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藤萝为枝
“啧,越长大越不可爱。”
徐迦没吭声,把孟听吃了一点的水果收起来,端进了自己房间。
宋丽娟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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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听第二天板着小脸给舒志桐说:“舒爸爸一定一定不能去做辐射实验好吗,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我和舒杨他们都长大了,以后家里会越来越好的,舒爸爸再等等。”
舒志桐苦笑:“好。”
她这才笑了,骑着自行车去上学。
天气越来越冷,孟听骑车的时候戴了一副兔子手套。
上面一个粉.嫩.嫩的萝卜。
赵暖橙上次月考成绩不太好,这几天老是挨骂,她沮丧道:“我就是化学不好嘛,我有什么办法。”
孟听想了想,把自己的卷子分好类,拍了拍赵暖橙的肩膀:“暖橙,你看。”
赵暖橙回过头。
这年除了首都,各地都考地方卷。
孟听说:“高考模拟卷,化学一共七道选择题。每一道的类型都是固定的。比如第一题,是元素选择题。”她声音轻软,洪辉红着脸也偷偷瞥过来。
孟听的笔尖下滑,“第二道永远是化学方程式……”
见赵暖橙瞪大眼睛,孟听又说:“而且我发现一个规律,前四道选择题,一定是ABCD每个选项都涉猎了一遍。”
赵暖橙翻了七八张卷子,一脸卧槽。
“然后最后三道题,大概率是BCD各一个。”
赵暖橙吞了吞口水。
也就是说,如果会做前四道的三道,那猜都能猜对不会的那一道。
孟听见她意会了,笑着说:“后面的大题也一样,比如化学一定会考一个元素推理题,而每种题型都是固定的套路。你总结六七张高考卷,就发现基本上所有的答案大同小异。比如最常考cu元素、fe元素和它的复合物。你如果实在不会,那就总结卷子以后找规律。”
赵暖橙快惊呆了。
她没想到孟听这种“踏踏实实”的学神也会总结这种“旁门左道”。
“听听你好厉害啊!”
孟听失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医院烧伤毁容那年,赵暖橙哭成了泪人。后来孟听没能参加高考,赵暖橙却是因为化学偏科高考失利,她重生以来都在想,该怎么帮帮这个年少时的好友。
洪辉也沉浸在了这种“套路”中,他一看,还真是!
孟听叮嘱道:“这可能不是铁定规律,所以还是要打好基础,好好努力。”
赵暖橙高兴得恨不得亲她一口,连声应诺。然后找自己的卷子去了。
放学以后孟听没有回家,她从今天开始得去隔壁职高音乐室练琴。
职高的乐器是最齐全的,音乐室和舞蹈室都很新。外部却颇有复古风情。
那年利才的音乐舞蹈室是一栋砖红色小楼。
夏天的时候会爬满爬山虎,冬天吊兰从三楼垂下来,有种雅致的味道。
虽说利才有艺体班,但是在学校练琴的人少得可怜。孟听用钥匙打开门,空荡荡的教室里,一架钢琴安安静静地放置在那里。
孟听脱下手套,深吸一口气,坐在钢琴旁的椅子上。
她许久没有碰钢琴了。教室里有琴谱,孟听翻开,第一页是《蓝色多瑙河》。
她在心中回忆它的谱子,略一思索,也不参照谱子,指尖跳跃在琴键上,轻快而流畅。
这个点职高也放学了。
贺俊明他们下午翘课去打篮球了。冬天打篮球非常酸爽,往往是先冷后热,后来脱了衣服又冷。
操场旁边就挨着砖红色小楼。
琴声响起的时候,几个男生都忍不住抬头看。
钢琴声清脆,偏偏温柔多情。
吊兰垂下来,在寒冷的冬天多了几分明媚的生气。
何翰说:“很少听有人练琴啊。”
贺俊明点点头,他虽然不懂弹的什么,但实在很好听。他提议道:“我们去看看呗。”
方谭心里一咯噔,看向了江忍。江忍把外套往肩上一搭,眼皮子都不抬,半点不感兴趣:“有什么好看的,我回去了。”
他说回去就回去。
路经那栋小楼时,步子都没顿一下。
贺俊明啧了一声:“忍哥还是放不下吧。”
江忍的母亲从前是出了名的高雅高冷,江忍厌恶自己母亲。从小到大都不太喜欢会跳舞弹琴的女人。
约莫在他心里,对这个世界认识之初,就是家里那冰冷冷的琴音和母亲冷淡的眼神。
贺俊明却是真的想看。
他们职高的女生要么装嗲厉害得一比,要么粗糙得不行,他觉得弹琴的人,肯定是个温柔好看的女孩子。
何翰一拍他肩膀:“走了啊,之前没被忍哥揍够啊。”
