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太后道,“皇上的身子骨,不见得有哀家好呢,只不过是硬撑着罢了,朝野上下一堆事儿,重案一个接一个,总会熬垮了他。”
皇后立即说,“都是卿昭仪那个狐媚子,夜夜专宠,皇上身体岂能受得住?”话落,她道,“母后,儿臣不甘心就这么由着她,如今她有了身孕,是不是应该好生安胎?我们虽然不动她,但是不是您也该劝劝皇上爱惜身子骨啊。”
太后闻言看了她一眼,伸手点她额头,“你呀,一把年纪了,总也看不开。”话落,撤回手道,“罢了,不过你说得有道理,不能让她得势便嚣张得以后连我们也不看在眼里,就依你吧。”话落,对候着的严公公吩咐,“你去给皇上传个信,就说哀家与他一起用晚膳,让他晚上来慈安宫。”
严公公应了一声是,连忙去了。
皇后见太后出面,总算是心里舒服了些。
皇帝听闻太后请他晚上去慈安宫用膳,痛快地答应,对严公公道,“好,你去回禀太后,就说朕晚上过去。”话落,补充道,“喊上皇后一起。”
严公公见皇上痛快地答应,顿时乐呵呵地跑回了慈安宫。
太后听闻皇上不止答应得痛快,还喊上皇后,也露出笑模样,对皇后道,“你且宽心吧,皇上被月贵妃骗了二十年,如今也长了教训了。更何况,卿昭仪出身不好,他即便生了龙子,也翻不出大天。”
皇后也笑着点点头。
太后安抚皇后时,朝野上下百官也刚得到了消息,人人的心里都如炸响了一个惊雷,一时间纷纷揣测着皇上盛宠卿美人,从美人一跃到昭仪,这还只是刚有喜,若是将来真诞下皇子,那岂不是还要晋升?
再往上越级晋升的话,就是皇妃了。
如今朝中无太子,即便二皇子认回来了,入了玉蝶,但也没将其立为太子,如今皇上恩宠卿昭仪,若是母宠子贵,那将来……保不准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继承人了。
如今时局看来,一切还真不好说。
第一百零七章暗器刺杀(二更)
小泉子陪着苏风暖来到了国库,苏风暖拿着皇上给的钥匙,取出了那幅容安王的画作。
小泉子对苏风暖悄声说,“苏小姐,皇上十分爱惜这幅画,昔日曾经摆在御书房,王爷故去后,皇上便将其封锁了起来,存在了国库。钥匙每日不离身,自己保管着。”
苏风暖拂掉了长匣子上的尘土,打开匣子,拿出画作,看了一眼,正是她要找的那幅画像,合上画像,重新锁上匣子,她对小泉子道,“都说自古皇亲宗室兄弟情薄,可是皇上和容安王却兄弟情重,古来少有,令人赞佩。”
小泉子点点头。
苏风暖道,“劳烦公公陪我走一趟,多谢了。”
小泉子连连摇头,压低声音说,“您对我不必客气,奴才是皇上的人,也是世子的人。”
苏风暖对他一笑,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小泉子在苏风暖离开后,也回宫去复旨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上三三两两地走着人,苏风暖靠着车壁上坐着,想着卿卿那一双手,手骨纤细,娇柔漂亮,是一双擅长琴棋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这样的一双手,与林家主被杀,京郊那处荒废院落留下的指印,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丝破空之声,似是对着她的马车而来,她当即收了思绪,对千寒压低声音道,“有人放冷箭,西北方向。”
千寒并没有听到冷箭之声,但听到苏风暖的话,坐着的身子当即站起,立在了马车前,抽出腰间的宝剑,这时,果然见有一支冷箭飞来,他凝力刚要打开,那只冷箭忽然在半途中迸发出树根小箭,向着车厢四散射来。
他面色一变,当即大喊,“姑娘小心!”
苏风暖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凭着她如今的武功,不用目视,也能听声辩位,听出外面的情形,一支箭羽破开,虽然破空之声极其细微,但她依旧听得清楚。
她当即沉下脸,凝聚内力在周身竖起防护罩。
这时,一道身影比箭羽更快的速度不知从何处来到车前,不等千寒出手,便用衣袖将数只四散射来的小箭以内力卷在了一处,紧接着,原封不动地又对着箭羽射来的方向反掷了回去。
苏风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散去了周身的防护。
千寒惊喜道,“世子!”
