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孟太医没听说过,对苏风暖拱手,“请姑娘说说这种毒。老夫不曾听闻。”
苏风暖道,“我也只是在我师叔的古籍里面看过这种毒,也不曾见过。据说中这种毒的人,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像是染了风寒,但脉象浮动如水流倒流,冲劲极大,与我们练武之人内力倒行逆施是一个道理,这个毒会让人气血倒行逆施。第二个阶段手腕处会长出一朵凤尾花,十分漂亮,像是纹刻上去一样,这时,脉象平常如正常人,容貌也会极美,让但凡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一见倾心。第三个阶段,就是毒入心脉的阶段了,这时,全身都是有毒的,无论是什么人,碰到她,沾身即死。”
孟太医大惊,“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毒?”
苏风暖点头,“有的,我师叔的医书古籍囊括天下医毒之术,收录齐全。尤其是这恨春风,当年我的另一位师叔想要变美,就曾找过恨春风,后来被我师叔给严厉制止了,说他若是服用恨春风,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碰她。”
孟太医惊骇地说,“那这样说来,许小姐中了这种毒?”
苏风暖道,“据你所说她脉象如此,很像是中了这种毒,但我也未见过这种毒,也不确定是否真是恨春风。若是恨春风的话……”
孟太医立即问,“如何?”
苏风暖道,“国丈府的许小姐怎么会中了恨春风?”话落,她又道,“我师叔研习医术多年,若是恨春风初期,她能解此毒,若是过了初期,这毒她怕是也解不了了。”话落,她又问,“你与许云初说她脉象异常了吗?”
孟太医摇头,“老夫没与小国舅说,老夫只是觉得这伤寒之症不太对劲,出了国丈府后,知晓你住在容安王府,便特意前来请教你了。”
苏风暖点头,转身对叶裳道,“这件事情,必须让许云初知晓。”
叶裳哼了一声,懒得理会。
苏风暖对孟太医说,“你先在这府里逗留片刻。”话落,她对外面喊,“千寒。”
“姑娘!”千寒在外面应声。
苏风暖道,“你派人去国丈府传个话,请小国舅来一趟容安王府。”
千寒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叶裳虽然不满,懒得让苏风暖理会,但想着许灵依是许云初的妹妹,也就没阻止。
国丈府内,许云初听闻近身府卫禀告孟太医去了容安王府,眉头皱紧,想着若是京城谁家的府邸孟太医最不乐意踏入,那么非容安王府莫属。孟太医怕了叶裳,打死都是不想去容安王府的,但是如今从国丈府出去后,主动去了容安王府,只能说明一件事儿,这个爱医成痴的孟太医,又有了疑难之事寻求人请教了。毫无疑问,让他请教的那个人是苏风暖,因为苏风暖目前住在容安王府,让他不得不去容安王府。
可见他的感觉没错,一定是她的妹妹身体有什么不对劲,连孟太医也看不出来。
他正想着,管家禀告,容安王府来人请小国舅再过府一趟。
许云初闻言,立马出了书房,前往容安王府。
来到容安王府,他被直接请去了叶裳正院的画堂,苏风暖、叶裳、孟太医正在等候他到来。
许云初进了画堂后,看了三人一眼,拂了拂身上的寒气,对三人问,“天色这么晚了,喊我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叶裳看着他说,“你真是有一个好妹妹。”
许云初心里咯噔了一下子,对叶裳问,“她是否又出了什么事情?叶世子明示。”
叶裳慢悠悠地说,“这一次倒是与我没什么关系,是孟太医从你府里出来后,到我府里找麻烦。你让他说吧。”
许云初闻言看向孟太医。
孟太医连忙站起身,对许云初拱了拱手,将给许灵依把脉存有疑惑他也不解之事说了一遍,之后,看向苏风暖。
苏风暖将孟太医把脉探查的脉象相对应的可能中了恨春风这种毒之事与许云初说了一遍。
许云初听罢后,面色大变,“恨春风?”
苏风暖点头,“毕竟我没有给令妹把脉,但是孟太医的医术,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他把脉所得,想必不会错。所以,我斟酌之下,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要尽快地告诉你。令妹怎么会中了恨春风?除了这种毒有这种脉象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会有这种脉象。”
许云初一时又惊又怒,“我今日见了她,便觉得她不对劲,但我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孟太医把脉时,我便更是疑虑,想着派人私下问询孟太医,不想他直接来了容安王府。”话落,他说,“我听爷爷说,从百花宴之日后,她一直闭门待在内院,只有安国公和景阳侯两府满门被斩时,她出府了一趟,去接沈芝兰和陈芝苒。我从燕北回来后,一直忙于筹备粮草,也无暇理会她,今日爷爷让我去看看她,她本不见我,后来见我之后,我见她病得有些重,便请了孟太医,原来不是伤寒?竟是中了恨春风吗?”
