈妈已经端了琴案出来,轩儿笑嘻嘻的跟着,当下两人之间就是默不作声,隐隐显出一份尴尬来。
蒲团放好,琴放好,霍熙玉一脸笑色地冲夜凰言语到:“那我这就教轩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