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天的柳叶
结果有一次那只公鸡就被催眠了,以为自己是一只母鸡,鸣儿也不打了,翅膀也不抖了,整日咯咯哒咯咯哒的装母鸡下蛋。刚开始那家妇人欢喜的跑出来,一看是只公鸡把母鸡挤到一旁,自己下蛋呢,气得骂了娘,这样连续三次,他亲眼看着那妇人扭断了公鸡的脖子,给家里添菜去了,心里好一阵发凉。
可他明明只是催眠那只公鸡,每次见了他师兄狠狠啄上一口的,谁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呢,幸亏罗世子没出问题,咳咳,也算是万幸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性别险些玩出问题来的罗天珵还算客气的把扶风真人送走了,回来就沉了脸。
那个蒙面人的面容,他瞧着是有几分眼熟的。一定在哪里见过!
可有的时候,记忆就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纸,捅破了,就觉恍然大悟,捅不破,就雾里看花般让人心头痒痒,还只能干着急。
罗天珵已经心神不属好几日了。甄妙终于忍不住发问:“世子。这几日你是怎么了?”
这些日子,菜市口人头一茬接一茬的砍,跟割麦子似的。那里的地就没露出本来模样过,一直是红红的。
这样密集的杀戮,爱看热闹的大周百姓也顶不住了,到了傍晚就纷纷闭户。还有不少人吓得发烧生病,可她家世子。显然不该受影响啊。
罗天珵想,自己钻牛角尖也不是个事,便道:“皎皎,如果有一个人你瞧着面熟。可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该怎么办?”
“面熟?那一定是许久不见了吧?”
“嗯,大概有二十年?”罗天珵不确定地道。
甄妙扑哧一笑:“世子。要是有二十年,你那时才有多大。能记着面熟的,那人说不定就是府中的呀。”
罗天珵顿觉醍醐灌顶,有些激动的凑上来,在甄妙面颊狠狠亲了一口:“皎皎,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甄妙忙推他:“当心让孩子看见!我看你是当局者迷罢了。”
罗天珵已经坐不住了,起了身道:“我先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了。”
甄妙见他走得急,忙拿了披风递过去:“外面雪大路滑,当心点。”
一连几日没见着罗天珵的人影,甄妙闲来无事,拿了细棉布给两个孩子缝衣裳。
“大奶奶,这衣服缝怎么在外面啊?”白芍忍不住问。
甄妙笑道:“孩子肌肤娇嫩,这样不会硌着他。”
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现是清风堂管事媳妇的紫苏笑道:“我家那两个,当初也是这样的。”
瞥见紫苏揶揄的笑,白芍一扭身出去了。
紫苏低声道:“大奶奶,白芍还没松口?”
甄妙叹气:“谁知她怎么这么倔呢,池副将都等了一年多了。”
“我看白芍那样子,也不像对池副将半点好感都无的。说不准啊,是抹不开面子。”
“抹不开面子?”
“是呀,当初她扬言要自梳的,现在又松口嫁人,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加上脸上那道疤——”
“不至于吧?”甄妙把小衣裳随手放在一旁,“那疤很浅了,涂上脂米分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呢。再者说,池副将若是在意,也不会等上这许久了。”
紫苏无奈瞥甄妙一眼,心道大奶奶可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思了。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白芍越是对池副将有心,恐怕越是在意自己的不足之处。放在旁人身上觉得无关紧要的,放在自己身上就是过不去的坎儿了。”
甄妙很是赞同紫苏的话:“懂了,这就和痘痘长在别人脸上,最让人放心是一样的道理嘛。”
紫苏抽了抽嘴角。
大奶奶,这种话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真的好吗?
“要是这样,我看要诈她一诈了,试出她真正的心意来。这段时日人心惶惶,又要过年了,且等开春再说。”甄妙道。
这时白芍又走了进来,道:“大奶奶,重喜县主给您送了帖子。”
甄妙接过来一瞧,竟是邀她去长公主府的。
她心下有些奇怪,还是收拾一番,和老夫人打了招呼,坐上马车去了。
到了昭云长公主府门口,换了软轿进去。
重喜县主早就站在垂花门前等着,甄妙一下了轿子,就迎了上去。
甄妙握上重喜县主的手,冷冰冰的,一丝热乎气都没有,不由嗔道:“我直接去你那就是了,大冷的天,你还在这等着作甚?”
向来云淡风轻的重喜县主,此时瞧着却有几分憔悴,与甄妙手挽着手往里面走,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佳明,这次请你来,是有事求你的。”
“什么事?”听重喜县主说的郑重,甄妙收了笑容。
重喜县主咬了咬唇,踩着打扫干净还有些湿滑的青石路走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母亲,近来似乎患了厌食之症,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我记得当初大嫂怀孕吃不下东西,你挺有法子,想求你想想办法。”
“厌食?”甄妙有些惊讶,“从什么时候开始?”
重喜县主嘴唇动了动,想说似乎就是安郡王谋逆事发之后,可又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便含糊道:“就是最近。”
“那我先去拜见长公主吧。”
第四百四十四章 顺藤摸瓜
以前的长公主,给甄妙的感觉是高贵清冷的,而现在,眉梢眼角,都有着挥之不去的倦怠。
她等甄妙落了座,才道:“家里可忙?两个哥儿都好吧?老夫人近来怎么样?”
