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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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再提婚事
叶昔见皇上急问,他看了皇帝一眼,摇摇头。
皇帝面色大变,“没救过来吗?”
叶昔依旧摇头。
皇后急道,“你倒是说话啊!”
苏夫人这时也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风暖,紧张地提着心问,“暖儿,怎样?小裳他……”
苏风暖整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了苏夫人身上,看了皇上和皇后以及丞相夫人、陈述等人一眼,虚弱至极地道,“娘,我已经尽力了,他身上的毒已经清除了,但心脉受伤极重,如今还昏迷着,若是这三日他能醒来,便是脱离了危险,能保住一条命,无大碍了,若是醒不过来,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听天由命吧。”
苏夫人闻言,试探地问,“也就是说,目前他还没事儿?”
苏风暖点头。
皇帝闻言心虽然依旧提着,但知道这不是最坏的结果,还是略微地松了一口气,对苏风暖问,“小丫头,如何才能让他醒来?”
苏风暖摇头,“没办法,只能等着他自己醒。”顿了顿,她道,“比如说,他在这世上,有什么留恋的事儿,执着的事儿,总舍不得死的,有了牵扯,就能够醒过来。若是心存死意,便没救了。”
陈述这时大声说,“有,他有。”
皇帝闻言立即转头去看陈述,沉声问,“他有什么?”
陈述见皇上询问,众人也都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下,也顾不得了,大声说,“他有一个喜欢的女子。”
“哦?”皇帝挑眉,“什么样的女子?那女子叫什么?”
皇后此时立即问,“可是那红粉楼的瑟瑟?”
陈述听到瑟瑟的名字,心跳骤停了一下,立即摇头,否认道,“不是她,是另外的一个女子。我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名字,我问过多次,他也不说。那女子似乎不是京城人士,每年都会来京中几次,那女子来时,他就一直陪着,欢喜着,那女子一走,他就好些日子都缓不过劲来,害相思病。”
苏风暖嘴角抽了抽,撇开头,觉得无语极了。
苏夫人闻言看了苏风暖一眼,似乎也十分无语。
皇帝心底升起好奇,“这事儿倒是稀奇,朕一直不曾听闻他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女子。”话落,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感觉到皇帝的视线,头皮发麻,虚弱地转移话题,拽住她娘的衣袖说,“娘,我累死了,一身功力都用来给他祛毒了,如今我虚的很,走路都走不动了,快给我找个地方休息。”
苏夫人心疼苏风暖,但还是担心地说,“那小裳……”
“我早就说了,尽人事,听天命。”苏风暖不满地道,“累死了大夫,便没人救他了。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总得让我歇歇。”
苏夫人闻言立即道,“好,好,小裳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我先送你回府。”话落,她看向皇帝,“臣妇先带暖儿回府,稍后再过来。”
皇帝琢磨了一下,道,“容安王府偌大的地方,还能没有歇息之处?小丫头就在府中找一个房间住下吧。你是大夫,不能离开。苏府距离容安王府虽然不远,但总归是隔着两条街,一旦有急事儿,总要找你,现喊你恐怕也来不及。”
苏夫人听说让苏风暖住在容安王府,犹豫道,“这……她一个未许婚配的女儿家,住在容安王府不太好吧……”
皇帝板起脸,“朕本来早有打算给她和叶裳赐婚,只不过诸事太多,拖延了,如今婚事儿不提,只说她身怀医术,秉持医者仁心,住下来照看,也是正常。谁若是敢嚼舌头根子,朕就割了谁的舌头。”
苏风暖一听,立即说,“皇上,您可不能害我啊,他要是死了,我的名声也就跟着他毁了。”
皇帝怒道,“他不会死,你必须给朕住下来。”顿了顿,见她不满,补充,“这是圣旨。”
苏风暖无言,当皇帝都喜欢拿圣旨压人吗?她不服气地道,“若是他死了,我名声也毁了,以后没人娶,嫁不出去,您最好也拿圣旨给我另外找个人赐婚。若那人死活不娶,您就诛他九族。反正圣旨对您来说,金口玉言,管用得很。”
皇帝一噎。
苏夫人气的瞪眼,伸手拍苏风暖脑袋,“不许咒小裳。”
苏风暖被打得疼了,揉着脑袋说,“您若是一巴掌把我拍死,更省心了,他救不活不说,还赔进去一个我。”