叶裳站稳身子,面色清寒,眸如冰封,对千寒道,“你带着人过去看看,何人如此胆大包天!在京城,光天化日之下,行谋杀之事。”
千寒应了一声是,带着府卫当即向那一只冷箭来的方向探去。
苏风暖挑开帘幕,笑看着叶裳,“这是谁家的公子,这么俊俏,你救了小女子,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
叶裳见苏风暖还有心情开玩笑,散去了面上的冷意,气笑地点点她额头,“容安王府叶裳,容安王府的门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我虽救了姑娘,但姑娘若是想要以身相许,也要问问我的世子妃答应不答应。”
苏风暖嗔目,“你的世子妃是谁?”
叶裳笑看着她,“苏大将军府小姐苏风暖。”
苏风暖笑出声,伸手拽住他的手,见他指尖冰凉,她柔声问,“你刚刚在哪里?怎么这么及时救了我?”
叶裳道,“我刚从墨宝阁出来。”
苏风暖看着他,“你怎么去了墨宝阁?”
叶裳道,“这要感谢表兄,他派人给我传话,让我从墨宝阁给他带一样东西回去,我便去了一趟墨宝阁。没想到竟然有人公然地刺杀你。”
苏风暖低声道,“一支冷箭,在射出的半途中迸出无数小箭,这等精巧的机关箭羽,着实厉害。若你没及时赶来救我,我势必会暴露武功。若是不暴露武功,必定会受伤,千寒拦截不住。”
叶裳抿唇,眼神寒凉,“背后之人以前屡次要杀我,如今却盯上你了。我听千寒禀告,今日在林府,你中了蚀骨毒,幸亏及时发现。”
苏风暖点头,道,“大约是觉得如今的我好杀吧,毕竟,没有武功的苏风暖,比寻常女子都不如,就是一个废人。”
叶裳寒着脸道,“等千寒回来,看看什么人找死。”
苏风暖看向箭羽来的方向,道,“千寒去查,也不见得能有收获。”话落,她四下看了一眼,这时街道上没什么人走过,冷冷清清的,只容安王府这一辆马车。
叶裳道,“你是从宫里出来吗?怎么在宫里耽搁了这么久?”
苏风暖道,“我去了国库一趟,将容安王当年所作的岭山织造的那幅画,作为皇上给我为卿昭仪把脉的奖赏,要了来,才耽搁到了这个时辰。”
叶裳挑眉,“哦?你找皇上要了那幅画像?”
苏风暖点头,伸手拍了拍她身侧放着的长匣子,对他道,“就在这里,今日上午,师兄找青楼的老鸨们画沈琪的画像时,我忽然便想到了你父亲当年所作的画像,记得听你提起过。皇上早就想让卿卿有喜,如今得偿所愿,对我夸下海口,说什么奖赏都给我,我便趁机要了这幅画。”
叶裳凝眉,对她问,“皇上给你这个奖赏,都谁知晓?”
苏风暖道,“卿昭仪当时在场,小泉子带我去的国库。”话落,她浅浅淡淡地笑了笑道,“当时,在西暖阁,只我们三人,其余皇上身边侍候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叶裳眯起眼睛,道,“如今京中正在查皇宫机关密道案,刑部、大理寺、府衙都全权配合我与许云初。这等时候,背后之人应该收着些才是。可是,却这般公然地刺杀你,可见,你对什么人产生威胁了。”
苏风暖道,“懂机关密道之术的二皇子如今因为腿伤,躺在了床上,不能与你一起继续查案。而我将皇宫的机关密道案从国丈府,追查到死相,又追查到红袖招,再追查到花烛秀,之后,追查到京郊那座废墟的别院。如此隐藏精密的机关密道案,我破的十分顺利。可见,有人坐不住了。以杀林家主来引杀我,引杀我不成,如今又公然刺杀。总之,是想要我尽快死。”
叶裳颔首,“选在今日,也是迫不及待啊。”
苏风暖低声道,“看来,皇上让卿昭仪有喜,这一步棋,走的也十分之对。”
叶裳冷笑了一声,“当初你我倒是看走了眼了。”
苏风暖笑着说,“坏人的脸上又没有写着我是坏人的字样,看走眼也没什么,这个世道,还是要多保留些心底的纯善,将人往好处看,否则,你我岂不是也会慢慢地被侵蚀成恶人了?”
叶裳点头,“倒也有理。”
这时,千寒带着人回来,一脸冷寒,“世子,没有发现什么人,也没发现暗器,只不远处一处房顶有砖瓦踩踏的轻微痕迹。”
叶裳沉声道,“既然如此,不必查了,回府吧!”
