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见儿子没有被哪个小蹄子眯了眼,田氏松快下来,笑道:“娘回头挑个好的放你屋子里,只是有一样,万不可耽误了学业。”
“娘,您说什么呢!”三郎涨红了脸,随后笑道,“儿子相信娘的眼光,肯定能给儿子挑个府上最漂亮的。”
田氏伸出手指点了点三郎额头:“口气还真大!”
“娘,儿子要不就不要,要要就要府上最漂亮的,这样以后他们再笑话儿子,儿子就有话说了。您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在茶楼听曲儿,上来位弹琴的小娘子,有位同窗看的茶水洒了都不自觉,被人取笑了许久呢。”
其实这却是三郎唬田氏的了,在茶楼听曲儿的是二哥不是他,他只是听了二哥用谈笑的语气提起那位同窗,觉得正好说给田氏听而已。
“行了,什么漂不漂亮的,小小年纪别不学好,娘给你留意着就是了。”
三郎一听这话,就知道田氏这是答应了。
等三郎走了,田氏略一琢磨又头疼了。
这府上相貌最好的丫鬟,可不就是甄氏身边那个叫阿鸾的么?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被打脸
田氏病刚好,有气无力的歪在外间的美人榻上,想着儿子忽然给她找的事儿,气都喘不顺了。
小叔子看上了嫂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说出去名声可不要太好听!
她就是再溺爱儿子,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让人耻笑的蠢事来,更何况,现在正是二郎和三郎议亲的要紧时候。
唯一的女儿要嫁到未开化的地方去,老爷先是降了职,后是被一个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眼见着就要定亲的儿子又闹出看上嫂子身边丫鬟的事情来。
田氏只要一想到这些乱糟糟的事儿,整个人就不大好了,头一阵阵的眩晕。
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又迁怒的暗骂一声。
果然自打甄氏进了门就没好事,丫鬟她见得多了,可谁家的像她身边那么水灵的,这不是没事也平白惹出点事来吗!
要说那阿鸾,别说是国公府的丫鬟里面,就是满京城姑娘丫鬟都算上,单论容貌比她出挑的也不多了。自打跟着甄氏进了门,不知多少婆子媳妇替家里的儿郎们求到她这里来,就是求着她这个管家的主子去跟侄媳妇说和一下。
她一直没有应下来,不过是想着以阿鸾那容貌,将来或许还能在大郎两口子间添添堵,可谁想到这么快就把她儿子给搭进去了,简直是祸从天降!
田氏招了田嬷嬷进来商议一番,第二日一早。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见了就嗔怪道:“田氏,你身体才刚见好,现在天又是最冷的时候。不好好养着,一大早过来做什么?”
田氏面有愧色地道:“眼下正忙着,儿媳却不顶用,反倒还让老夫人操心,再不能多尽尽孝心,就更是寝食难安了。”
老夫人又说了两句就转了其他的话题。
“七郎瞧着倒是有精神多了。”
璋哥儿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总算有了精气神。这才跟着戚氏每日过来请安,按着排行。府里人都喊他七郎。
见六郎和七郎手拉着手站在戚氏身边,老夫人隐隐松了口气,脸上笑容越发深了些:“六郎,祖母听说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弟弟?”
六郎平日像个小大人似的,听老夫人这么说,依然一脸严肃:“母亲说过,长兄如父呢。”
豆丁大的娃娃说出这番豪言壮语,屋里人都乐了。
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对戚氏愈发满意,只是见七郎怯生生的模样,衬着那小身板,越发显得可怜。不由暗暗皱眉,招手把三个孙儿并三娘罗知真唤到跟前,冲红福使了个眼色。
红福会意。转身进了耳房,把在小炉子上热着的豆沙蛋卷端了过来。
老夫人就招呼道:“尝尝吧,这还是从你们大嫂那得的方子,绿竹学着做的。”
甄妙喜欢鼓捣吃食,每当做了什么点心小吃,都会给怡安堂送来一份。只是这也不可能日日都有。
老夫人吃着这豆沙蛋卷最合口,甄妙察觉了。没待老夫人开口,就写了方子给了这院子里最擅长厨艺的绿竹。
毕竟当长辈的自恃身份不好张口,她也不可能天天做这一味点心,还是教了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最方便。
只是一种点心,盐糖的多少,水油的比例,和面的劲道,那也不是一张方子能说得清的,绿竹做出来的,味道就总比甄妙做的差了那么一点。
当然对老夫人来说,平日无事吃上两口,也算够了,毕竟比起那些吃了几十年的点心已经算是新鲜口味了。
要说起来,几个小的里面五郎是最淘气的,虽说田氏和甄妙不对付,她也约束着儿子少往甄妙那里凑合,可这话又不能给孩子说明白了,万一孩子说漏了嘴那就不妙了。
于是年纪还小的五郎自然是不懂得母亲的心思,一听说这点心和最会做吃食的大嫂有关,第一个凑了过来,拿起一个豆沙蛋卷咬了一口。
“好吃!”美食一入口,五郎就眉开眼笑。
田氏恼小儿子不争气,没得给甄妙长脸,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多说什么,就瞪了五郎一眼。
谁知道小孩子眼尖,就被五郎给看见了,委屈地问:“娘,您为什么凶我?”
老夫人不悦的眼神扫来,田氏暗暗吸了口气,才道:“你两个弟弟都没动手呢,就你等不得。”
五郎更加委屈,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六郎坦然的拿过豆沙蛋卷吃起来。
这孙子自小沉默古板,按理说有田氏那番话在先,这时候是不会出头的,老夫人心里就一动。
莫非是老四回来后,这孩子乍然得了万般宠爱,就有些骄纵了?
