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丞相府任何一寸地方,片刻功夫,片瓦无存。
苏风暖看着,想着,若非她武功已经到了今非昔比,出神入化的地步,搁在以前,动作但分慢一点儿,今日他和叶裳,定然会跟丞相府一起陪葬了。
这般厉害的机关密道,毁灭了丞相府,也掩盖了一切。可以肯定,丞相夫人、孙泽玉、孙晴雪等人,定然是从密道离开了。至于密道通向哪里,他们离开去了哪里,如今丞相府毁了,目前查无所查了。
丞相早已经谋算好了一切,拉着她和叶裳一起入地狱。
她转头看向叶裳,叶裳脸色清寒,如冰一般,她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发现他指尖都透着寒意,她清声开口,“我怀中带着的听音铃,可以让天下任何人听听丞相的故事。他即便是死了,也再无法背负好名声。”
叶裳冷笑一声,“真是到死都算计!我便让他在地底下看着,我如何还这天下一个盛世长安。”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丞相府的动静,震动了整个南齐京城。
距离丞相府最近的几个府邸,都感觉到了地面、窗棂、案几、桌凳不约而同地震颤,各府邸的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都骇得跑出了房门打探情况。
国丈府距离得不太远,自然也听到了动静。
叶睿面色大变,道,“是丞相府。”
苏夫人当即腾地站起身,白着脸说,“是不是暖儿和小裳出了什么事儿?”
王夫人连忙说,“快,快去看看。”
叶睿当即就往外跑,跑了两步,想着苏风暖和叶裳将这些人交给他,是一大重任,他若是就这么走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么他万死难辞其咎。无论发生什么,都已经发生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
于是,他咬了咬牙,当即喊道,“来人。”
“四公子。”有人出现在叶睿面前。
叶睿吩咐,“快去丞相府,打探情况,看看刚刚的巨响是怎么回事儿?叶世子和世子妃可安好?”
“是。”有人应了一声,立即去了。
苏澈道,“我也去看看,我实在不放心。”
叶睿摇头,“今日是非常时候,伯父安心在这府里待着吧。相信以世子和世子妃的聪明,定然会安然无恙。如今太后、皇后都在这里,也需要保护。”
苏澈一听,也对,只能打打消了念头,等着消息。
叶睿抿唇,心下暗暗焦急。
须臾,他的耳边响起苏风暖的声音,“丞相启动了机关,丞相府毁了,我和叶裳没事儿,出来了,放心吧。”
叶睿心下一松,当即大喜,脱口道,“你们没事儿就好。”
“睿儿,你说什么?”叶家主走到他近前。
叶睿连忙道,“世子妃给我传音入密,说丞相启动了机关,丞相府毁了,她和叶裳没事儿,出来了,让我们放心吧。”
叶家主一听,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王夫人双手合十,连连道,“没事儿就好,菩萨保佑。”
太后也双手合十,“刘家的列祖列宗保佑。”
叶睿收到苏风暖传音入密时,许云初、楚寒也收到了苏风暖的传音入密,京麓兵马大营调兵的刘文也同时收到了苏风暖用听音铃的传音。
众人都没想到丞相如此之狠辣,到死将丞相府毁于一旦。
许云初做的事情并不顺利,他发现,不止禁卫军、御林军、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副统领皆不在,除了今日当值的小队人马外,这三方加起来内城十多万兵马,合起来,如今只剩下不足两万之数,其余那八九万人马,就如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许云初找不到人,便只能去找了今日不当值的郑中尉。
郑中尉听闻后,惊异不已,道,“不可能啊,内城兵马,无人调动,没有外出。怎么会不在城内?”
许云初道,“的确不在城内。内城兵马稀稀疏疏地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万人马而已。那些人马,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郑中尉面色大变。
许云初道,“你这几日可发现京中内城兵马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郑中尉摇头,“没有。”
许云初面色沉重,对郑中蔚道,“大事怕是不好了,劳烦郑兄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出府查查,看看少这八九万兵马,都哪里去了?”
