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白话
“今日我嫁与殿下为妻,光个膀子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殿下今后都要裹得严严实实和我过日子吗?”
蔺耀阳曾在街上亲眼见过顾平宁将温溪怼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可这会儿真轮到自己身上了,他还是觉得有点遭受不住,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靠近的太子殿下。
太子到底心疼自家弟弟,走上前来对着顾平宁道:“平宁,含光刚刚赶过来,这会儿正在偏厅等你。至于小六这儿,你放心,有我和太医在。”
顾平宁也怕面子薄的安王殿下再僵持下去耽误了伤势,于是偏头又看了一眼那支插在他左肩上的箭矢,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自己媳妇的背影终于看不见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安王殿下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嘶嘶倒吸了两口冷气,拧巴着眉头喊疼。
太子又心疼又好气,一边盯着他将熬好的沸麻散喝下,一边冷笑道:“这会儿知道疼了,刚刚拿自己挡箭的时候不是英勇的很吗?”
“皇兄,我那不是英勇。”蔺耀阳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正色起来,他微微偏头没敢亲眼看太医给自己挖肉取箭的场景,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郑重,“我只是在保护她平安。我答应过她,也答应过顾将军,要许阿宁一生平安喜乐。不过,嘶,刚刚阿宁是不是不高兴了?”
顾平宁当然不高兴,她相信任何一个人在自己大婚上被人刺杀,都会不高兴的。而这种负面的情绪在她看到屋内被绑住的刺客后,达到了顶峰。
顾含光此刻正在偏殿内审问唯一的活口。当时他一听到安王府门口发生刺杀就飞速赶了过来,在得知自家妹妹无碍后,便在太子的示意下接过了审问刺客的任务。
“是专门豢养的死士,一共四人,眼见逃跑无望,便干脆利落地服毒自尽。若不是太子身边的侍卫长反应迅速卸了其中一人的下巴,怕是一个活口也留不下。”
顾含光对自家妹妹也算是了解的很,知道她此时最想知道什么,因此也没瞒着一一道来:“刺客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分辨的特征,箭的来历暂时也没查到。不过能在今日这等场合安排刺杀,想来是负责今日安全的王府侍卫里,本身就出了问题。”
顾平宁一直安静听着没有开口,她推着轮椅靠近跪在厅中的刺客,细细打量一圈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不是还有个现成的活口嘛。”
“这种特别训练的死士嘴都硬的很,寻常的刑讯手段都撬不开。”
“无妨,死士也总归是个人,总有办法的。”
跪在堂中的死士似乎冷哼了一声,态度不屑的很。
顾平宁也不在意,这是朝着顾含光道:“哥哥,找个没有一丝光亮也传不进任何声音的暗牢将人关进去吧,只是记得将人锁好了,可别死了。”
顾含光挥手让人照做了。
侍卫将刺客带下去后,顾平宁才抬起头继续道:“吩咐送饭的人不要定时去,隔个一天或□□个时辰送一趟,然后再将人饿上两天,总之不要有规律。反正我不急,有的是时间和耐心陪着他们耗。”
顾含光看着眉眼锋利的妹妹叹了口气。
这不是顾平宁第一次遭遇刺杀,可却是顾含光第一次见到她动了真火,想来是因为蔺耀阳在这事件中受了不轻的伤。
层繁复杂又艳丽明亮的嫁衣还穿在她身上,可大红的衣袖却已经不小心溅上暗红的血迹。
顾含光沾湿帕子替她擦拭衣袖的血迹,一边开口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刚刚兵荒马乱的顾平宁还真没注意嫁衣沾了血,她愣愣地看着顾含光细致的动作,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箭是冲着我来的。安王的身手很好,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那几支箭伤不到他。”
那个在她双亲面前信誓旦旦却又郑重无比保证会护着她的少年,用他下意识的反应和行动践行了他的诺言。
“至于是谁做的,无外乎是京城里不甘寂寞瞎蹦跶的那几家使臣。为什么不选择我在花轿内的时候放箭,而是非要等到我露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射杀,不过是为了打我大越的脸面而已。”
一场关乎皇家和镇国将军府的姻缘结亲,一场被整个京城关注的大婚典礼,还有什么能比在这样一场盛事上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来更能让皇家和顾府丢人呢?
这暗箭能杀了伤了顾平宁和蔺耀阳最好,真的让两人全身而退也无所谓,反正在众目睽睽下的刺杀已经借由百姓之口越传越广。
连当朝最受宠的皇子与镇国将军府长女的婚礼安全都保证不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这难免不会成为大越的一个笑柄。
顾平宁在一瞬间想到之前的刺杀风波,却又总觉得和这一次的行事作风有所不同。
她不知道这京城里到底有多少波人马想要取她的性命,只是始终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命为何如此抢手。
杀了她,除了能毁了这桩和皇家的亲事外,到底还有什么好处,能让背后的人锲而不舍花招百出不肯放弃?
偏厅里顾平宁冷静地分析今日之事的背后动机,外头却又小厮匆匆来报。
“王妃,王爷刚取了箭非要此刻和您拜堂,太子殿下劝不住,想请您过去。”
顾平宁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们这婚礼流程还有一半没走,但想起蔺耀阳肩头血肉模糊的景象,她又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告诉太子殿下,我这就过去。”
安王大婚典礼上遇刺一事传的飞快,京郊外隐秘的山庄内的黑衣男人也自然听说了此事。
“他们这回倒是舍得,在守卫严密的大婚上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想必是费了不少手段,用了不少暗线吧?”
男人此时正细细看着一处别庄构造图,拿笔将几处地方圈起来后,才继续问道:“怎么样,如此大费周章,顾平宁可死了?”
跪在地上的属下头也不敢抬:“没、没有。”
“真是没用的废物。罢了,指望不上他们,还是得由我亲自动手,胡家那边送过去的药怎么样了?”
“大、大人,顾平宁没死,但殿下伤到了。”
“什么?”男人大惊失色,扔下手中的笔,一把抓起下属的领子质问道,“伤到哪了?伤的可重?可有性命之危?”
“只知道殿下中了一箭,那箭头是找人特制的,只怕是伤的不轻。”
男人只觉得一盆凉水将他所有的雄心壮志浇灭,又觉得心底的熊熊怒火将所有的理智焚烧的一干二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质问道:“不是和金陵那帮蠢货说过绝对不能动殿下一根汗毛吗?你赶紧让人盯着安王府,一有动静就赶紧来回报,必要的时候让胡执礼把续命的丹药送过去。”
“是。”
“还有,透两个金陵的据点痕迹给大越。”男人松了手阴测测道,“他们胆敢伤了殿下,那也就不要怪我违背同盟之誓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更晚了一些,天气太冷,码字的爪子被冻住了55~
第57章
最终所有人都没能拗的过坚持带伤拜堂的安王殿下。
沸麻散的药效还未过,蔺耀阳此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见太子和顾平宁都松了口,便自顾自对着被太医剪出大口子的喜袍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