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就是危险,也一起面对吧。
背着人前行,动静有些大,甄妙只得把动作放得极慢,藤草早把身上的细棉布里衣割得破破烂烂,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血腥味越来越大了,甄妙停下来,藏在草丛里拨开了草叶往前看去。
竟然是一个人。
那人一身寻常锦麟卫侍卫的打扮,手握一柄狭长微弯的刀,正利落的剖着一只野兔,旁边放着未燃的柴火。
甄妙脸上一喜。
是救援的人!
脚往前一伸,又顿住,盯着那人的身影,怎么看都有些违和,可到底哪里不对劲,偏偏说不出来。
甄妙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想了想,把罗天珵放下,蹑手蹑脚躲到一旁,然后弄出了一点动静。
那人立刻警惕的站了起来四处打量,随后就向这个方向走来。
俯视着静静趴在草丛里的罗天珵,那人一动不动。
甄妙悄悄握紧了那把小弓。
果然不对劲,如果是援兵,看到罗天珵,不该欣喜若狂的奔过去吗,怎么会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尤其这人还是锦麟卫,罗天珵就是他们的上官,这更说不通了。
甄妙有些紧张了。
她刚刚学会射箭而已,要是射偏了,恐怕不是这人的对手。
呃。是绝对不是人家的对手!
但她不得不试探一下。
那些怀疑,本都是凭着莫名的直觉,如果是真的援兵。她却躲了起来,那不是失去了救命的机会。
可如果是心怀不轨之人,两个人都出去,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甄妙缓缓举起弓,对准了那人的后心。
那人观察了一会儿,终于上前一步。
甄妙紧张起来,握着弓身的手有些抖。
就见那人举起了那柄狭长的刀。向下劈去。
手一松,羽箭飞射而出。直奔那人而去。
噗地一声,扎到了那人屁股上。
毫无预兆的屁股中箭,那人惨叫一声,立刻转过了身。见到举着弓箭的甄妙,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举刀扑来。
甄妙第二支箭射不出去了。
为了能够射准,二人距离并不远,她根本来不及再拉弓射箭。
果断的把弓丢到一旁,转身就跑。
那人追来,甄妙似乎能感到身后长刀带起的寒气。
悄悄从衣袖中抽出匕首,却听身后一声惨叫,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甄妙猛然回头。就见那人往前扑着趴到地上,后心处一柄匕首深深插入,只留下一个刀柄。
“瑾明。”甄妙惊喜的叫出声来。飞奔过去。
那一击似乎用尽了力气,罗天珵以手撑地,气喘吁吁。
“瑾明,你醒了?”
罗天珵抬头,似笑非笑:“不醒怎么办,看你再把箭射人家屁股上?”
甄妙张了张嘴。
这人。嘴不贱会死啊?
“皎皎。”罗天珵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屁股受伤,死不了人,说不定还激得人更凶残。”
“我知道,我瞄准的是后心!”甄妙憋红着脸,终于恼羞成怒。
“呵呵呵。”低沉清雅的笑声响起,随后剧烈咳嗽起来。
甄妙忙扶起他,拍着后背:“都这样了还笑。瑾明,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罗天珵一顿,才道:“你把我放下来时。”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怎么也睡不醒,可是忽然,那柔软的床就变成了冰冷的地,那瞬间,他就醒了。
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远去,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人一步步靠近。
不用多看,他就知道那人绝不是锦麟卫!
那一刻,他不知道是身体更冷,还是心更冷。
直到那人惨叫一声转过身去,屁股上犹自晃动的羽箭给了他莫大动力,才有机会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甩出去,一击毙命。
看着那双清亮的眸子,罗天珵自嘲一笑。
原来他一直以来最缺的,不是运气,而是信任!
甄妙笑得眼睛弯弯:“瑾明,我们有饭吃了。”
说完站起来,把那收拾到一半的野兔收拾好,然后在那死人身上摸了摸,摸出火折子、麻绳等物,还有几块碎银子,腰间的水囊也摘了下来。
甄妙利落的把那人外衣扒下来,然后把有用的物件包起来,连那堆干柴都没放过,又捡起那把长刀,才回到罗天珵身边,俯身去抱他。
“不用,你扶着我走就行。”
甄妙没有理会:“你腿受伤了,恶化了更麻烦。”
不由分说把人背起来,道:“我们先找个山洞歇歇吧,我给你做兔肉羹。”
伏在甄妙背上,罗天珵说不清心中滋味,只觉心揪得厉害。
良久,打破沉默:“皎皎,你怎么看出那人不对劲的?”
“直觉吧,当时说不清哪里怪,刚才扒他衣服时想到了,那人挺瘦的,穿的衣服一点不合身。锦麟卫不是特卫吗,总不会一点不讲究体面吧。”
罗天珵愕然。
要都有这种直觉,别人还怎么混!
“皎皎?”
“嗯?”
“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甄妙累得大喘口气:“我一直都好好过日子啊。”
罗天珵抿紧了唇。
她说的没错,一直折腾的都是他!
“瑾明。”甄妙停了停,“我觉着,以后你还是少吃点吧。”
罗天珵……
真是够了,这真的没法好好过日子!
第二百零三章 山洞
山洞里,甄妙清点着东西。
两个水囊,一套火折子,一团麻绳,一个飞虎爪,一柄长刀,两柄匕首,一张小弓,一捆柴,一只兔子。
“瑾明,这个给你。”甄妙把那柄要了那人性命的匕首还给罗天珵,“没想到你还在靴子里放了一把匕首,难怪当时没发现呢。”
罗天珵眉头一跳:“哦,这么说,我那几块碎银子,也是你收走的了?”
“对呀。”甄妙拿出一个荷包,“连那人身上的碎银子,一起放这里了,还不少呢。”
罗天珵额角青筋跳了跳。
这种趁着他昏睡把身上银子扒走的习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说他要是一咽气,就可以直接埋了吗?
实在是怎么想都没法高兴!
罗天珵无力地斜靠在石壁上,似笑非笑:“皎皎,我要吃兔肉羹,你之前说给我做的。”
没有锅碗瓢盆,甚至连块破瓦片都没有,他真想看看,她怎么做出兔肉羹来。
甄妙眨眨眼。
夫君大人这是在跟她撒娇?
嗯,只要不犯蛇精病,一切都好说。
甄妙站了起来,抖抖身上的尘土。
“皎皎,你去哪儿?”见甄妙往洞口走,罗天珵忍不住问道。
“我再去弄些柴来,很快回来的。”甄妙头也没回,急匆匆走出了山洞。
罗天珵没来得及阻止。也没法阻止。
他如今浑身无力,烧也没退,和个半死人没有区别。不过是靠着一股劲头撑着而已。
甄妙离开后,整个山洞似乎都暗了下来,静得只能闻到呼吸声,时间像是无限拉长,难熬,难耐,每一刻都是煎熬。
罗天珵手撑在地上。手指抓地,无意识地划出几道痕迹。
洞口忽地一暗。淡淡的竹香味传来。
甄妙抱了一大捆干柴,还有几个手臂粗的竹节进来放好,拿起火折子走到罗天珵身旁:“这个怎么用?”
“我来。”
生火的力气他还是有的。
不多时,火堆生好。山洞里的温度很快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