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一
周氏眼泪簌簌落下来。“陛下还提那些陈年往事干什么?民妇忘了!什么老黄历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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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顾峥和周牧禹花园中散步。
周牧禹抱着女儿苗苗,顾峥在旁给父女两扇蚊子。
周牧禹忽然转过身:“嗯咳,今儿晚上,你睡哪里?”
男人的脸像刚挖出来的千年棺材板,臭得吓人。顾峥没心没肺,笑着道:“我还是想哄苗苗睡!”
然后又给苗苗一边扇蚊子,一边对女儿道:“娘亲今天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咱们昨天讲到了哪儿?哦!娘想起来了!讲到了狐狸和葡萄的故事!”
苗苗便笑:“是那只傻狐狸,吃不到葡萄,它就说葡萄酸!”
小女娃儿的声音娇憨甜糯。顾峥道:“是了!是了!就是这个故事!”
周牧禹眉心又开始跳动起来——他才是那只吃不到葡萄的傻狐狸吧?
母女两一路说说笑笑,苗苗说那只狐狸真傻,摘不到葡萄,就想办法去搭一只木梯子啊……周牧禹听着听着,就笑了。
对女儿道:“乖女儿,果然,还是你人小鬼大,机灵聪明!”
他居然也会沦落到今日,周牧禹满心悲愤挫败,望着天。他那老母周氏以为他不行,便给他捡祖传□□秘方,结果哪知,却被顾峥吃进肚了……周牧禹觉得讽刺无比,原来,女人对他的所有渴望热情,都是那药的功效助力!真得好生感谢他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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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峥现在也不贪欲了,知道了真相后,立即找郎中太医各式泻火解毒,最后,修炼得竟是一身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什么男女之事都不想了,一心只扑在女儿身上。
周牧禹觉得他又开始循环停留在刚刚成亲的日子,这女人的眼里只有女儿,自己却是每日里守着空房,何其寂寥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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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某偏殿,夜阑人静,一切万物都已进入梦乡。
苗苗是小郡主,通常随父母住随安堂隔壁东厢房。一些宫女嬷嬷会轮流守着照看,但是,萱草每日也会睡在厢房外面一小间里守夜。这是顾峥意思,信任谁,都不能如萱草这般。
萱草这天夜里香梦正酣,忽地,被什么惊醒——
一个男人,竟大模大样路过小厅,支开其他守夜的婢女嬷嬷,直奔顾峥和苗苗所在的暖阁寝室。
她吓慌了,赶紧起来——“来、来人!”舌头还打着颤。
“你鬼吼鬼叫地做什么?大惊小怪!是我!”周牧禹压低声音,冷喝道。
萱草还来不及反应,男人直动静轻微地、早不知何时将睡在妻子身旁的女儿苗苗,给轻轻从女人臂弯里挖了抱出来,又轻轻塞到萱草怀里:“你把小郡主带到其他地方睡,不要给她吵醒了——”
萱草脸蹭地红如染血,瞬间明白这王爷半夜三更地想做什么。
男人把寝房的门一关,如石雕般的黑沉沉身影,稳如泰山坐在顾峥床沿边。
女人也睡得正熟。
伸手轻抚着女人的眉,女人的小嘴。周牧禹嘴角绷得死紧:哼,他倒要看看,就算没有药的助力,她会不会如往常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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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宝贝,说你爱我……”
这天晚上,顾铮感觉做了一场绮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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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转眼就是重阳节。
御园中的各色菊花明晃晃侵袭整个皇宫。宫廷有一场家宴举办,皇帝皇后等组织一大家子持螯赏菊,喝菊花酒。
顾峥也就是就在那场菊宴中,又一次碰见了曾经的“闺中好友”,现如今的刘王妃徐万琴。
两女人既是妯娌,像这样的场合,三天一大遇,两日一小遇,是再正常不过的。顾峥穿一袭大红色桃花云雾烟罗衫,下裳着月华裙,头梳如意高髻,打扮得淡雅不失庄重。徐万琴则是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梳着一个乌油油凌云髻,珠翠步摇插了个满头,看得出是精心隆重修饰过的。
宫中各细节礼仪规矩暂不必说。之后,宴席结束,皇帝皇后摆手说乏了,要回各自宫所去休息,皇子公主及其他妃嫔们,便也都带着家眷齐声告退。
徐万琴心事重重在御花园旁的一湖畔边散步,秋风冷嗖嗖拂过她脸上,徐万琴一脸凄楚寡欢,也不知在为了什么而难受郁闷,总之,脸上是焦灼的、痛楚的、迷惘的。
她夫婿刘王也并没有陪同她一道儿,宴席结束,想是为了宫中某些倾轧活动在行勾心斗角之交谈。
她感觉身上很冷很冷,没有穿披风,也没有个丫头婆子跟随着,唯一的贴身侍女茶语,也被她给支开了,她说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走一走。
就这样,走着走着,哪想脚下一打滑,竟不知不觉走到长满芦苇的泥沼旁,差点摔进沼泽里去,幸而有一双手,来得及时,拉住了她。
“你没事儿吧,四嫂?”