苏风暖道,“我从师叔的古籍上知晓这种毒,也未亲眼见过,但十有八九,兴许不会差。”话落,她将恨春风有三个阶段,每个阶段不同之处细说了一遍,最后道,“恨春风的初期,我师叔可以解,但若是过了初期,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没救了。”
许云初面色一白。
苏风暖看着他,“我念着是你的至亲胞妹,想着这件事还是告知你为好。”
许云初沉下脸说,“我不明白,她日夜在府中,怎么会中了恨春风?照这样说来,如今是初期,也就是说,她中恨春风的时间不是太长了?”
苏风暖点头,“一个阶段三个月,她如今的症状,应该还在三个月内,还是初期。”
许云初抿唇,“也就是说,她的毒,兴许是我在燕北时中的,也兴许是我回京后中的?”
苏风暖颔首,“从燕北战事到西境战事,再到如今,也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定然是在这一段时间中的了。”
许云初道,“她与我说,从中秋宴席之后,她在研读医书……”
孟太医脱口说,“难道是许小姐自己服毒?”
苏风暖道,“那也要看这毒是怎么来的?她一个深闺的女子,哪里有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恨春风?”话落,她道,“中毒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别人下毒,一种是自身服毒。”
许云初道,“不错,我也想知道她的毒是怎么中的?”话落,他起身站了起来,对苏风暖、叶裳、孟太医道谢,“我如今就回去让人查。”
苏风暖点头,对许云初说,“我这便飞鹰传书去问问我师叔,听听她如何说,看看是否令妹真中了这种毒,若真是恨春风,这种毒初期是如何解法?让她告知我。”
许云初道谢,“多谢姑娘了,你本就受伤,切忌忧思,但为了……”
叶裳抬手,打断许云初的话,对她说,“看好你妹妹,别出来为祸人间,便行了,不必谢。”
许云初住了口,面色沉暗地点了点头,告辞出了容安王府。
许云初离开后,孟太医也起身告辞,出了容安王府。
二人走后,叶裳见苏风暖低头寻思着什么,伸手不客气地轻敲了她头一下,轻嗤道,“左右是别人的事儿,你费这么多心思做什么?不准想了。”
苏风暖抬头看着他,笑着仰起脸,“你以前打我脑袋,下手总是重,打的疼,如今一点儿也不疼。”
叶裳对她瞪眼,“我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苏风暖好笑地抱住他胳膊,笑吟吟地说,“听进去了叶世子,我哪里敢不听话啊。”话落,她将脑袋靠在他身上,揣测着说,“许灵依中的恨春风与太子中的无伤花,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在想着,这样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毒,会不会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叶裳闻言眯了一下眼睛。
第七十四章异曲同工(二更)
无论是恨春风,还是无伤花,都是世间难解之毒,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处。
叶裳听了苏风暖的话后,琢磨了片刻,对她问,“你的意思是,死的月贵妃又复活了,还在兴风作浪?”
苏风暖摇头,“月贵妃是我杀的,我若是真想杀一个人,一丝余地都不会给她留的。那一日,她死后,皇上便纵火焚宫,将她的尸体与被她杀死的皇宫侍卫一并焚烧了。她是不可能死而复活的。”
叶裳看着她,“那就是还有人与她是一条线上的人了,惯会使用这种失传已久的毒术。”
苏风暖点头,“月贵妃进宫二十多年,趁着皇上与太后和许家争斗不休,从中取利,笼络朝臣,十二年前的旧案与四年前的岭山一案,涉案之广,牵扯安国公、景阳侯外,朝野上下,无数官员府邸。试想,她一宫妃嫔,十分受宠,而皇后善妒,她常年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能有多少出宫接触朝臣的机会?自然是有人在暗中与她牵成一线,伙同她一起谋划乱政。”
叶裳点头,“不错。”
苏风暖又道,“湘郡王毕竟是东境一境之王,他就算每年暗中跑出东境一次,接触月贵妃和朝臣的机会也是有限。就如你所说,他即便能遮住东境的天,也不能遮住京都的天,还做不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所以,毕竟还有一个极其厉害之人,伙同月贵妃,湘郡王。只不过一直没被揪出来而已。”
叶裳冷笑,“隐藏得再隐秘,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风暖点头,“所以,许灵依为何中毒,是怎么中的毒?毒是从哪里来的?一定要查个清楚。”
叶裳拦腰抱起她,进了里屋,对她说,“许云初的亲妹妹,交给他好了,你少想些吧。”
苏风暖扯着他衣袖,任他抱着将她放到了床上,小声嘟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若是让我什么也不做地闷下去,你不觉得对病情不利吗?就跟我前往燕北,你待在京中一样,那时段你伤势不但没好,反而还加重了,后来到了燕北后,你休养些时日,就好了。也是与心情有关。那时候我可没让你日日闷在屋中闲着,还让你跟着我一起处理燕北政务呢。”
叶裳无言以对,失笑地敲她的头,“那你说,我该怎样才算是既不累着你,还能让你心情好,也能让你伤势养的快?”
