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许灵依道,“不错,他找了我这么多次,我如何还不能肯定是他?”
苏风暖道,“给你开机关密道的人是谁?也是他?”
许灵依道,“没错,也是他。”
苏风暖想着除夕当夜,晋王和长孙刘焱都参加了除夕宫宴,的确没见到晋王府长子刘文。她道,“据说晋王和长子刘文早些年便父子情绝了,在晋王府,他也是分门别户,这么多年,宫宴他都不参加了吧?毕竟若是参加,就是坐在晋王府的席面与晋王同坐。”
许灵依道,“不错,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是最有机会暗中做这些事情的人。”
苏风暖颔首,“你说得不错。”
许灵依看着她,“如今你相信我了吧?既然相信我了,便给我一个痛快。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将我尸体火化,将骨灰洒入灵云寺的东湖。”
苏风暖道,“我答应你的事儿,自然不会忘。不过你如今不能死。”
许灵依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还想怎样?”
苏风暖道,“我要彻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晋王府长子刘文,所以,你还是再多活几日吧。”
许灵依尖声怒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相信我?”
苏风暖道,“从你口中说出的事情,是你所见的表象,任何查案的人,都不会只凭别人口说,便断定其是涉案人,要进一步找寻证据,要确凿的证据。”
许灵依闻言道,“一定是他,就是他,我不会看错,我见了他那么多次。”
苏风暖道,“到底是不是他,我会查个清楚明白的。你若是想报他骗你服用恨春风的仇,报你哥哥报仇,就多活几日,等着结果。”
许灵依咬牙道,“好,我倒要让你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风暖点头,不再逗留,转身出了水牢。
贺知守在门口,自然听清楚了里面二人的对话,他见苏风暖出来,跟着她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苏姑娘,你觉得那个人真会是刘文吗?”
苏风暖走离水牢远些,停住脚步,寻思地对贺知道,“听她所说那几种,的确都能与刘文对上号。尤其是刘文常年混迹于青楼酒肆美人脂粉中,中秋夜宴,他不在皇宫,有机会作案。”
贺知看着苏风暖神色,“可是你还是不太相信是刘文?”
苏风暖颔首,“我的确不太相信会是他。”
贺知道,“这般都指向他,兴许就是他。国丈府的密道通向死相,又通向红袖招,之后,又在花烛秀。他常年混迹于青楼,对此应该得心应手。”
苏风暖道,“诸多种种事情,都是冲着叶裳而来。我总觉得,他不会杀叶裳才是。”
贺知道,“你见过刘文?”
苏风暖点头,“见过两面。”话落,她揉揉眉心,道,“此事暂且放下,你去休息吧,这里的人都撤了吧。”
贺知一怔,“许灵依未死,便撤了府卫吗?不守着水牢了?”
苏风暖摇头,“不必守着了,再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若是有人要杀她,早就来闯容安王府动手了,这么多日,不来也就不来了。毕竟我们要逼问什么,也都逼问出来了。每日给她按时送吃食,让她先活着吧。”
贺知点头。
苏风暖吩咐管家备车,前往苏府。
马车出了容安王府的大门,向苏府而去,途经荣华街,快立春了,今日天清气朗,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十分热闹。
苏风暖闭着眼睛,想着许灵依的话,她因为她不相信她,十分激动气愤,可见不是说假。可若说那个人是刘文的话,她总觉得不是,这是一个人的直觉,凭他对叶裳的直觉。
因为她恢复了武功,武功几乎到了返璞归真的境地,所以,即便闭着眼睛,厚厚的帘幕阻隔,她依旧能听清楚外面各种各样的声音。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闯入耳中,她对外面喊,“千寒,停车。”
千寒立即勒住马缰绳,将车停下,紧张地问,“姑娘,怎么了?”
苏风暖伸手挑开帘幕,看向外面,果然见不远处一个穿着道袍,蓄着胡须的老者在给人算命,摇头晃脑,一副得道大仙的做派,他身前坐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穿着锦绣罗裙华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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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凶煞围拢(一更)
苏风暖想着刘文这是该有多么缺钱,今日竟然还在这荣华街上摆摊算命。
千寒顺着苏风暖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刘文,他压低声音问,“姑娘,过去看看吗?”