徐万琴抬眼一看,居然是顾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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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徐万琴一笑。
秋风拂面,两妯娌便找了处地方坐下来闲谈闹磕。如此心平气和静下心来,连顾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时间会化淡女人之间那些怨恨,顾铮注意到徐万琴的脸有一种比之出阁前的憔悴。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装着很淡定地聊了一会儿。
四周佳木葱茏,风越吹越大,园内甬路均以不同色彩的水晶卵石铺成,甬道两旁,到处开满了各色的菊花。空气中,菊花的香味仿佛充斥了整个皇宫。
顾峥说:“你怎么一个人呢?你的婢女呢?怎么没有一个伺候?”
徐万琴把顾峥上下打量一眼,笑:“你也不和我一样?怎么也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一小宫女穿过假山急匆匆过来,“晋王妃,晋王妃,您可真叫奴婢好找啊……”
徐万琴和顾峥同时望去,原来,小宫婢身上手拿着一件玫瑰团锦琢花披风,忙忙地跑过来说,这是晋王殿下的吩咐嘱托,这天气凉了,气候反差大,一不小心留神就会风寒……
徐万琴挑挑眉:“所以,是晋王殿下特意嘱咐你来的?担心他府上的王妃冷了没添衣?会着凉是吗?”
小宫女这时哪里听得懂徐万琴的醋意酸味、妒火狂烧,她本是皇帝寝宫中一小婢女,因此时皇帝正单独召见晋王有政务要谈,晋王忽然想到什么,看看外面天气,便托付她将一披风拿来给顾峥穿上,并又嘱托好好跟着。
小宫女边给晋王妃系披风的带子,一边对徐万琴道:“可不是,回刘王妃的话,奴婢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系好了,又帮顾峥理理,打理妥帖了,方才福身说要告退。
徐万琴简直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雪上加霜是吗?她的眼睛仿佛一下子被溅了石灰水进去。
顾峥偏不知死活朝她微微一笑:“你看,这男人,还真是多事!”
徐万琴胸口堵了半天。“——顾峥!?”
她轻眯起眼睛,冷冷盯着她身上所披的那件、恨不得将她扯下来的玫瑰团锦琢花披风。“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顾峥愣住,不解。
徐万琴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决定不去丢这个脸面,只得把所有的嫉妒、不甘、委屈、郁闷,统统咽下了肚子。
因为,就在昨天夜里时候,她夫婿刘王才扇了她一大耳刮子。
她和那男人成亲才不过月余!尚且在新婚之中!
徐万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啊……
自小,像捧明珠宝贝似地,被父母双亲捧在手心里,然而,那个刘王居然……
起因也很是简单的。
河北制置使统帅,不是需要有一位皇子明年前往亲自胜任吗?刘王野心勃勃,自不必说,她也几乎动用了家族所有背景人脉、势必要让那河北军权最终落于刘王手中,之后,让刘王顺利登上大位,当上皇帝,接着她才好终有一日凤冠宝座,将这顾峥和周牧禹……
可是,然而,皇帝竟然早就做了内部选定,选定的结果,居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晋王!是顾峥的夫婿!