苏风暖顿时来了精神,对他说,“日日跟着你,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哪怕我什么也不做,也比闲着有趣得多,不是吗?你要知道,整日里闷着人,会把人闷坏的。”
叶裳状似考虑她的提议,摸着下巴说,“让我想想能不能答应你。”
苏风暖摇晃他胳膊,“好叶裳了,能的,能答应我的。”
叶裳瞅着她,见她眨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模样瞅着她,这样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软。他摸摸她的头说,“可是你要绣嫁衣。”
苏风暖立即说,“还有半年才大婚呢,我每日抽出那么一小点儿空就能给绣了。给你绣一件大婚吉服,我才用了二十日。”话落,又晃他胳膊,“好不好?”
叶裳认真地考虑半晌,也觉得苏风暖说得有理,整日里闷着,是会将人给闷坏。尤其是苏风暖是个闲不住的主。他叹了口气,“好吧,应你就是了,再被你晃下去,我的胳膊要被你扯掉了。”
苏风暖见他答应,立即松开他胳膊,不客气地说了一句,“娇气,我扯两下,怎么能扯掉你的胳膊?你考虑这么久才答应,我手都酸了。”
叶裳笑着坐下身,拿过她的手,帮她轻轻地揉着。
苏风暖其实也就说说,她如今虽然容易身体酸软乏力些,但也不至于摇晃两下胳膊手就酸麻的不能动,但见叶裳将她惯宠着侍候,心里还是露出小小的得意,靠在他身上说,“我宁愿养不好经络,一辈子都没武功好了,被人侍候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叶裳立即说,“想得美。”
苏风暖扁扁嘴,转过身,搂住他脖子,笑吟吟地说,“怎么?叶世子有意见?不想侍候我一辈子?”
叶裳顺势搂住她的腰,低头吻她,“有点儿意见,你养好了伤,我也照样侍候你。”
苏风暖轻笑。
二人在床上笑闹了一阵,苏风暖写了一封信,当夜以飞鹰送往恶狼谷。
天色晚了,便相拥着躺下睡去。
第二日清早,苏风暖和叶裳刚起身,管家便来报,说小泉子公公来了,请叶世子进宫,同时皇上又传话,说苏姑娘若是身子好些了,也一并进宫,若是身子不便利,过几日再进宫也行。
苏风暖看向叶裳。
叶裳好笑地说,“既然以后你让我去哪里都带上你,那今日与我一并进宫好了。军器监弩坊署的事情,你也跟皇上请个旨意,把担子卸去。”
苏风暖笑着点头,“我还要跟皇上说一声,无论他给你安排什么职务,你以后去多机密的要地,也给我个能出入行走的令牌,做你个小跟班。”
叶裳轻笑,“难道不是跟屁虫?”
苏风暖嗔了他一眼,转过身,“叶世子若是不乐意,我去做别人的跟屁虫好了。”
叶裳伸手搂住她,霸道地说,“不行,就做我的。”话落,对外面吩咐,“去回话,我们这就进宫。”
管家立即去了。
二人又笑闹了一会儿,苏风暖穿了厚厚的衣裙,裹了红狐披风,叶裳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手炉,收拾妥当,二人一起出了房门。
今日天色照样晴好,但毕竟是冬天,冷风吹来,还是飕飕的寒意。
管家已经吩咐人备好了马车,二人来到大门口,坐上马车,车中放了一个暖炉,厚厚的帘幕遮着,车篷里十分暖和。
叶裳靠着车壁坐着,苏风暖软的没骨头似的偎进他怀里,整个身子软软地靠在他身前。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前往皇宫。
走了片刻后,叶裳忽然失笑,搂着苏风暖软软的身子说,“你没了武功内力确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像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事儿,以前你做的就比较少,如今也算是正中我下怀了。”
苏风暖靠在他身前,闻言直翻白眼。
叶裳又说,“如今你裹得这么多,抱起来也感觉没几两肉,我要尽力将你养胖些,至少抱着骨头不硌人。”
苏风暖伸手扯他脸皮,同时气笑着说,“叶世子,你也没几两肉好吗?我靠在你身上,你的骨头也一样硌我呢。”
叶裳笑着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那我也与你一起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