于是试探地笑问道:“六郎,怎么你不怕你母亲瞪你呢?”
因是玩笑话,田氏几人都没说什么,反而是笑吟吟地听六郎怎么回答。
六郎把口中点心咽下,又掏出小帕子拭了嘴,这才一本正经的回道:“母亲不会瞪六郎的,点心是祖母赏赐的,长者赐不可辞。”
老夫人大为惊讶,深深看了六郎一眼。
她是真没想到,六郎这个年纪能说出这番话来。
可就是童言童语,才狠狠扇了田氏一耳光,她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勉强控制着才没有流露的太明显,心里却是气个半死。
六郎这一说,比之刚刚五郎哑口无言可灵慧多了,偏偏还提什么他母亲就不会凶他,要知道她刚刚才瞪过五郎的,这不一下子就显得她不如戚氏了吗!
田氏暗暗吸着气,目光不经意扫到甄妙。见她嘴角含笑端坐在那里,不由咬了牙。
她就知道,一跟这小蹄子扯上。就没好事儿!
要不是她巴巴的给老夫人什么点心方子,今日老夫人也没有新鲜点心招待孩子,那就没有这打脸的事儿了。
田氏这里暗自生着气,没想到七郎给了她一个惊喜。
七郎只是把点心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难吃!”
一屋子人都愣了。
老夫人更是收了笑意,平静的看着七郎。
七郎虽然年纪小,也隐隐感到气氛令他心慌。可在吃食上,他是半点委屈都受不了的。当下竟然红了眼睛,甩腿跑到甄妙跟前,眼泪汪汪的仰视着她道:“没有嫂嫂做的紫薯玫瑰馒头好吃!”
她这算是坐着也中枪吧?
果然众人看来的目光都带了点深意。
田氏首先打破沉默道:“大郎媳妇原来还给七郎做过紫薯玫瑰馒头,这又是玫瑰又是紫薯的。做出来的馒头到底是什么模样?连我都好奇了,难怪七郎一心惦着呢。”
宋氏端坐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戚氏心情则有些复杂。
那次甄妙直接把胡姨娘替七郎求的吃食方子送到她那里,自是表明了态度,可看七郎这样子,或许,大侄媳妇儿对七郎另眼相看也说不定。
要知道这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眼缘的。
若是别人对七郎好,她不在意。可甄氏身份不同,她不但是国公府将来的女主人,还是县主的身份。她要是对七郎青眼有加,将来六郎可就难以自处了。
戚氏平时虽平和通透,可为母则强,涉及到儿子的利益,自然是不能免俗的多想。
七郎偏食的厉害,又骄纵。甄妙是不待见这样的小孩子的,可此时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刚睁眼不久一点惊吓都受不得的小狗狗,那过分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甚至对七郎还有了几分怜惜。
大人们一步步选择到了今日这难解的局面,孩子却是最无辜的。
甄妙冲七郎笑了笑,道:“二婶没见过紫薯玫瑰馒头,等回来侄媳多做些给大伙儿尝尝。”
然后又冲老夫人调皮的眨眨眼:“祖母,您是不晓得,当时大郎他冒充别人去了四叔住的地方,孙媳为了不被乱棍打出去,就先做了些吃食逗七郎开心,俗话不是说吃人家的嘴软吗?”
“就你鬼机灵。”老夫人笑骂道,说完看向戚氏,“戚氏,既然七郎现在跟着你,该管的你也要管起来。孩子年纪小,有些不妥当的地方慢慢教,也就好了。”
戚氏应了声是。
六郎忽然道:“祖母,七弟没有跟我在一起啊,每次六郎都要去西跨院寻七弟呢。”
老夫人听了脸就沉了,只是碍于孩子们多,不便发作,就对甄妙道:“大郎媳妇,你不说要做紫薯玫瑰馒头吗,快带着你这些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吧,省得他们一直惦记着。”
“嗳。”甄妙脆生生应了,起身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田氏盯着走得飞快的甄妙,又心塞了。
她今儿个顶着这副摇摇欲坠的身子来请安,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把阿鸾那事提一提。
可现在话还没机会说,人就走了,她还白白被打了一次脸,这不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吗?
直到老夫人开口,田氏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来目光。
“戚氏,这么说,七郎是跟着胡姨娘一起住?”
“嗯。”戚氏低低应了一声。
老夫人话音里隐含着怒气:“胡闹,七郎既然记在你名下,那就是半个嫡子,不由你教养,反而跟着一个姨娘,这不是把孩子耽误了吗?”
戚氏沉默了一会儿,抬了头直言道:“是老爷的意思。”
老夫人既然知道了这事,到底七郎为何跟着胡姨娘,自然能查出来,她本没必要这样说,免得老爷知道了再埋怨她。
她只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老爷定会内疚的,可是戚氏不想这样做。
因为一个姨娘对至亲的夫君耍心机,那让她觉得可悲,亦不屑。
老夫人也是诧异于戚氏的直白,怔了怔才让人散了。
马上就过年了,衙署已经封了印,罗四叔也从五大营回来了,只是各种应酬往来也多,早上出去还没见着人。
等他一回府,就被叫到了怡安堂,老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直骂得罗四叔满脸通红。
“等回去,你就把七郎给我领到戚氏屋子里去!”
罗四叔虽羞恼,语气却坚定:“娘,儿子也不能失信于人。”
“失信?”老夫人高高挑眉,“你答应一个姨娘这种荒唐事,可想过戚氏?”
“娘,这是我欠胡姨娘的。”
“那戚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