郑中尉当即颔首,“好,我这便召集兄弟们。”
许云初颔首,辞别了郑中尉,立即去找叶裳和苏风暖商议,这样的事儿,是他们都不曾预料到的。
苏风暖和叶裳在丞相府恢复平静后,又重新地踏入了丞相府。
昔日,偌大的丞相府,此时已经夷为平地,无论是假山、亭台、屋脊、房舍,都已经不复存在。
这样毁灭性的机关,只设想便可知工程之浩大。想必丞相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经筹备好,等着这一日了。一旦他被发现暴露,那么,只留那几个忠仆跟着他陪葬外,丞相府所有人都撤退,丞相府片瓦无存,什么都不留。
苏风暖和叶裳立在废墟之中,想起去年,凤阳查东湖画舫失踪之人,便险些被压在这种毁灭的机关下,还有叶昔,那一次,也是苏风暖陪着他一起,也是这种废墟。
许云初来得很快,即便听了苏风暖的传音入密所言,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当他见到丞相府变成了一片废墟片瓦无存时,还是面露惊色。
叶裳和苏风暖听到动静,回转身,见是许云初,二人便觉得他这时候找来,怕是有什么不好的急事儿。
苏风暖当即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
许云初定了定神,压下惊异,对二人道,“内城兵马,不止禁卫军、御林军、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副统领皆不在,除了今日当值的小队人马外,这三方加起来,如今只剩下不足两万之数,其余那八九万人马,就如消失了一般,不见踪影。”
叶裳面色一沉,“怎么回事儿?”
许云初摇头,“不知道,我找了郑中尉,他今日不当值,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已经带着他手下的兄弟们去查了。”
苏风暖忽然道,“我明白了。”
许云初当即问,“怎么?”
苏风暖看着眼前的废墟道,“昨日晚,我杀了沈芝兰,破坏了她在京麓兵马大营动的手脚。若依照推断,昨日晚,我若是不出现,沈芝兰得手的话,不见得会继续陪着章林过夜,也许会连夜做什么,当时,她被我杀了,自然什么也做不了了。所以,今日一早,丞相就知道沈芝兰出事儿了。以他的心机,自然是联想到我昨日回京,事情败露。所以,今日这一日,他便对内城兵马动了手。而这国丈府的机关密道,便是调走内城兵马离京的通道。”
许云初惊道,“也就是说,丞相安排好了一切,不给我们掌控内城兵马的机会?”
苏风暖颔首,“可以这样说,不当值的,不能调走的,怕被发现的,都暗中调走了。而今夜,我和叶裳来此,国丈府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其余人也都撤走了。他服用了半步死剧毒,临死前,启动了足以让国丈府毁灭的机关,就是想借此一举杀了我们。”
许云初看着苏风暖和叶裳,再看看面前的废墟,半晌道,“幸好你们没事儿。”话落,问,“如今怎么办?”
叶裳道,“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大皇子定然是与丞相府的人在一起,带着八九万兵马,早已经离京,大皇子不会放弃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所以,文叔叔怕是有危险。若是让他夺下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的话,他有两个选择,一是趁着内城空虚,反过来攻城,二是带着所有兵马,前往……东境或者西境。”
苏风暖道,“我没死,他便不相信凤来了,所以,他定然不会带着人前往东境联合湘郡王,带着兵马前往西境的话,也不见得,毕竟京城距离西境太远,关山迢递,这路上的时间,我们一旦知道他去了西境,便不会让他带着兵马去西境与北周兵马里应外合,所以,最大的可能,那就是,她会夺了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然后,反过来攻南齐京城。”
许云初当即道,“若是这样,我们必须立即想办法,不能让他夺了京麓兵马大营的兵马,否则他手中会有近二十万的兵马,这样攻城的话,我们内城中只有不足两万兵马,京城危矣。”
苏风暖点头,“不错,不能让他得逞。”话落,她立即对叶裳道,“你与云初在一起,前往皇宫,立即敲响警鸣钟,急诏文武百官上朝,拿出圣旨遗诏,公然身份。另外,将丞相之罪昭然天下。”话落,又道,“再命人点燃烽火台。”
叶裳皱眉,“你要出城?”
