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灵
老大和老三一同时看向老二,心叹,唉,这个没心眼的人呐。
“装穷。”老大和老三一起道。
赵絮嫣想一想,也对,穷亲戚谁想认啊?“这个法子好。”再看一眼老大和老三,心道这两个女人心眼真多,往后要小心点她们。
☆、五十六 亲家
关于孙家的事,妯娌仨悄悄拉了吴氏来商量,不出所料,吴氏除了转圈和不知所措之外,还真想不到任何办法。..www..
“娘,您就别转圈了,这事我们都想好了,你只要跟咱们一起唱出戏就行。”赵絮嫣为自己比婆婆聪明而自豪不已,至少她能很快理解老大和老三的心思,婆婆却只顾着转圈。
“什么戏?”吴氏满脑子都是上次被孙夫人大骂的场景,那刁妇嘴坏的很,骂人骂得很难听。
“她当初骂了那么重的狠话,如今又想认咱们,无非就是想从咱们家捞点好处,咱们只要让她明白,不但捞不到,弄不好还要赔,她还不麻溜地扔休书给咱们?”赵絮嫣。
“可万一她就是要人不要钱呢?”不是没这种可能。
“娘,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再说——”莫语话未说完就被店伙计给打断。
“李老夫人,门外有位孙夫人说是您家的亲戚。”
什么?!
李家婆媳四人同时从凳子上跳起来。
来得这么快?!
确实很快,吴氏还没来得及回答要不要见,那孙夫人便笑呵呵地跨进了后院,一进后院便四下打量,暗道:真宽敞,这李家能租得起这么大的院子,可见身家没有败落,不像他们孙家,沿途遭了几次小贼,值钱的东西几乎被盗光,而且亲戚也没能投靠上,如今一家三口租住在一处民居里,吃用都犯愁,幸好今早上让她看到了李家的三媳妇。
“亲家母,可算找到你们了。”孙夫人一进门就握住了吴氏的手,想挣都挣不开,“早前在街上看到三侄媳,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她就急着去办事了,也没问你们住在哪儿,我一想,依亲家你这身份肯定不会到小地方住,果不其然是住在这种大客栈里,唉吆——”竟呜呜地哭了起来,“总算是见到亲人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的苦吃的呀。”偷看一眼婆媳四人,抹一把眼泪,“坐着聊,咱们亲家不是旁人,不讲什么客套,来,侄媳也都坐下。”
莫语心道,这孙老太的手腕果然高明,她们婆媳四人加起来都未必是她对手,因为她们的脸皮没这么厚!当初骂得人祖宗十八代,如今却能大摇大摆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来对付她不能用对付常人的办法,要先发制人才好。
“孙夫人来的正好,娘正打算找您去呢。”莫语一坐下就如此道。
钱诗诗也相当敏捷,紧接着莫语道:“是啊,我回来跟娘一说见到您,她就急着要去找您,说咱们两家还有件事没了结。”
孙夫人笑看一眼莫语和
☆、五十七 休书
正好这几日李政然与周图寻白少将军,去了两日还没回来。
政亦与旧识相遇,似乎也要在这国难当头之时奉上自己的力所能及。
而政昔,他那冲动的个性,自然不会留在家里管婆妈的事,谈论国事要紧。
因此家里的这点“小事”便自然轮到了女人们的头上。
不出所料,孙老太果真上门来闹场了——
要不回儿媳,总能要到点封口费,至少能解决一点当前的生活所需吧?他李家书香门第,怕的就是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隔日一早,孙老太换上一身耐脏的灰布衣衫,往那客栈门口一坐,三哭六嚎起来,弄得满街路人都过来看热闹。
客栈伙计赶不走她,他们是正经商人,一没有打手,二没利嘴的婆娘,管不了!只能去求李家解决。
“啧啧,这孙夫人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怎么好意思做出这种事来?”赵絮嫣站在客栈二楼临街的窗边,望着楼下坐在地上拍着巴掌骂人的孙老太,一声嗟叹。
“什么大户人家,充其量就是有点田产的乡绅,估计连字都识不得几个!”吴氏嗤之以鼻的同时,又被楼下那些恶心的骂语激的火冒三丈。
吴氏没注意到她这话伤害了在场不止一个人的感情,莫语和赵絮嫣可都是这种类型,尤其赵絮嫣,顶着赵家小姐的名头,其实就是大字不识几个。
赵絮嫣对着窗外白一眼,不屑于婆婆争论,兀自坐下来嗑瓜子儿。
而莫语则刚跟一名胖妇人交谈完,并没有听到婆婆说了什么。
“他大嫂啊,你请的人呢?怎么还不去堵这个泼妇的嘴?我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骂过!”