千寒点头。
叶裳上了马车,将苏风暖揽在怀里,道,“以后更要愈发小心些了,两位师兄去了东境,无人护你了,我再多派给你些府卫吧。”
苏风暖摇头道,“府卫多留些在府内,比在我身边有用,迫不得已时,我暴露武功就是了。可是府内不能再让人如半年前那一次一样,再出现杀了风美人,劫走易疯子之事了。”
叶裳点头,她恢复了武功,还是极让他放心的,今日即便没有他及时相救,她也不会有事儿。于是,他问,“林家主是死于烈焰掌?”
苏风暖颔首,将林家主的死因仔细地对他说了一遍。
叶裳听罢,道,“除了月贵妃,还有什么人会烈焰掌?这女子看来一直在京城,否则,不会及时应对风吹草动。”
苏风暖忽然想起玉人香之事来,对他问,“你可知道方华斋的幕后东家是什么人?”
叶裳“嗯?”了一声,对她问,“你怎么想起问方华斋的事儿了?”
苏风暖便将瑟瑟提到当初让他在方华斋为她定了一盒玉人香的事儿来,她这一年来,一直用的是方华斋的玉人香。
叶裳闻言扬了扬眉,忽然笑了一声,道,“这倒巧了。”
苏风暖看着他。
叶裳道,“方华斋是我娘的陪嫁。”
苏风暖一怔。
叶裳笑道,“当年,北周犯境,南齐粮草军饷供应不上,我爹几乎是搬空了容安王府,我娘也几乎搬空了自己的陪嫁。可是她喜爱香粉,方华斋是外祖母的陪嫁,送了她,代代相传下来,她没舍得将方华斋变卖,说留给我娶妻做给未来儿媳妇儿的嫁妆。在战场上,她将我藏起来时,也将方华斋传给了我。”
苏风暖讶异地看着他,“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叶裳敲敲她的头道,“你不爱胭脂水粉,我也就没与你提。”话落,他勾唇一笑,“况且,你那时觉得我的容安王府家徒四壁,立誓要对我好,要护着我,为我赚个国库的姿态,着实让人喜欢,我便觉得,不提也罢,就当没有方华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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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香粉去处
苏风暖无语地看着叶裳,没想到他还有一个他娘留给他的方华斋。
当年,容安王和王妃为了与北周对敌,国库不充足,他们变卖家财,购买粮草军饷,攻打北周。容安王和王妃战死时,所有人都知道,容安王府已经被搬空,家徒四壁,唯留下一子叶裳。
皇帝痛哭失声,哀恸不已,在苏澈将叶裳送回京城时,皇上死活不让叶家主将叶裳带去江南抚养,而是留在了京中由他照拂。
叶裳自小是个规规矩矩的性子,皇上给他请了御用教习,又生怕他因为容安王和王妃之死,养成沉郁寡闷的性格,所以,凡事都不拘束他,任由他。再加之,因为苏风暖,他渐渐地长成了年少轻狂,纨绔张扬,不羁世俗,无法无天的脾性。
苏澈离京时,变卖了因为打仗所剩无几的家财,都留给了叶裳。
苏风暖一直以为容安王府就是个空壳子,叶裳孤苦无依,什么都没有了。这么多年,她将他的容安王府用金银填满,甚至比国库都充裕,想着他一世衣食不愁,平稳无忧。哪曾知道他也不是没有家底的。
即便她不爱胭脂水粉,但从瑟瑟的描述中,也知道方华斋在京城鼎鼎有名的,只一款玉人香的香粉,千金一盒都买不到,可见这么多年他这家底也不小了。
她又气又笑地看着叶裳,“我这些年,为了你,累死累活做着营生,没想到你瞒着我还有这么大的家底。太可恨了。”
叶裳轻笑,“方华斋虽然是我娘传给我的,但她说是留给了我娶妻传给她未来儿媳妇儿的,这样说来,也不算是我的,只不过是我替你保管着而已。我也不算是有家底。”
苏风暖失笑,伸手不客气地用力地捏了捏他的脸,对他道,“方华斋既然是你的,那就好办了,据瑟瑟说,当初只有十盒玉人香,除了你给瑟瑟弄了一盒外,其余九盒,都卖给了什么人?快去查。”
叶裳颔首,“回府后,问问卫老就行了。”
“卫老?”苏风暖看着他,“他管着方华斋的事儿?”
叶裳道,“他是我娘从叶家带进容安王府的人,帮我管着我娘的嫁妆,也管着容安王府的账房。”
苏风暖又被气笑,“我与卫老也打交道多年,每年都将账本和盈利交给他,没想到他倒是替你瞒得紧,只字不露,半丝没提方华斋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