苏夫人一时也被噎住,拿她没办法,伸手嫌弃地推开她,“都累成这副样子了,还贫嘴。”话落,她眼角余光瞥见皇后,忽然想起苏风暖还没见过皇后,立即正了神色说,“这是皇后娘娘,还不快拜见娘娘。”
苏风暖自然早就见到了皇后,她的容貌太像许家人的容貌,又是立在皇上身边,久居皇后宝座,即便不被皇上所喜,但也有着高于所有女子的尊贵威仪,想不认出她都难。她被苏夫人推开,身子没力气地晃了晃,对皇后打招呼,“皇后娘娘长得可真美,您比我娘年轻多了,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皇后在苏风暖从房内出来时,一直不错眼睛地打量她,见她明明一副快累晕的了样子,还贫嘴地和苏夫人撒娇,敢和皇上不顾忌地说话,没有太后说的那么惹人厌烦,顿时笑着温和地说,“早就听闻苏小姐顽皮可爱,如今可算是见着了。这张小嘴可真会夸人,将本宫夸的不喜欢你都不行了。”
苏风暖对她眨眨眼睛,“皇后娘娘比传言看起来温良许多,我才敢这么夸您。若是换做太后,我可不敢在她老人家面前放肆。”
皇后想起太后提到苏风暖,一副嫌恶气煞的模样,顿时笑起来,“太后寻常待人也是温和的,不过最忌讳动手动脚打打杀杀的事儿,你以后见了太后只要不动手脚,她老人家还是好相处的。”
苏风暖无辜地道,“可是我最喜欢舞刀弄剑了。”话落,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所谓的八字不合了吧?我和太后她老人家一定是八字不合。以后少见就是了。”
苏夫人又无语地拍她脑袋,“八字不合能是这么用的吗?你既累了,赶紧去休息好了。皇上说得有理,一旦小裳这里有急事,喊你的话,你也能立即过来,就歇在这里吧。”话落,她伸手招呼管家,“快给她找个地方,让她去休息。”
管家连忙应是,恭敬地说,“苏姑娘,您随老奴来。”
苏风暖点点头,对皇帝道,“皇上,夜里寒凉,您也别在这里耗着了,您身体不好,连日劳心劳神,我观您面相,您已经心火郁结,脾肾亏损极重,若是不尽快调养休息,万一再染了寒气,很可能会一病不起,后果不堪设想。叶世子若是醒来,他早晚会自己醒来,若是不醒,也就没救了。您若是病倒了,叶世子可就白救您了。江山大局为重啊。”
她说完这一番话,也不等皇上再多说,一步三晃,疲惫至极地跟着管家去了。
皇后被苏风暖的一番话倒是惊了个够呛,转头看皇上,见他无处不透着疲惫,连忙劝说,“皇上,苏小姐说得对,您还是回宫吧。”
丞相夫人也连忙劝说,“如今夜已经极深了,正是凉气重的时候,您再待下去,身体定然受不住。”
苏夫人也立即说,“我家的臭丫头虽然爱贫嘴,但是医术的的确确是极好的,否则也不敢揽救小裳的这个活了。皇上还是快回宫吧,这里有臣妇在。”
叶昔一直立在门口,虽也看着疲惫,但比苏风暖略强些,闻言也道,“皇上、皇后娘娘、苏伯母、孙夫人,你们都回府吧。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也是徒劳心神。”话落,他看了一眼陈述等人道,“几位兄弟若是不累,陪在这里就好。”
陈述、沈琪、齐舒等人齐声说,“我们不累。”
皇帝确实也极累了,见众人都劝说,也知晓自己身体再待下去撑不住,他叹了口气,作罢,对叶昔道,“你们别再劝说了,朕进去看一眼叶裳,便回宫去。”
叶裳闻言让开了门口。
皇帝抬步进了屋,皇后和苏夫人、孙夫人也都陆续地跟进了房间。
房间内,叶裳躺在床上,周身汗水淋漓,身子就跟刚从湖里捞出来一般,将锦被都泡湿了,脸上全无血色,呼吸微弱,看着这副样子,就跟真会醒不过来一般。
苏夫人眼窝子浅,几乎当时就落了泪,“可怜的孩子,命这么不好,从小到大,遭了几次大难了这是……”
皇帝抿唇,脸色紧绷,沉默地看了叶裳片刻,掏出明黄的娟帕,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之后,娟帕没收回,便放在了他枕畔,回转头,对苏夫人道,“他会醒来的,既然有念想,便舍不得死。南齐皇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他。”
苏夫人心思一动,抬眼去看皇帝。
皇帝说完一句话后,已经转过身,踏出了房门,对门口的千寒说,“他一旦醒来,立即派人知会朕。”
“是。”千寒应声。
皇帝出了容安王府,与皇后一起,回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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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官场战场
皇帝与皇后离开后,房中一时静寂。
苏夫人看着放在叶裳枕畔那一块明黄的娟帕,脑中深思皇帝刚刚说的那一句话。
有念想?便舍不得死?南齐皇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他?