“刚那个妇人就是。”莫语给自己倒杯清茶。
“娘,来了,来了!”赵絮嫣趴在窗台上冲吴氏招手。
吴氏上前,侧着身看向楼下。
“哇——”只听楼下一声长嚎,一名胖妇人挤进了人群——正是刚才跟莫语交谈的那名妇人。
好戏要开场了……
吵架是门技术,要体力,要脑力,还要厚脸皮,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可怜的闺女啊——”只见那胖妇人一边哭,一边坐到了孙老太的对面,双掌拍着地面,开始数典起孙家的不是,“我孤儿寡母,省吃俭用积攒了三代的家财给她做嫁妆,满以为嫁了户好人家,谁知嫁进他们孙家不到一年,男人上不了炕不说,婆婆还连掐带打啊——呜呜——”三声哭后,缓一下气又哭道,“大风大雪天,寒冰结了一尺厚,还把我女儿撵到外边受冻挨饿,姑娘怕我担心还不敢回家来啊——我苦命的儿呀——”又是三声哭,“摊上个要命的荒灾祸年不算,还摊上这么一户人家,休我闺女出户,五份嫁妆只还咱两份,我们孤儿寡母有冤无处诉,只能把苦水倒回自己肚子里,好不容易逃出胡人的手,到这儿来避难,偏偏又遇上了他们家,他们是做尽了坏事,天罚地怨啊,家财被偷盗抢完,如今又想来讹我们的钱,说什么你不给就骂你母女偷汉养野种,我可怜儿呀,被羞得要去投井,好不容易拉住她!她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孤老婆子该怎么办啊?各位路过的大爷、夫人给评评理,这姓孙的一家实在做人太绝啊——”第一轮结束,胖妇人以呜呜的哭声作结。
只见围观的路人对那孙老太指指点点。
孙老太一见这阵仗,心火顿生,好个李家,竟然请人来污蔑她!不禁拍着地大骂起来,这次是什么污言秽语都出来了,一连串地吐出来后,最后的结语是:“姓李的,你们有胆就出来,咱们说清楚!”
那胖妇人见第一轮没把对方击退,脚上的鞋子一脱,“啪啪”打两下地面,开始第二轮嘴战——
污言秽语她最拿手,什么窗下野汉子排队,草丛里下蛋的,多了去了,想找骂还不容易!
李家婆媳四人在楼上听着听着,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大嫂,你打哪儿找的这妇人,实在厉害!”钱诗诗笑问。
莫语也没想到这胖妇人如此犀利,刚才谈话时还觉得她慈眉善目的,想不到这会儿牙口如此尖利,“我也是让小伙计帮忙找来的。”忍不住失笑。
赵絮嫣则笑得肚子疼,“你们瞧,那孙夫人的脸都青了!哈哈……”
连吴氏都忍不住拿手绢捂嘴,用以掩饰自己的笑意。
楼下整整骂了一个时辰,直到围观的路人都觉得没意思再看下去,各自散去,她们仍脸对脸坐在地上骂。
孙老太的本事果然不小,碰上如此的高手她还能僵持这么久,可见若是李家婆媳出去,非被她骂的悬梁、投井不可,幸好她们没胆子去尝试。
最终,孙老太骂到嗓子哑掉也没能把李家人叫出来,一个铜板都没讹到,反倒是祖宗十八代还被逐个问候了几遍,顺便背了一大串拐腿子在肩上,没办法,骂不过,只好撤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那胖妇人见孙老太拍屁股离开后,伸手理理自己骂散的头发,再套上自个的鞋子,起身来到楼上。
莫语给了胖妇人三两碎银子,外带半串铜板,“这铜板是额外给大娘你的茶水钱。”
那胖妇人乐不颠道:“谢少夫人,谢少夫人,以后有这种事您只管叫我,吵架、骂人、哭丧,这些行当我都干。”
莫语忍不住笑道:“好,我知道了,今天真是谢谢大娘了。”
胖妇人摆摆手,顺手把银子藏到了袖袋里,给在场的夫人、少夫人们拜过别后,自是下楼去了。
“总算是把孙家这个麻烦给骂回去了,我去后院把欣乐叫来,咱们今天晌午就在这楼上吃一顿好的。”大仇得报,吴氏乐颠颠地下楼去。
赵絮嫣趴在楼梯井看着婆婆离开,高兴之余又有个疑问,“这顿谁出钱啊!”要是婆婆出钱,还是吃她们自己嘛!