都是一些家常话,从长公主口中吐出来,就让甄妙觉得怪怪的。
许是久不开胃,没说一会儿长公主就有些没精神了,甄妙见状告退出来。
“这些日子母亲都是这个样子,我很担心。”重喜县主悄悄道。
甄妙就问了长公主平日的口味。
“母亲喜欢吃清淡些的,不大喜欢吃肉。呃,母亲也喜欢吃些甜的。”
甄妙跟着重喜县主去了厨房。
长公主府的厨房比镇国公府的厨房还大些,令甄妙惊讶的是,竟有几只菠萝。
重喜县主解释道:“母亲喜欢吃菠萝,从南边弄来的,昨儿切了送去,只尝了几口。”
甄妙有了主意:“那做一份菠萝饭试试吧。”
她把菠萝掏空了,切成丁的菠萝肉和葡萄干、枸杞等混在一起,与蒸好打散的米饭一起搅拌均匀,放入掏空的菠萝里,然后在蒸锅里蒸。
从蒸锅里取出来的还是表面完整的菠萝,重喜县主眼中闪过新奇:“还挺有意思的。”就亲自提着菠萝饭,与甄妙一起给长公主送去。
长公主刚睡醒,淡淡笑道:“怎么过来了,不好好陪着佳明玩一玩?”
“母亲,佳明做了菠萝饭,带来给您尝尝。”重喜县主只穿着袜子走到长公主身旁,半跪下来。把食盒里的菠萝取了出来。
长公主眼中闪过淡淡的兴趣,接过勺子吃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赞道:“很是独特。”
她吃了几勺子才放下,虽还剩了大半,重喜县主已经很是开怀。
等从长公主这里回去,就道谢:“佳明。这次多亏你了。这还是母亲近日来吃的最多的一次。”
甄妙心想,看昭云长公主那样,并不像厌食之症。倒好像是因为有了心事,才食不下咽。只是这个,却不需要她开口了。
“我回头写几个吃食方子,送来交给厨房做。只是不保证长公主一定喜欢。我就先回府了。”
重喜县主一怔:“不如陪我住几日吧。”
甄妙笑道:“我是想呢,可惜现在是有孩子的人了。一日不回去,他们该闹了。”
重喜县主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要送甄妙出门。被她拦住:“你还是多陪陪长公主吧,不用送我。”
“母亲最近精神不好,该睡下了。我还是送你出去吧。”
二人快走到垂花门时,迎面遇到了个身穿宫装的嬷嬷。
重喜县主打了招呼:“嬷嬷怎么亲自过来了?”
那嬷嬷笑道:“太后叫长公主进宫说说话。”随后看了甄妙一眼。收了笑意,只是微微颔首。
等她走远了,甄妙道:“那是太后身边的沈嬷嬷吧?”
重喜县主点头:“是呢,近来太后常派人来传母亲进宫,只是母亲身体不佳,一直没去,没想到今日沈嬷嬷亲自过来了。”
这沈嬷嬷名馥香,是跟着太后几十年的心腹老嬷嬷,平日连赵皇后见了都要给几分体面的人。
甄妙没往深处想,只叹一句深宫寂寞,母女情深,就回了国公府。
回了清风堂,甄妙先哄着两个哥儿玩了一会儿,然后回了内室,绞尽脑汁写了几个可能会合长公主口味的吃食方子,叫人送去长公主府上。
没想到送信的回来时,才知道那边出了事。
长公主没有跟着沈嬷嬷一同进宫,那位沈嬷嬷在回宫的路上,被人劫走了!
天子脚下,太后亲信,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了,还是才离开长公主府不久,这简直是百年难遇的稀奇事,太后大怒,跑去儿子那大哭一通,差点把本就剩了半条命的昭丰帝哭的提前地府一游,才算作罢。
昭丰帝有气无力的吩咐下去,心中不停打鼓,心道他亲娘可别和那老嬷嬷产生了什么不可说的感情,那他这张龙脸可就丢光了。不过亲娘鲜少哭的这么厉害,还是先把人找回来再说吧。
“罗卿,朕就把此事交给你了,你定要早日把那沈嬷嬷寻回来。”
罗天珵长身玉立,肃然道:“皇上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锦鳞卫因为杜彦生参与了谋逆之事,本就清理出去一大片,如今剩下的都是罗天珵的心腹亲信,因为人手不足,一个个累得跟狗似的,如今又多加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要把那老嬷嬷给寻回来。
寻不回来能行吗,太后可是说了,那老嬷嬷找不回来,她也不活了!
“行了,别垂头丧气,等人寻回来,我给你们请功。”
下属这才来了精神,马不停蹄出去寻人去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罗天珵这才不紧不慢的去了一处,转进密室,对那绑在床柱子上的人微微一笑:“怎么样,沈嬷嬷,想好要对我说什么了么?”
他伸手把塞在沈嬷嬷口中的纱布取出来,沈嬷嬷一张老脸蜡黄,啐了一口:“罗世子,你胆子未免太大了,不怕太后知晓么?”
罗天珵矜持笑道:“太后还等着我寻嬷嬷回去呢,我要是怕,也不会把嬷嬷请到这里来了。”
沈嬷嬷冷哼一声。
罗天珵不紧不慢地问:“沈嬷嬷,我父亲的死,还有我娘,和太后到底有什么关系?”
沈嬷嬷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别过脸道:“罗世子说笑了,老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嬷嬷知道的。”罗天珵淡淡笑道。
他本就长得好,此刻笑的又温柔,是能让少女看一眼就羞红了脸的,可落在沈嬷嬷眼里,只觉遍体生寒。
她知道,这一次她恐怕是回不去了。
沈嬷嬷不说话,罗天珵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