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起跃
赢绍看了她很久,不太相信。
她总共叫过他两次哥哥,两次都在他最难受的时候唤他哥哥,唤地轻声细语。声音很清甜,如当下这般让他痴迷。
后来无论他如何逼迫,都没从她嘴里再听过。
想完了这些,赢绍便彻底清醒了。
她的哥哥是庚景,她不是在叫他。
“只要你乖,病好了,朕就将你哥哥接回来。”赢绍也只是想吓唬她,想让她早些好起来。
他已经下了军令,庚景必须回来。
星烟睡着了,也没听到他说的话。
赢绍一个晚上都未曾闭过眼睛,第二日一早直接去了正殿,走之前让太医院里一把手的太医全都候在了殿外。
太后是第二日才听说了此事。
自从逸清殿回来,太后就没让人来请过安,之前有周贵妃和魏贵妃在,一个性子嚣张,一个心眼多,她必须得亲自看着,先前那阵没了周贵妃,如今一趟避暑回来,魏贵妃也没了,便没有请安的必要。
太后上了年纪,还是喜欢图个清净。
听到星烟生病的消息时,姚贵人也在太后身旁。
姚贵人被太后叫到福寿宫,又恢复到了姚贵人搬去凤阳殿之前的日子。
太后说,“既然怕,那就住在哀家这里,凤阳殿地儿大,你一个人住着,是寂寞了些。”
姚贵人昨儿夜里就已经住在了福寿殿,太后对她的恩宠,让她内心的恐惧多少减轻了几分,脸色已经没了刚回来时那般差。
“怎的就病了?”太后问,这节骨眼下生病,病的可不是时候,皇上正在和魏敦打仗,光是军务,就够让他操心,如今庚贵妃一病,皇上怎可能放的下心。
太后不放心,让秦嬷嬷去找了严太医过来问。
“娘娘是夜里着了凉,染了风寒,病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娘娘的身子寒凉,药效见得慢,一时半会儿退不了烧。”
严太医说完,太后脸色就变了。
“不就是一场风寒吗,怎的还扯上了身子寒凉?”太后怨的是太医院的人横竖一张嘴,张口说完,自己也不负什么责任,身子寒凉这话岂能乱说,谁都知道,女人身子寒凉意味着什么。
严太医跪在了地上,不敢吱声。
太后让身边的丫鬟退下,又叫姚贵人也去屋里歇着,身边只留下了一个秦嬷嬷,这才细细问了严太医,“你如实告诉哀家,贵妃娘娘到底是个什么病。”
皇上只担心庚贵妃的身子,没想其他,也没有问严太医,身子寒凉的结果会如何。
皇上想不到的,太后想到了,这才问了出来。
严太医在宫里当差多年,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肯定能明白,他不敢有所欺瞒,“贵妃娘娘的身子确实属于寒凉一类。”
太后有些不耐烦,打断了严太医的话,直接问,“你就直接告诉哀家,庚贵妃到底能不能怀龙嗣。”
严太医被太后一岔,也不敢再绕弯,“能是能,就是......”
