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初
这时苏漪道,“咱们姐俩有些日子没见,今天可要好好说会儿话。”
苏澜说,“王妃娘娘方才还说是长辈呢。”
苏漪嗔道,“就你嘴贫。”
苏澜心头的古怪又涌出来。
若是往常,苏漪应是妙目圆瞪,“你还来劲儿了!”
红台馆是苏漪暂住的地方,临湖而建,坐在窗畔,看到的便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色。
和风送来阵阵莲花清香,沁人心脾。
苏澜欣羡道,“这里风景甚好,漪姐姐可真会享受。”
“这你也羡慕,你若喜欢,随时都可以来,我倒是向往大漠长河,高山雪原,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看。”苏漪道。
这才是苏漪会说的话。
苏澜看她眉眼掠过一丝愁绪,只能干巴巴地安慰,“漪姐姐也别灰心,说不定哪天王爷就可以出京,和你一起去看山看海了。”
苏漪苦笑了下。
苏澜忙问,“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还能什么事!还不就是……”
“闭嘴!”开口的是先前那个陪嫁丫鬟,但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苏漪厉声制止,丫鬟满脸的憋屈和不忿,不甘愿地闭上嘴。
“别听小楼胡说!”苏漪强笑,生硬地转了话题,“说起来,我原本是没想着你会来的,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所以传言太子对你很上心是真的吗?”
啊?
苏澜有点茫然,“还有这传言?”
也不怪她不知道,她天天在东宫,等闲不得出,也没人跟她说外边的事,她对外边基本是抓瞎的。
如果真的已经有这等传言……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漪看她这呆呆的表情,只觉分外有趣,笑的不停,笑着笑着就叹了气,“其实不用你说,单看你这气色,就知道你嫁给太子以后,过的不错了。”
苏澜看了看她,不太确定地说,“我看漪姐姐似乎脸色不太好,是身子不适吗?”
“也没有。”苏漪的笑却有了丝淡淡的害羞,那叫小楼的婢女又抢着说,“王妃这几日分明就不舒服,没食欲还总犯恶心,小日子也迟迟没来,这事不好看太医,可太子妃又不是外人,不如叫太子妃帮忙看看?”
苏漪有些期待地看着苏澜。
苏澜已经明白过来了,这不是身体不适,是怀孕了吧?
这倒是好事。
毕竟苏漪都成亲四年了,一直也没好消息,纵然尊贵如公主,也是会着急的。
只是她虽看了几本医书,跟太医学了几天诊脉,其实医术很普通,她更擅长的,是制药。
所以她实在不敢担此大任!
万一诊错脉叫人空欢喜一场,岂不是罪过。
但小楼积极的很,苏漪也满心期待,甚至说就当是给她练练手,诊错了也无妨,不开药方,回头再看大夫就是。
苏澜推脱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给苏漪“看病”。
号脉的时候,苏澜绷着小脸,看起来有些严肃,叫暗自欢喜期待着的苏漪和小楼也严阵以待,不敢出大气。
可事实上,苏澜是故意绷着脸的。
她虽然看病不行,可巧的是,她曾经跟着太医院院使看过同样的病人,所以她知道,苏漪并非怀孕,而是徵瘕之症,其脉可圆滑如滚珠,其人腹有包块,甚似妊娠之相,可其实,乃血淤所致,且多因情志抑郁所发。
这么残忍的真相,她要怎么说出口啊!
苏澜心里很苦。
很想说一句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可万一苏漪再请大夫来看,却又遇到庸医误诊,欢欢喜喜几个月最后才发现都是假的!岂不更残忍?
纠结了半天,她犹犹豫豫地说,“漪姐姐这脉象,看起来倒有些像是滑脉,”
苏漪和小楼都是一喜,苏澜见状赶紧说,“但是。”
苏漪心一紧,紧张又有些害怕地问,“是胎相不好吗?我近几日的确觉得有些腹痛。”
“疹出来像滑脉也不能保证是怀孕,譬如有种病叫徵瘕,脉像圆滑如滚珠,而且腹中有包块,看起来很像是怀孕,但其实是血淤所致。”苏澜不敢去看苏漪失望的脸,挤出笑容道,“当然,我疹的也不一定对,漪姐姐还是请太医看看稳妥些。”
“不必看了。”一阵死水般的寂静后,听到苏漪苦笑说,“我知道你不过是怕我伤心才安慰我,我相信你的本事,你既然说不是怀孕,那便肯定不是。这些天,我既期待着又惶恐着,怕我是别人说的那样想怀孕想疯了,就真的有了怀孕的反应,肚子也变大,又害喜什么的,又怕真怀了,又保不住他。忐忑了这么久,虽然是坏消息,心也算落定了。我就说嘛,这几年都没怀上,怎么那么巧这就怀上了。”
“王妃,你别灰心啊!”小楼着急地说,“兴许的确是太子妃看错了呢!咱们请太医再看看吧。”
苏漪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太医是肯定要请的,我还得继续吃药,调理身子,才能怀孩子呢。”
看着苏漪这如落花凋零的神情,苏澜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她曾经是多令人羡慕的天之骄女啊,如今也为着生孩子而焦头烂额,恨不得把药罐子都挂身上。
怪不得情志抑郁呢。
苏澜甚至想到自己,她才成亲不到一个月,就被当今天子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