苏风暖颔首,“我去帮文叔叔,势必不能让让大皇子得逞。”
叶裳道,“不行,若是如我们所料,城外如今最是危险,大皇子手中有兵马,你不能去。”
苏风暖摇头,“你放心,以我的武功,即便处于万军之中,也不会让他发现我,我还要陪着你一起长命百岁呢,不会出事。如今十万火急,叶裳,容不得儿女情长,容不得优柔寡断。你对丞相说了,五年要还天下一个盛世长安,那么,便要让他看看。哪怕他谋划好一切,也能被我们粉碎,他即便赴了黄泉,也不会如他所愿。”
叶裳咬牙,道,“好!”
苏风暖当即不再耽搁,飞身出了丞相府,很快就出了京城,前往京麓兵马大营。
叶裳和许云初对看一眼,离开了丞相府,前往皇宫。
第一百六十七章
警鸣钟响起,南齐京城各大府邸都听到了紧急上朝的钟声。
官员们连忙穿戴官服,文官坐轿,武官骑马,匆匆地离开了自家府邸,急急向皇宫而去。
路上,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早先那震天动地的巨响,似乎是来自丞相府的方向,不过今夜,所有人都感觉出了不同寻常,不敢轻易出府打探。
官员们陆续地来到皇宫,都看到了站在宫门口的叶裳和许云初。
许云初落后叶裳一步,站在宫门外,钟鼓前,叶裳负手而立,望着皇宫,身影如城墙一般的厚重,许云初也望着皇宫,身上透着肃穆和凝重。
官员们陆续到来后,对看一眼,有人上前对二人见礼,“叶世子,小国舅。”
叶裳没回身,亦没答话。
许云初回身瞅了一眼,温和地拱了拱手,对众人道,“众位大人稍等。”
众人点点头,知道怕是有大事儿发生,心里不约而同地有些紧张。
过了两三盏茶左右,文武百官,到齐了一半。
叶睿带着府卫护送太后、皇后、国丈、王大学士、苏澈等人,最后一批来到。
众人见不止太后和皇后来了,许久未踏足宫门未露面的国丈和晋王也来了,就连回京后,没踏足早朝在府中养病的苏澈也来了。都觉得,今日怕是会发生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儿。
不过众人发现,没有丞相。
众人来到后,叶裳回身,对太后、皇后众人拱了拱手,缓缓地拿出袖中的圣旨遗诏,清声道,“皇上遗诏,是在这里宣读?还是进宫入金殿宣读?众位帮我拿个主意。”
众人一听皇上遗诏,当即人人面露惊异。
晋王连忙带头说,“自然是进宫入金殿宣读。”
王大学士附和,“不错,皇上的遗诏,是该入宫到金殿宣读。”
太后开口,“两位爱卿说的不错,就去金殿吧!”
叶裳颔首,“好。”话落,他又面向宫门,沉声开口,“开宫门。”
守卫宫门的人是陈远,大皇子离开前,对他交代了一番,若是有人闯入皇宫,他便命人射箭,杀无赦,无论是谁。哪怕是太后、皇后,也要下手,不要手软。
可是他没忘,他姓陈,大皇子虽然对他有救命之恩,但陈姓在这世上,除了他外,还有陈述、陈芝苒。他还有一个兄长,一个妹妹。
今夜,叶裳和许云初敲响钟鸣鼓,文武官员齐聚宫门,要进宫,大皇子只给皇宫里留下区区千人禁卫军,根本就拦不住这些人。若是硬拦,他心中清楚,就是死路一条。
大皇子明知道留下他这个任务是死路,可是他觉得他救了他一命,即便让他死,也是应该的。根本未曾考虑他愿不愿意死的问题。
如今,他看着叶裳,想起了那一日,他奉大皇子之命拦在宫门口对叶裳搜身,叶裳放过了他时说的话,是因为陈述,陈述是与叶裳一起长大的兄弟,他那一日提及陈述,便是让他迷途知返,提点他站好队。如今大皇子已经走了,即便他如今背叛他,他也难再回来找他算账了。
比起反抗即死,他还是愿意留着这条命,多活一日算一日的。
于是,他当即咬牙挥手,吩咐道,“开宫门!”
宫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