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她的双手都在隐隐的颤抖着,右手仍旧拿着用于切割沉香的小刀,刀锋极是锋利,不过是片刻的失神,竟是将她的左手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素来注重保养,一双素手更是养得极娇嫩,好似莲瓣一般,白皙细滑。
然而,那莲瓣般娇嫩的左手却被刀锋划出伤口,此时正淌着鲜红的血液,尤显刺目。
看着鲜血淋漓的左手,萧清音的脸色更加惨白,已是没了一丝血色。眼前的情景令她有片刻的恍惚,不觉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曾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一点点的挑开那人的手筋和脚筋.......
那日的血腥味是如此的浓重,令她做了许久的噩梦,至今也是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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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玉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那一碗鱼汤带来的舒心感仍在,故而心情倒是不错。又因她还去了一趟太医署,便又捎带上了孙太医准备的膏药。
此时的她倒是没了一早醒来时的慌张与犹疑,心情倒是称得上是轻松:想着天色还早,这会儿去西院,想必能陪霍璋说会儿话。
虽然想起昨夜里的那些梦,她还有些心虚,但是看着手里捎带着的膏药又觉理直气壮起来——她可没有旁的什么心思,就只是想要去给霍璋上个药罢了。无论如何,霍璋的身体才是如今最要紧的。
宋晚玉想通了这个,便觉压在心头的巨石似乎也都去了,从马车上下来后便往正院去,想着早些换了衣衫,然后便去西院见霍璋。她这一路步履轻快,待得换好了衣衫,要出门时,面上仍旧带着笑。
谁知,她还未出远门,便见着珍珠领着人上来行礼,面上似有几分犹疑。
宋晚玉扫了珍珠一眼,见她身后跟着几个西院服侍的人,心下不由一顿,开口问道:“怎么了?”
珍珠便轻声禀道:“公主,那位霍公子午时便叫人给他准备一柄小刀。下头的人实不知该不该照做。奴婢想着,便来先问一问您.......”
一柄小刀,自不算什么。只是,如今公主早早晚晚的都要去西院,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却难免要多想一些,就怕这位霍公子居心不良——这会儿他们把刀给了人。要是霍公子心存不轨,借着这刀对公主不利,来日事情翻出来,她们这些人全都得不了好。
所以,这事非同小可,珍珠还是得想来禀了公主,听公主的意思才好。
宋晚玉闻言果然蹙起了眉头。
不过,宋晚玉想的倒是与这些人都不一样——她担心的是霍璋要了刀去,不小心伤了自己,或是想要自残怎么办?
可是,若是不给,仿佛也不大好?毕竟,只是一把小刀罢了,若是可以宋晚玉真的是很想把这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送给霍璋,而霍璋难得开口,仅仅只是要一柄小刀,若是她不给,未免也太小气了!
宋晚玉站在原地,左思右想,徘徊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小刀呢?给我吧,我拿去给他。”
珍珠闻言,倒也并不十分惊讶,反到是松了一口气,从身后侍女手里接了一柄小刀,亲自递到了宋晚玉跟前。
宋晚玉收了刀,这才抬步往西院去。
只是,这一回,她的步履便没了先前的轻快,只一面走,一面考虑着措辞,该如何与霍璋说一说这柄小刀的事情呢?
第23章 故人相见
等到西院的时候,宋晚玉差点就把小刀什么的给忘了。
霍璋正坐着四轮椅,靠窗往外望着,不知在看什么。见着宋晚玉来了,他抬了抬眉梢,仿佛有些惊讶,唇角却微微的弯了弯,隐约是在笑。
宋晚玉也不知他讶异什么,笑什么,只是被他这般看着,不觉便也紧张起来,握着小刀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湿,适才路上想好的说辞也都忘得差不多了。
好在,经了这么多日子,霍璋如今大概也十分了解宋晚玉的拙嘴笨腮,见她入门来便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来给我送刀的?”
宋晚玉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又看他一眼,试探着问道:“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这个?”顿了顿,又问,“是有什么用吗?”
霍璋的态度仍旧是十分坦然,说起话来也是沉静如旧:“整日里坐着也是无趣,我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哪怕是打发时间也好。”
宋晚玉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有什么事是需要刀具的。所以,她有些迟疑,犹豫着追问道:“比如说?”
霍璋并未立时应声,而是微微侧过头,凝目看着宋晚玉。
宋晚玉并不是个会掩饰的人,或者说当她面对霍璋时总有一种不加掩饰的笨拙与认真,她的犹疑、担忧、小心并且关切都写在脸上。
霍璋一眼就能看出来。大概也是看得太清楚了,以至于他总是无法忽略或是当做看不见。
所以,霍璋顿了顿,还是开口解释道:“我手上的经脉才接好没多久,现下拿东西并不是很稳。所以,我便想着先拿小刀做些雕刻,就当是练一练手。”
“这样啊。”宋晚玉很轻易的就相信了霍璋的话,主动将那柄才拿到手的小刀递了过去,又道,“要做雕刻的话,这刀怕是不大好用。要不我叫人给你准备些工具吧?还有木料,是不是也要准备?”
宋晚玉越说越觉得要准备的东西还有许多。
霍璋听着听着,不觉摇头,开口拦下了兴致冲冲的宋晚玉:“不必了!只是练练手罢了,不必这般大张旗鼓。”
宋晚玉便又转头去看他,眨巴了下眼睛。
霍璋慢慢的将那柄小刀收了起来,见她这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的弯了弯唇角,便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先上药吧?”
也对!今日还没来得及上药按摩呢!
“也好!”宋晚玉立时颔首,干脆应下,正要去打热水来给霍璋热敷,这才慢半拍的想起了自己从孙太医处要来的膏药,连忙从自己袖中中取了出来,递过去,“先前那盒治外伤的膏药看着就是乌漆漆的,抹上去后擦洗也不方便,这回改成淡色的了。这样,用起来也方便些,你看看.......”
霍璋微微颔首,伸手接了那盒药却没有细看,只随手摆到了一边。
宋晚玉见了,就觉得霍璋这态度很不端正!
事实上,宋晚玉也能看出来:上药这事,霍璋更偏向于自己动手。若非经脉处上药还要佐以按摩,只怕霍璋也是要自己来的。这倒也没什么,虽然宋晚玉是很想给霍璋帮忙,可若是霍璋不愿意,她当然也不会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帮忙。
可问题是:霍璋他自己上药时就很不上心——孙太医原本准备的那两盒膏药,用于经脉接连的那盒膏药都已用了大半;而另一盒用于旧伤祛疤的膏药却还有大半,由此也能看出霍璋自己上药时有多么的敷衍了事。
宋晚玉越想越觉得不放心,伸手将那盒被霍璋放到一边的膏药又拿了起来,认真与霍璋说道:“毕竟是太医新调制出来的膏药。也不知好不好,不如先试一试药效,再做考虑?”
霍璋顿了顿,转目去看宋晚玉。
宋晚玉大着胆子,很难得的睁大眼睛,也看了回去。
霍璋忍俊不禁,露出极淡的笑容,便道:“好吧。”
宋晚玉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松口了,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