太后又没让他说完,厉声打断了他。
“能怀就是了,怀个龙嗣要有那么容易,还要你太医院的人干嘛?”太后明显地生了气。“什么身子寒凉?这话可不能乱说,如今严太医既然说了出来,那便到哀家这里就到此为止吧,若是传到了外人耳里,后果会如何,想必不用哀家说,严太医也能料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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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心机
严太医吓破了胆, 再也不敢声张。
也彻底看明白了一件事, 护着庚贵妃的人不只是皇上, 还有太后。
龙嗣有多重要,太后和皇上比谁都清楚, 皇上登基两年, 还尚未有龙嗣, 本就属于史无前例。严太医也知道后宫妃子不易有孕,前程就已经断送了一大半, 但太医院的人只讲事实, 不参与后宫的争斗, 这是铁定的规矩。
然而今日严太医这真话却完全没落到半点好处。
“庚贵妃能不能有孕, 大明国能不能后继有人, 这责任,如今就落到了你们太医院身上, 严太医可得用心些。”严太医走之前,太后又给他施压。
严太医便知道, 后宫里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庚贵妃的, 如论用什么法子, 太医院都必须要医好庚贵妃的身子。
将来的皇后, 必定也是庚贵妃,严太医的肩上犹如压下了一座山。
严太医走后,太后的脸色更差。
“后宫少了个主人当真不行。”消息一出来, 没个把门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周贵妃死了,魏贵妃是魏家拿来充数的假货,人送进了大牢,如今宫里就只有庚星烟一个贵妃,正是圣宠当头,若是传出了不易有孕的消息,不用想,肯定会有一场争斗。
臣子们又该蠢蠢欲动了,好不容易平静了的后宫,必定会掀起风浪。
“如今皇上正忙地焦头烂额,哪里经得起后院起火。”太后对秦嬷嬷说,“你走一趟,去替哀家瞧瞧庚贵妃身子到底如何了,再顺便看看她身边的人靠不靠谱,千万别让消息传出去。”
太后倒也不担心。
如今伺候庚贵妃的几个人,她都很放心,采篱和杏枝是她从庚侯府带过来的亲信,素娥从进宫就去了后殿,除了伺候皇上,没占过其他人,心思纯净。
最让她放心的还是薛先生。
太后见过她面具后的那张脸,没设么特别的,就是个熟悉的面孔。
太后认识,皇上认识,所有人都认识。
但太后和皇上所认识的,和大伙儿所认识的又不一样,太后想皇上既然让她归了位,想必就是心里有了打算。
皇后之位定在了庚家。
也不枉庚太傅一番苦心。
太后同秦嬷嬷曾聊过此事,“庚侯府的侯夫人苏氏,仗着身后有将军府撑腰,在庚侯府硬是活地横行霸道,殊不知她这性子,竟成全了蒋氏,哀家这些年没见过几个聪明人,庚侯府那位蒋氏,倒是难得少见的聪明人。”
太后也是在最近,才知道了很多事。“一罐子汤,收买了一个皇上,一个庚太傅,这笔账谁有她会算?”
“由她养出来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太后一双眼睛将后宫的一堆是是非非都看了个明白。
皇上选的皇后,她接受,但也不能说就无条件地接受,得要让她也满意了才行。
刚好,太后对庚家满意,对星烟也很满意。
“从她刚开始进宫当淑仪,到如今的贵妃,看似都是皇上的恩宠,实际上何尝不是她自个儿争取来的。”
“当初进宫,芳华殿里两个庚淑仪,她由着那一个作天作地,不声不响地就给解决了,苏氏和她那两个女儿骄傲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向她低头了?”
“虞梦颖的那事,不管她是怀了心思,还是当真只是巧合,只能说她有这个命,命里该让哀家欠她这么个人情,后宫里的嫔妃,谁不想来巴结哀家,有送东西的,有来说好话的,可你瞧瞧?她做了什么,她去帮了虞家,替哀家解决了一件哀家不好出面的事,既没到哀家面前来恭维,也没送哀家什么东西,却让哀家记了她两回恩情,一回是巧合,这第二回,还能有那么多的巧合?”
“再说那周贵妃多嚣张,周家得势那会儿,谁不害怕,回回在她身上找事,哪一回她败过阵?还有魏贵妃,一身的心眼,算计了她多少回,结果呢?该升的升,皇上也没见将她怎么样,反而越来越恩爱。”
“能屈能伸,能识时务。单凭着这两点,她做皇后,哀家没有任何意见,就算周家还是当初的周家,魏家不谋反,在后宫的一堆嫔妃里,最合适的人,也还是只有她。”
皇上选的这个皇后,她承认了。
既然两人都选定了,那就是她赢家的人,赢家的人出了事,第一时间可不是往外推,而是自己先关起门来想办法,有病就治病,治不了再说。
孩子多了又怎么样,先皇的妃子们当初怀的可不少,最后能生下来的又有几个?健全的又有几个?若不是先皇看重立嫡立长,她和皇上,谁又能保证不卷入争斗?
