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寻清欢
昭阳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为何不可?”
“她,她之前和萧泽兄妹相称,恐怕不合适。”周焱硬生生扯出了一个理由,满面愠怒。没等昭阳再问,他开口道:“小叶子的婚事以后再说。既然姐姐不喜欢萧太傅,那么姜侍郎怎么样?”
姜侍郎已经三十多岁了,原配去年病逝,留下三子一女。
“不……不可!”昭阳连忙摇头:“我还不想给别人养孩子。”
“那杨御史的次子如何?”
“不,不,”昭阳想起杨公子那油头粉面的样子,有传言说他爱养娈童,头摇得更猛了。
……
周焱连连列数了十几个人名,一个比一个还差。昭阳虽然想勉强应一下,但她终究是个女子,压根不愿意和糟糕的男人有丁点关系。到最后,周焱冷冷一笑,拖长了音调:“那么皇姐是否觉得,萧太傅是不是还不错?”
经历过这一阵狂风暴雨,昭阳早已头晕目眩,闻言再一想萧泽的人品相貌,果然是最佳选择。她迟疑地点了下头,还没答是,周焱已经拍手道:“好,朕会替皇姐留意此事的,务必让皇姐第二次嫁的称心如意。不过此事先不要外传,等曹家的事情处理好后,朕会下旨赐婚,让皇姐风风光光地出嫁。”
昭阳唯有苦笑:“陛下费心了……”
决定好昭阳的再嫁婚事,周焱更觉得神清气爽,胸口的闷气清空大半。
自从宫中的两位嫔妃有孕,他好似交了差事,去妃嫔宫里的次数也没有那么频繁了。便换了常服,带着谢江出宫。
身边虽然少了老奸巨猾的王科,但是带着乖巧听话的谢江,周焱很是满意。时至晌午,他在路边的酒楼挑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点好饭菜后独自欣赏窗外景致,只是身边没有佳人相伴,未免有些意兴阑珊。
酒楼上很安静。除了他们以外,便只有一桌食客。身后又有人蹬蹬上楼,却不是店小二。周焱随意一瞥,见那人穿着墨色道袍,长发披肩,手中还持有一柄长幡。他将长幡向旁边的长椅上一放,依稀能看到‘周易算命’四个大字。
“小二,上酒来!”那人吆喝道。
小二呈上酒,他一饮而尽。如此反复,喝完一坛子以后,他忽然伏在桌子上痛声大哭,哭过后用衣袖仔细地擦干泪水,继续吆喝:“上酒!”
周焱在一旁自饮自酌,已经看了他半天了。他本不欲说什么,隔着三四米也只能看到那人的侧颜。那人虽然看似放荡不羁,整个人却看着很干净利索,等他留意到周焱这边的人,回眸一瞧,周焱更是觉得他眼熟了。
看他勾着那一抹不羁的笑容,周焱皱了皱眉,自言道:“王科,你记不记得……”
谢江道:“公子,公子?”
他这才记起,王科已经不在自己的身边了。他想起年初去江南的前夕,在街头遇到的算命先生,跟这个人真是极像!
正思索着,那人遥遥朝着自己举杯,道:“公子,算卦否?”
他倏忽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俯身冷冷地凝视着他:“你是谁?”
宗越勾唇笑了笑。
他满不在乎地将酒水全部倾倒在地上,道:“我嘛,闲人一个。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还没到一年就记不得在下了。”
“果然是你。”
周焱在他的对面坐下,冷眼看着他。便是这人让他去查当年的白家逆案,直到后来发现了小叶子的真事身份,他才恍然明白这几件事情之间的牵连。这等皇家秘闻,如何为一个江湖骗子所知晓?时隔大半年,再度遇到了这个算命的骗子,周焱决定跟他好好算这笔账。
“对,是我。”宗越笑吟吟道:“好久不见,紫薇贵人。”
如今楼上只剩下他们几人,旁边那桌食客早已结账走人。周焱以手轻击桌面,淡淡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就不要说谎。天子脚下,先生还不要故弄玄虚为好。”
“那么贵人想知道什么?”
“比如说,你的名字,从哪里来。”
宗越笑道:“哦,这么简单啊。在下名唤宗越,苏城人氏,浪迹江湖已经多年,随处皆是故乡。”
宗越。
周焱在心里念了遍这个名字,怪事总是接踵而至,因为这个名字也有些耳熟。再一想他的故乡,周焱瞬间想起了这个名字的来源。
“你是宗越!”他咬着牙道,又多说了一句:“原来宗越就是你。”
“难为您还记得我呀。”宗越懒洋洋道:“您有什么问题,不妨一口气全问了,省得心里头憋了一口气。若是要问我半年前为何给陛下说那句话,”他道:“我只是不想看着长公主们再受委屈罢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哎,您想必都知道,我和她们姐妹从小一起长大。”宗越手中把玩着酒盏,道:“不过后来观里失火后,我们就走散了。后来打听到她在京都里,看她日子过得不好,就帮她一把。叶儿这还不乐意呢。”
周焱冷哼一声:“叶儿也是你叫的。”
“好好,晋阳长公主殿下。”宗越耐心地念完了沅叶的封号,双手一摊:“该说的都说了,贵人没有别的事了吧?若是觉得好呢,就顺手把草民的酒钱给付了,毕竟草民是个穷人,还要留点钱住店呢。”
“你平时做什么营生?算命?”周焱问。
“算命嘛,这个是其次,毕竟草民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宗越笑道:“主要是当谋士。帮人出谋划策啊,我还是很在行的。”
“你真的行?”
宗越一笑:“贵人有什么考题,尽管出来。”
沅叶正在府中闲坐,忽然有人递了帖子,指名要拜见她。
这几日昭阳忙着去休夫了,府里便只剩下她一人。她原本以为是妘妘又来了,再一看帖子上的字迹,格外眼熟。
她一下子站起身来,连衣裳也不换,忙不迭向外跑去。会客厅里,白芷仪携带着一个年龄相仿少年郎站在那里,她激动地叫了声:“姐!”
“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子。”白芷仪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将少年向前一推:“霁儿,叫姐姐。”
“姐姐。”
这少年生得白净清秀,望着是个很温顺懂事的孩子。沅叶吃了一惊,喃喃道:“霁儿?你怎么也在这里?”
白霁闻言灿烂一笑:“还不是大姐姐去找我了。多年不见,二姐还没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