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阮云楼走进风云轻,在几步远的距离停住脚步,薄唇微微的抿着,看着她一身的凤冠霞披,轻声道:“尘儿!”
一声尘儿,很轻,以至于刚吐出口,便随风飘散了。让风云轻还来不及细细的品味这一声轻唤所压抑的感情还有其他。
风云轻看着阮云楼,这算是五年来第一次单独的见面,也算是更仔细的看着这个让她日思夜想了五年的人儿,如今近看,尽管看惯了梅如雪如雪似梅雍容俊雅的气质,看惯了蓝笑倾如诗似画淡薄清凉的气质,看惯了雨烬绝代风华的气质……
看惯了云伴月淡雅似仙缥缈如云的气质,看惯了玟初莹洁雅致如铃兰的气质,看惯了玉无情清冷中透着温润的气质,看惯了楚朝颜俊美风流的气质,看惯了楚缘夕华丽高贵的气质……
如今再看阮云楼,发现云哥哥身上居然有着各种各样的气质组合一体一般,他的身上居然有着同雨烬一样,温润中透着沧桑,清华中透着清冷,卓然中透着朦胧,眉眼隐隐还有一种阴郁和暗沉之色,周身有一种冷清,很像一个人……
那个人是……
风云轻看这阮云楼,心神顿时一醒,立即的眨眨眼睛,再看阮云楼,就是一个翩翩卓然的佳公子,似乎刚才她的一切都是幻觉。
“云哥哥!”风云轻开口,声音同样很轻,也有些为的暗哑。
“一早就知道尘儿穿上嫁衣一定会很美。”阮云楼轻轻的赞叹。
风云轻浅笑,压住心中的苦涩:“云哥哥找云轻可是有事?”
阮云楼点点头,从袖中抽出一个物事儿,玉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抚摸着,风云轻看着阮云楼手中的物事儿顿时一怔,是凤血萧。
她记得不久前凤血萧是在王凌然那个女人手里拿着的,后来被楚朝颜要去了。她也就没再收回。如今这凤血萧居然又回到了云哥哥的手中。
风云轻看着凤血萧,想起王凌然的话,嘴角不由自主的撤出一抹清冷嘲讽的笑。
阮云楼不抬头,似乎也能感受到风云轻清冷和嘲讽的气息,抚摸着凤血萧,半响,轻声道:“凤血萧我一直带在身边,三年前一次我受了伤,醒来便不见了凤血萧。”
三年前?风云轻心思一动,王凌然说五年前她的阮哥哥就将凤血萧送给她了。面色不变,淡淡的看着阮云楼:“云哥哥如今和我说这些作何?”
“王丞相之女王凌然在十年前得了一种怪病。需要一味百年血参。天下间除了皇宫有一株千年雪参之外只有阮府有。王丞相请求阮府相助,阮府将那株血参送与了他。”阮云楼依然不抬头,看着凤血萧轻声道:“从此之后,阮府和相府相交莫逆。王丞相同王凌然时常出入阮府。”
风云轻的心思再次一动,十年前王丞相之女得怪病她是知道,据说后来请了神医谷的人治愈的。却不知道原来是阮府的白年血参。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想来不但她不知道,就是这个天下这等隐秘之事,怕是鲜少有人知道,老皇帝怕是也不知道。
阮府和丞相府相交莫逆。这等大事儿,十年不为世人所知。往深处想来,觉得真是意义颇多啊!她原来还只是以为王凌然这个丞相千金认识阮云楼而已呢!没成想会是这般。
“那次我醒来不见了凤血萧,婢女说只有王凌然出入了我的暖阁。那一次也只是因为我昏迷,她第一次进了暖阁。想来是她拿走了凤血萧。”阮云楼依然不抬头,继续轻声道。
风云轻不语。心里好受了一分之余突然不知为何又多了一抹沉重。至少不是云哥哥将凤血萧送给那个女人的。
但想来王凌然是爱上了阮云楼,但她后来嫁给了楚朝颜。想起王凌然手腕似乎有一道割腕自杀落下的疤痕,那时候她是不愿的吧?而王丞相既然受阮府大恩,定也愿意女儿嫁给阮云楼。但为何嫁进太子府了?
第334章
带着疑问,风云轻抬头。
阮云楼也在同时抬头,嘴角溢出一抹苦涩,轻声道:“我的心里装下了一个女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风云轻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一下,闻言心中溢满苦涩:“云哥哥是爱沐郡主的。云轻还没对你说恭喜呢!”