她一时觉得自己悟透了什么,又觉得什么也没悟透,十分模糊。直到孙夫人喊她,她才回过神,看着孙夫人疲惫的脸,道,“我就住在容安王府了,一帮子孩子在这里,我还是不放心。孙夫人回府吧,免得相爷担心。”
孙夫人想着苏风暖住在了容安王府,苏夫人又如此关心叶裳,皇上今日又提了给二人赐婚的事儿。若是叶裳这一次大难不死,这婚事儿十有*也就成了。她住在这容安王府,也是正理儿。便点点头,“那我明日再过来。”
苏夫人颔首。
孙夫人便出了房门,也回了丞相府。
孙夫人离开后,苏夫人又在房中逗留了片刻,对叶昔、陈述等人说,“既然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两个人一组,轮流照看着吧。”
叶昔点头,“伯母去休息吧,管家给师妹安排的院子宽敞,您也住去那里吧。照看的事儿,我来安排。”
苏夫人颔首,见叶昔还算精神,便出了房门,找管家问明了给苏风暖安排的住处,便寻了过去。
她来到苏风暖的住处时,苏风暖已经躺在床上睡了,听呼吸声便知睡得极香。
苏夫人掌上灯,来到床前,伸手推她,“臭丫头,给我醒醒。”
苏风暖被推醒,抬眼看了苏夫人一眼,又闭上,翻了个身,嘟囔,“娘,您要问什么,简洁、快速、别啰嗦,快些问,我又累又困……”
苏夫人闻言立即问,“小裳是不是没有事儿?”
苏风暖“嗯”了一声,“丢不了小命,也就养一两个月的伤。”
苏夫人松了一口气,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说,“我就知道小裳没事儿,若是他真有事儿,你就没心思睡觉了,还不得彻夜守着他?”话落,双手合十,“菩萨保佑,他没事儿就好……”
苏风暖哪怕闭着眼睛,困的不行,也忍不住想翻白眼,“什么菩萨保佑?是他带了护心镜,我早些年送给他的护心镜,这天下唯一一块极其坚韧的材质打造的护心镜,被月贵妃那女人一掌给拍得粉碎,若没有那块护心镜,十个他也早去见阎王了,还等着我来救?还由得皇上跑来容安王府等着他醒来?早安排棺材了。”
苏夫人闻言一怔,“他带了护心镜?都给震碎了?”
苏风暖哼哼两声。
苏夫人沉默了片刻,还是道,“带了护心镜竟然还受了这么重的伤,养伤一两个月的话,不会落下病根吧。”
苏风暖又哼哼,“有我在,不会,我学的医术又不是糊弄人的东西。”
苏夫人又松了一口气,试探地问,“这么说,小裳是早有准备,是料到月贵妃会杀皇上,刻意为他挡掌的?那这孩子……为了什么目的?”
苏风暖本来困意深深,如今闻言被搅散了一半的困意,她睁开眼睛,看着被灯光熏黄了的棚顶道,“查月贵妃案,为了牵扯出十二年前容安王和王妃之死的旧案,也为了牵扯出岭山瘟疫案。至于给皇上挡掌……自然是锋芒毕露后,要懂得收敛锋芒,大丈夫能进能退,能屈能伸,才能立得稳。官场如战场,官场若是杀人,比战场残酷的多,都是不见血的刀刃。他想立稳在官场,总要懂得去做这些,总要付出代价。”
苏夫人闻言彻底了然,心疼地说,“这孩子可真不容易。”话落,她感慨,“十二年啊,他能忍十二年,才有如今筹谋事成,何其不易?”
苏风暖笑了笑,正经的模样一改,懒洋洋地说,“铲除旧的腐朽和官制,以及南齐国风,如何能容易得了?但总要有人来做。他是容安王府的世子,有资格,也有权利,更有立场来做。没什么不好。”
苏夫人闻言伸手点她额头,对她压低声音说,“月贵妃一案,皇上将之大白于天下,没将太子之事再继续隐瞒下去,也就是说,太子早晚会被废。年幼的皇子不是牙牙学语,就是稚子之龄。那把椅子,以后到底谁来做,恐怕是目前无数人心中的想法。刚刚皇上离开时,看了小裳,将贴身的娟帕亲手给他擦了汗,又留在了他的枕畔,我怕皇上是有其心啊……”
苏风暖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皇上除了给他擦汗,留了娟帕,还说了什么?”
苏夫人道,“皇上说,他会醒来的,既然有念想,便舍不得死。南齐皇家的列祖列宗,都会保佑他。”
苏风暖闻言忽然笑了一声。
苏夫人伸手推她,“你笑什么?”
苏风暖收了嘴角的笑,转过头,伸手轻轻拍了两下苏夫人的脸,软声说,“娘,您也累了吧?快睡吧啊。想那么多做什么?皇上跟我爹同岁,没准还能活到抱孙子。朝堂天下,江山基业,百姓社稷,这些都是男人该想的事儿,跟我们女人没关系。”
苏夫人被气笑,扒拉开她的手,“你个臭丫头,这时候倒是记得自己是女人了。我以为你这些年在外面疯跑都把自己混淆性别了呢。”话落,她站起身,一边卸朱钗,一边说,“不过你说得也对,娘娘这些确实远了些,还是顾着眼前吧,小裳没事儿,我这心也就踏实了。”
苏风暖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睡。
苏夫人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躺在了苏风暖身边,对她说,“既然他没大碍,你和叶昔却隐瞒说他这伤严重到听天由命的地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