钱当然是不用她们出,自是从老虎身上拔毛了,是替她们小两口解决事情的嘛,当然要表示一下。
“三位嫂嫂,想吃什么你们尽管点!”王虎豪气道。
赵絮嫣笑瞅他一眼,“还是咱家姑爷大方。”扭头问吴氏,“娘,你想吃什么?”
吴氏笑道,“家里就你最会挑菜,你去点吧。”
婆婆既发了话,赵絮嫣也不客气,“那我去啦,一会儿别嫌不好吃啊!”说话间,起身下楼到厨房去——
尽管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但毕竟年纪也不算大,兴冲冲的像个孩子——自阳城出来后,她可就没正经吃过几顿好菜,这回不捞足本,太对不起自己了!
“老虎,孙达夫的休书,你可要来了?”这是莫语问的。
王虎呵呵一笑,“我办事,还有办不成的嘛!”从怀里掏了封信皮,“那孙老太一出门,我就进去了,那孙达夫也没多说,就给我写了。”当然,他省略了一些步骤,比如威逼利诱加胁迫。
“你没动手打人吧?”莫语比较担心这一点。
“哪能啊,我跟大哥保证过了,绝对不惹事!”那姓孙的小子根本用不到他动拳头,“对了,大嫂,大哥都去了两天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本来他也打算跟大舅子一起去白家军,怎么说他也是在白家军里待过的,打仗这种事自然不能落后,可大舅子不答应,非让他留下来照看家里。
“说是两三天,估计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要是大哥真找到了白少将军,我也得跟他一起去!”王虎说得无心,不过听者可就多心了。
李欣乐一听说丈夫也要去前线,心都漏跳了一拍。
吴氏也道:“欣乐如今还挺着大肚子,你怎么能去!”
“岳母大人,您放心,我跟着大哥,绝对没问题,再说国家危亡,匹夫有责,我怎么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当缩头乌龟呢!大哥不也是有家有室有孩子,可他一样照去!”
李欣乐不悦地放下筷子,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没想到丈夫还要去战场上送死,搁谁头上都受不了,何况她还挺着肚子呢。
王虎也看出了妻子的不悦,立即笑道:“欣乐,你别生气,我不会随随便便就走的,至少也要征得你的同意嘛。”
这话到说到人心坎里了,欣乐嘟着的嘴慢慢松下。
好在赵絮嫣点的菜也开始端上来,吃上饭后,也就没人再去想什么打仗不打仗了。
***
李政然是当天傍晚回来的,走时坐着农人的驴车,回来时早已换上了代步的军马,可见是找到那白少将军了。
“爹爹,为什么衣服是铁做的?”小乔乔坐在马背上,抚摸着上面的盔甲,好奇于爹爹带回来的衣服居然是铁做得。
“这是铠甲,铠甲都是用铁做的。”李政然伸手想抱女儿下来,怎奈小丫头不愿意,非赖在马背上。
“铠甲是干什么用的?”问得奶声奶气。
“铠甲是穿着上战场的。”
“战场是什么地方?”
“打坏人的地方。”李政然真有耐心。
“为什么要去打坏人?”
“因为他们要抢咱们的粮食,想一想,如果你以后再也吃不到松糖,再吃不到熏肉,你会不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