阮云楼的脸一白,看着风云轻,重新的低下了头,继续摸索着手中的凤血萧,嘴角扯出一抹清苦的笑:“千娇于我,只是妹妹。”
妹妹啊!哥哥妹妹,时间长了,便装进去了。风云轻淡淡一笑,不以为意。抬头看看天色:“云哥哥不会想在今日同我说这个吧?云轻不能要夫君久等!”
阮云楼的身子一颤,俊美非凡的容颜再次一白,风云轻目光看见他白皙的指尖似乎都白了几分,冷硬的心忽然又软了几分。对待爱过的人,即便那是曾经,又何必浑身带刺?在这个强权世界,人人都有着不得已。阮云楼也许比蓝笑倾和梅如雪的不得已并不会少一分。
口气微微松软,浅浅一笑:“云哥哥今日能来,云轻很高兴!”
阮云楼不语。风云轻笑颜不变,看着他手中的凤血萧:“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让他随风飘散吧!凤血萧既然给了云哥哥,云哥哥如今又拿回,便留着吧!”
阮云楼抬头,凤目看着风云轻,朦胧复杂:“你难道不问问我五年前为何离开么?”
风云轻的身子一颤,看着阮云楼,盯着他的眸子,想看清里面的神色,那是压抑很深的复杂和痛苦,还有压抑如海的感情。心弦一颤,笑道:“我问了,云哥哥会告诉我么?”
紧紧抿着唇瓣,阮云楼摇摇头:“不会!”
“既然如此,那云轻就不问了。各有各的缘分。也许云轻和云哥哥前世五百年并没有修得共枕之缘。又何必强求。再说如今,木已成舟。云轻再也不是当年的尘儿。一切……就让它烟消云散吧!”
阮云楼似乎站立不住一般,脚步后退了一步,看着风云轻,这一身华光异彩的大红嫁衣,刺的他眼睛生疼。心也疼的似乎不会跳动了。
良久,他苦涩一笑,开口,声音僵涩沙哑:“好!”
听见阮云楼亲口吐出的好字,风云轻一笑,压抑住苦涩:“云哥哥既然来了,就多去前厅吃几杯酒吧!上等的千里飘香,可是千两银子一壶的。云轻今日累了,恐怕不能陪云哥哥喝一杯了,就先回房了。”
“好!”阮云楼点头。
风云轻转身,秀雅的背影,婀娜娉婷。转过了一道回廊,便遮住了身后静然站立焦灼着她背影的视线。
云哥哥……
五年来的痴和恼,如今一并的烟消云散了。没有尖酸刻薄,没有凌厉质问,没有拔剑相向,没有哭诉控诉。一切原来是这样的平静。也许是压抑的时间太长了,五年的时间,一千七百五十多个日日夜夜。最终化为一场相顾无言的解脱。
刻意的不去想云哥哥和阮府在这南阳江山大漩涡中扮演着怎么样的角色和地位。刻意的不去想三年前王凌然在爱着云哥哥之余却受了楚朝颜八拜丞相府之礼嫁进了太子府的原因,刻意的不去想云哥哥和沐千娇自小订婚的牵连,刻意的不去想沐王府、丞相府、阮府、太子府、还有皇宫这几者之间的关联。刻意的不去想沐王爷似乎也是十年前离开京城的……
这中间似乎有一个大的阴谋,在这南阳腐朽的暗夜下像一张网一样的滋生。
但她也不会管,不想管,更不想身陷进去。只等着蓝笑倾死遁,等着蓝王府衰败。等着那一日她隐了风府,和自己心爱的人儿离开这一片是非之地。
管它是谁争了天下夺了那把椅子?更管谁颠覆了这个南阳来个改朝换代,或者是改头换面?更管它那些人心倾轧,谋权夺利?
她只要比翼双飞,泛舟碧波,走马扬鞭,快意江湖。
皇权要更替,浪里要淘沙,时代要进步,这腐朽的南阳江山终归有一日要有个新气象。无论是踏着白骨森森成就一个人的霸业,还是依旧便腐朽为更腐朽,化繁华虚荣为鼎盛。都与她无关。
转过了回廊一角,隐没了身影,风云轻渐渐的停住脚步回头,只见静心湖的水榭里已经不见了阮云楼的影子。心底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有酸涩,有痛苦,还有那五年思念的心火被一点点的灼伤心肺,如今已然到了冷却期。云哥哥之于她,今日怕是彻底的了断了吧?
目光从水榭移开,看向阮府的方向,四大世家,阮府最是神秘,那层神秘的外纱包裹,让世人一直看不清里面到底如何?包括她。
风云轻只知道暖阁。那是云楼公子的住处。世人有传言,暖阁四季如春,花开不败,常年雾色迷蒙,人间仙境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