苏风暖对他说,“那个坐在刘文面前算命的女子穿得极好,应该不是寻常女子,你可认识她是哪个府邸的小姐?”
千寒仔细地瞅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不是哪个府邸的小姐,是刘文的侍妾铃兰。”
苏风暖一怔,想着可真是凑巧了,昨日她才刚从卫老口中听到刘文宠妾铃兰的名字,今日他们便一同在这里摆摊算命了,看这架势,一个算命,一个做托,真是良配。
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会会刘文和他宠妾铃兰的机会,于是,她道,“将车停下吧,我也过去算算命。”
千寒点头,将马车靠在路旁停下。
苏风暖慢慢地扶着车辕下车,在千寒的陪同下,来到了刘文摆摊算命的摊位前。
刘文正摇头晃脑地说着什么,见摊位前招来了人,他顿时一喜,抬头看来,“这位姑娘是要算命运?还要算姻缘?”他刚开口,便看到苏风暖笑吟吟地看着他,顿时住了嘴,改口瞪眼,压低声音不满地说,“小丫头,你又来做什么?破坏我生意吗?”
这副模样,就跟上次苏风暖和叶裳一起撞破他摆摊算命一个模样,显然是极其不乐意见她。
苏风暖笑着说,“文叔叔,上次叶裳可是给了您一锭金子,算十次命也够了,您这么不待见我做什么?”
刘文一噎,“一锭金子哪里够了?我算命贵得很。”
苏风暖闻言笑着坐在他摊位前的小凳子上,偏头看了一眼坐在摊位前的女子,这一次,看到了她的侧脸,瓜子脸,尖下颏,不算极美,但眉目间十分有风情。她笑着道,“这位便是铃兰姑娘吧?有幸了!”
铃兰闻言连忙站起身,对苏风暖见礼,笑着说,“没想到苏小姐认出了妾,妾的确是铃兰,但担不起姑娘二字,您身份尊贵,直接称呼妾铃兰就成了。”
苏风暖微笑着仰着脸看着站着的她,这张面容不算是极美,不算是倾国倾城那种,但举手投足都有着柔柔软软的款款风情,这样的女子,就连她身为女人,也难免想入非非地想象若是她被男人抱在怀里,一定柔软舒服极了。
她笑看着她,“久闻你大名,据说文叔叔弱水三千,只宠你一人,今日可算是见到了。”
铃兰羞臊地低下头,小声说,“是爷非让妾扮作客人招揽生意,妾拗不过爷,无奈只能应了。”
苏风暖好笑地说,“这样的事儿,看来你孰能应手,应该很多次了吧?”
铃兰羞臊地又点点头。
刘文瞪眼,“你羞臊什么?你坐在这里,只是一个摆设,又累不到你,累的人是爷,一天到晚,口水都快说干了。”
铃兰顿时不说话了。
苏风暖转过头,笑看着刘文,“文叔叔当真是缺钱得很?”
刘文哼道,“不劳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操心,你赶紧走吧,免得被叶裳那小子看见,以为我在打你的主意。”
苏风暖坐着不动,对他说,“冬日里,我捂暖的几株海棠如今正值盛开,文叔叔可否赏脸带着铃兰去苏府赏花?”
刘文摆手,“我对赏花没兴趣。”
苏风暖道,“铃兰姑娘如此可人,若是摘两株海棠簪花,想必十分耐看。”
刘文闻言看了铃兰一眼,对着她绾着的发髻瞅了又瞅,点头,“嗯,不错,回头你派人给我送两株来好了,我今日没空,你快走吧,别耽搁我招揽生意。”
苏风暖笑着起来,“既然如此,我就不耽搁文叔叔的生意了。”话落,转身向马车走去。
千寒跟上她。
刚走几步,刘文忽然说,“小丫头,我观你面色,似有灾星,你今日小心点儿,可别把自己喂了豺狼虎豹。”
苏风暖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刘文,笑着说,“文叔叔,你如何看我今日面有灾星?”