如今皇上登基,再看看他的兄弟,哪一个能用,残的残废的废,生那么多又有何用,生不出看着他们相互残杀,相互算计?
龙嗣不在多,在精。
有本事坐上皇位,自己的江山就该自己守,守不住靠谁都没用,靠兄弟也没用。
当年魏家的祖先和大明国的开国皇帝,关系比兄弟还亲,可如今呢?还不是说打就打,说造反就造反。
太后以为,只要庚贵妃还能生,就不怕,三两个龙嗣最合适。
庚贵妃年轻,三两个孩子总该能有,倘若真生不了,就看皇上的意思,要自己生,后宫里也有嫔妃,生出来养在皇后的名下也不是不可以。
倘若真认定那么一个人,眼里容不得他人,太后倒是高兴自己生了一个同先皇不一样的儿子,最坏的结果,就是从宗族里抱一个过来养。还能怎么样?天又不会塌。
将后路都想好了,再回头来看待这事,就轻松了很多。
如今最主要的就是安稳,不乱,给皇上减轻负担。
秦嬷嬷去了一趟后殿,找了屋里的几个丫鬟直截了当地摊开了说,娘娘屋里的话,在屋里说完,就在屋里消失,出了后殿的门,就不能提娘娘半个字,无心也不行。
秦嬷嬷说这是太后的意思。
三个丫鬟都点了头。
秦嬷嬷回来同太后禀报,“娘娘还在烧,不过比昨儿已经好了许多,奴才问了她跟前的采篱,听那话里的意思,娘娘还不知道太医说的话。”
“不知道,就先瞒着吧,熬过这阵子再说。”太后说道。
秦嬷嬷早就懂了太后的心思,“奴才也是这么同她们说的,先瞒着娘娘,等风寒一过,再让太医院那边慢慢调理身子,说不定还用不着她知道,就怀了呢。”
“你倒是个利索的。”太后挺满意。
秦嬷嬷和太后这边说着话,姚贵人便一直在屋里绣针线,说是夏季一过,翻了秋天气会渐渐地变凉,趁着日子还早,先给太后做一对护膝备着。
想是如此想,可当她一个人坐在屋里绣着针线时,心里就越来越不痛快。
太后对她再好,也不如庚贵妃,每回只要遇到庚贵妃的事,太后必定会防着自己。
姚贵人苦笑。
太后还是将她当了外人。
她长的再像安乐公主,可到底也只是像。
上回在逸清殿,魏贵妃出事之前,她同周大人已经说了虞家的事。
“如今周大人同本宫,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本宫不管将来能不能得到恩宠,若这虞家的身份坐实了,保你一个周家还是不在话下。”
这句话的诱惑力很大,周大人没发回绝,周家如今缺的就是能保住周家的人,周大人说他回去想想。
后来周二公子惹了祸,周大人丢了侯爷的管帽,想必周大人更加无法回绝她的话。不过也没那么快,周二公子被周大人亲自处决,丧子之痛,还得再熬一阵。
这事还没成,反倒被魏贵妃的事情,弄的提心吊胆,姚贵人只能使劲儿地巴结太后,伺候好太后,倘若真被魏贵妃供了出来,她盼着太后能看在她如今乖巧伺候过她的份上,饶过她。
周大人一日未替她找回虞家的身份,她便一日不得安稳。
都过的如此卑微了,就算是仍旧嫉妒庚贵妃,她还能怎么样?魏贵妃一倒,宫里就一个贵妃,底下的一群人都不受宠,即便是心里不甘又能生出什么心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