这口气,徐万琴如何咽得下去。
刘王昨儿夜里一回到王府,她劈头盖脸就一阵指责:“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多次告诉我了,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刘王喝了些酒,心情烦躁,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这娘们。
徐万琴追着又不放:“为了你的事儿,我去求了我父亲,连我伯父都去求了!结果你,你,你却偏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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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王赵怀谡就是这样甩了徐万琴好几个大耳刮子。
在那个晚上,刘王面目狰狞,终于暴露了所有之前的戾性阴狠传闻。
徐万琴那嘴,像螃蟹在吐白唾沫,一责怪起男人,就没完没了,左一口你是不中用,右一口你是废物窝囊。
刘王赵怀谡暴凸着一双白目眼珠子,骂了声:“臭娘们!你居然敢侮辱本王!”
上前扼住女人的脖子,就恨不能给她活活掐死。
徐万琴掐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脸和脖子通红,也不知被掐了多久,男人两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对准女人那张如花似玉脸、就毫不怜香惜玉地扇过去。
徐万琴被扇得口角流血,第二天早上,亏得这男人还面皮超厚地过来哄她,给她道歉认错赔不是。“对不起,琴儿,是我不好……都怪我昨儿夜里喝多了酒!真是对不起!”
徐万琴知道,她的国公府千金贵女身份,让这男人曾经明里暗里多次垂涎,男人想尽办法去赌她的嘴,就怕她一状会告到陈国公夫妇那里去……
徐万琴最后慢悠悠站起身,对顾峥冷道:“刚才是你拉了我一把,你救了我,要不然我今天可真是狼狈——”
忽然,她又一想:“不对,不对……”
“我记得你我相遇的那一年,你和你那表妹徐茜梅去万寿山参加庙会,我的轿子路过一个地方,你也正好差点落水,最后是我救的你!”
“如此说来,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咱们算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嗯?”
她抚抚头上的珠翠发钗,嗤地一声,挑着眉,冷笑着走了。
顾峥:“……”
第68章 团聚融洽
周牧禹有天居然学会了嘘寒问暖,一个在过去从不会做如此鸡婆状、冷傲淡漠的男人,他竟会嘱咐宫女给顾峥添衣,甚至不仅如此,自从知道顾峥胃不好,每日都要派两三个宫女监视着、有无好生喝药,有没乱吃东西?……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峥记得,他以前不仅大男子气重,穷清高自尊,甚至,都不屑于去做某些事的——比如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亲亲热热,搂搂抱抱,现在,他竟什么也都不避嫌了?他甚至帮她沐浴洗澡搓背,每次洗完澡又为她擦干头发,有次走葵水,他竟然还给她搓起了染血的亵裤——那是个深秋的晚上,银杏树的叶子像蝴蝶似地在夜风中翩翩飞舞着。
顾峥不习惯自己贴身隐私的东西拿给旁人搓洗,即使养尊处优,现如今是皇子妃的身份。
她在净室水池边,正洗得手疼腰酸,宫女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跪下地求她:“王妃,好主子,还是奴婢们来吧,求求您了……”
顾峥淡淡一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有手……”
周牧禹这时正好走进来,二话不说,蹲下腰杆子便一把抢过她手头的东西,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就给搓起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顾峥目瞪口呆半天更是说不出一句,宫女们全都傻了眼,仿佛看见这世间上最最奇特怪异的事——当然,自从那以后,堂堂王爷,给王妃搓起了亵衣亵裤,自然在整个晋王府传开,甚至,传到了刘王府徐万琴的耳朵里——当时的徐万琴,又偏偏不巧正忍受着各种糟心难受的折磨,有人给刘王赵怀谡新送了一个舞娘入府,徐万琴看着刘王府的偏殿夜夜笙歌,心里的恨,如同深秋的夜,黑暗,而不见一丝太阳。
他给她送首饰,送珠宝,只要是顾峥有意无意在汴京城某斋宝铺逛时,随随便便相中一眼的,第二天,她的妆台柜子上,便有精美无比的各式匣子,要么里面装着发钗,要么耳环手镯金步摇……亮闪闪搁那里。
萱草高兴又激动,一样一样捡着挑着选着地让顾峥对着镜子试戴,顾峥铜镜中清韵小脸美艳无匹,有时看着看着铜镜中自己,脑子就不免回忆起周牧禹在四合院给她说的那句话——
“我会改,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