刘文对她伸手一指,“印堂发黑,是灾星的征兆。眉心有云雾隐约成围困之势,是有人要对你围剿而杀。”话落,他摆手,“你可爱惜点儿小命,免得叶裳那小子随你去阴曹地府成双成对。”
苏风暖伸手摸摸眉心,又放下手,笑着说,“既然文叔叔这样说,我就信你所言了。”话落,对千寒道,“给文叔叔一锭金子。”
千寒伸手入怀,拿出一锭金子,上前递给刘文。
刘文伸手接过,也不见喜色,随手递给了铃兰,“收好了,今天第一份生意。”
铃兰接着金子,羞着脸看着苏风暖,小声说,“爷从清晨便在街上摆摊,我也跟着等到现在了。苏小姐这一锭金子,真是第一份生意呢。”
苏风暖无言片刻,转身上了马车。
千寒嘴角抽了抽,赶着马车,向苏府而去。
苏风暖上了马车后,从车厢里翻腾片刻,从备着的匣子里找出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看自己,发现,果然如刘文所说,她眉心隐隐一团青雾。
这的确是凶煞围困的征兆。
难道刘文摆摊算命不是作假?当真有这个本事?
她放下镜子,伸手挑开帘子,看向那一处摊位,只见刘文和他的侍妾铃兰又重新坐好了姿势,刘文依旧摇头晃脑,她的侍妾铃兰依旧背对着街道端正而坐,像模像样地在听他算卦。
她收回视线,想着今日她要回的地方是苏府?自己家里,什么能让她成围困之势?
她揣思片刻,压低声音对千寒说,“你继续赶车,前往苏府,我独自暗中回苏府。”
千寒一怔,“姑娘?”
苏风暖指指眉心,笑着说,“早上起来,我对镜子梳妆时,还未见眉间这团雾气凶煞,如今这般显出来,的确是大凶的征兆。今日我们要去苏府,我回去看看苏府怎么就成了凶煞之地了。”话落,对他道,“你将车赶得慢些。”
千寒点头,压低声音说,“既然如此,姑娘您独自小心些。”
苏风暖点点头,掠身出了车厢,如云烟一般,消失在了马车中,只帘幕轻轻地晃了那么一下,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千寒暗叹苏风暖的轻功,恢复了武功的她,真是让他天壤之别,自愧弗如。他挥着马鞭,如无事人一般地继续往前走。
苏风暖施展轻功,顺利地回到了苏府,轻而易举地摸进了苏府的高墙,跃了进去。
苏府内一改往日的清静,府中仆从们忙忙碌碌,在准备着今日苏夫人邀请京中各府夫人小姐们的赏花宴。
叶裳大清早地派人来告诉苏夫人,苏夫人便立即派人去各府请人,虽然是临时下了帖子邀请,但大冬天里海棠树开花,这等稀罕事儿,各府的夫人小姐们虽然前两日便隐约听说苏府的海棠树被苏风暖用暖棚捂开了花之事,十分好奇,但因为叶裳和许云初在查皇宫机关密道的大案,从除夕夜起,京中一直笼罩着阴云,所以,众人虽然好奇,但也无人拜访苏府,只能暗压下好奇,今日听闻苏夫人请赏花,自然是有请必到。
有的夫人小姐们来得早,所以,苏府内十分热闹。
苏风暖进了苏府后,暗中沿着府内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先去了书房,通过书房的长廊,去了捂暖了海棠的暖棚。
先来到的夫人小姐们都被苏夫人请去了会客厅,等着人来齐了,一起再来赏花。所以,如今暖棚里没人,只有泥鳅一人在守着暖棚。
苏风暖悄无声息地进来时,泥鳅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用炉钩子捣鼓海棠树下的炭火盆。
暖棚里暖意融融的。
苏风暖看了泥鳅一眼,又看向花开得正盛正繁茂的海棠树,一丝隐约的异香吸入口鼻,她面色一沉,喊了一声,“泥鳅。”
泥鳅温声停住手里的动作,回转头,他一张脸被炭火熏得红彤彤的,见到苏风暖,顿时喊了一声,“小姐?您回来了?”
苏风暖走到他近前,弯下身,扣住了他手腕,当即问,“这炭火是从哪里来的?”
泥鳅一怔,转头看了一眼炭火,如实说,“是府中采买的人刚刚不久前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