贺俊明瞬间闭嘴,遗憾地看了眼那栋楼,跟着大家出校门了。
孟听练了一个星期的琴,比赛具体时间也出来了。
她放下心中芥蒂参加比赛很不容易,然而这个时间还是让她怔了怔。
是圣诞节前夕,平安夜那天。
也是她十七岁生日。
☆、第30章 夜晚
这年的十二月额外冷, 然而H市的冬天并不下雪, 干冷的天气伴随着寒风, 吹得人瑟瑟发抖。
孟听练了将近一个月的琴, 她往往都是放学后悄悄过去练,竟然一次也没有遇见江忍。他们学校不是同一所, 江忍心中有顾忌, 也不敢直接去找她。公交车通行了,孟听上下学不必再骑车, 往往是一放学以后就找不到人。
平安夜前某一天, 江忍想她想得不行了。
他这段时间很少骑山地摩托车了, 也很少开车。
没再穿破洞牛仔裤, 发根处长出了真正的黑发。连贺俊明也啧啧称奇,忍哥好像烟也没抽了。
虽然江忍在学校还是名声不怎么样, 然而江忍确实是在潜移默化地往好处发展。
平安夜前一天晚上,江忍从自己公寓出来,他在H市的房子住在临海,这边后面一带都是新开发的地盘。H市不下雪,倒是下起了雨。
他很久没有好好和她说过一句话, 晚饭也没吃, 就去了孟听家小区等她。
他开着车去的。
小雨一瞬变成大雨, 车窗被雨刮器不断洗涤, 却依旧落下绵密的雨点。
孟听家在三楼, 舒爸爸还没回来, 孟听也没想到大雨说下就下。舒兰关在房间玩游戏, 舒兰自己偷偷用舒爸爸给的钱买了一部手机。而舒杨在房间练习物理题,两耳不闻窗外事。
孟听赶紧去阳台收衣服关窗。
她踮脚用撑衣杆收衣服的时候,楼下那辆银色的跑车开始疯狂按喇叭。
雨声淅淅沥沥,反倒是冲淡了喇叭声。
孟听抱着一摞衣服往下看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车。
她抿抿唇,心跳飞快,却没有打算搭理。
孟听把衣服都收完,怕打雷,又把电器的插头拔了。最后去关窗户。
然而喇叭声一直不停。
仿佛她如果不肯见见他,他就不会离开。
孟听回到房间,把自己的门也关上,喇叭声总算小声了。
孟听在房间整理自己的舞蹈服装,既然决定了重新弹琴跳舞,这些东西总能用得着。有些是她十三四岁用的,放在现在的年龄已经不合适了,然而有些却依然能穿。
喇叭声停了下来,仿佛它的主人放弃了。
孟听松了口气。
其实上辈子江忍大多数时候是远远看着自己的,这辈子他喜欢她太早了,在她眼睛不好的时候,他就已经进入了她的生活,而上辈子更多的时候,是他们那群人说说笑笑从她身边走过去。
那个少年会回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等她发觉,他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本来上辈子就没什么交集,孟听对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被大火烧伤毁容,江忍回了江家,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喜欢,其实也就那么肤浅。
舒志桐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最近研究所有新项目,还来了几个令人头疼初出茅庐的研究生,他总是忙得脚不沾地。
孟听知道,舒志桐接了很多不属于他的活。杜栋梁过来讨债,让这个老实人喘不过气,不知不觉舒志桐还是在开始拼命赚钱。
所以赢得更多的比赛迫在眉睫。
十一点多舒杨和舒兰已经睡了,毕竟高中生活繁重,学生又在长身体,老是觉得困。
舒志桐小声进门,放下雨伞,打算简单洗漱下就去睡觉。
客厅的灯被按亮一盏,孟听冲他打了个手势,然后用气音道:“舒爸爸,我给你留了晚饭,吃了再睡。”
她忙忙碌碌去加热,然后端上桌子。
舒志桐很疲惫,半夜也很饿,他吃完才感觉冰冷的手脚有了点温度。
明天是周六,他本来这天也要加班。然而此刻他眉眼慈祥,眼角的细微也温柔:“明天是我们听听的生日,爸爸不用上班,我陪你去玩玩吧。”
他把先前护在怀里的礼物口袋拿出来给孟听,有些局促道:“同事说她女儿喜欢这种,听听看看喜不喜欢。”
孟听打开一看,是一条粉色的围巾。
其实过于粉嫩幼稚了。适合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舒志桐那个同事的女儿估计不大,孟听笑着点点头:“喜欢,谢谢舒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