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十一月
天子笑得更厉害了,笑过了方才记起要紧事,环视了一圈左右,不免道:“卢五等人呢?”
闻言,宋晚玉心下立时便明白了:虽天子早时不肯说,可那三个世家子里头,天子心下偏向的还是那个卢五郎。当然,卢五郎也确实是比其他两个聪明些........
心里这般想着,宋晚玉面上也只随口应道:“他们打了只黑熊,拖起来也不方便,想必还在后头呢。”顿了顿,又道,“也是巧了,我正想吃熊掌呢!”
天子见她神色淡淡,便知道她只怕是没看中那三人,心下颇有些惋惜,倒也不至于多说什么,只是道:“喜欢就叫人做。”
宋晚玉扑哧一声笑了:“我就知道阿耶最好了。”
说着,宋晚玉还亲自给倒了一杯酒,递到天子嘴边。
天子笑着喝了女儿的酒,又问:“还有什么事?”知女莫若父,这般殷勤,必是有事!
果然,宋晚玉接着便道:“我想着今日打了这么多猎物,咱们这儿也吃不完,不若便分一分,给大兄他们也送一份去。”顺便,还能给霍璋送一份去!
天子闻言,颇觉妥帖——他只这么几个孩子,心里是很盼着他们彼此和睦的。
故而,宋晚玉这会儿还能惦记着远在长安的长兄,主动说要送东西回去,天子心下是真的欣慰,自是立刻便应了下来:“也好,我给你指几个人,你且收拾收拾,让人快马捎回去便是了。”
宋晚玉又摇着天子的手道:“那,能不能等晚上——我想着再写几封信,一并捎回去。”
“也好。”这不过是小事,天子自是一口应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宋晚玉心愿得偿,很是欢喜,投桃报李的拉着天子的胳膊,甜蜜蜜的撒了一会儿娇。
很是膈应了一回坐在一侧的萧清音。
一直等到齐王也领着侍卫回来,见着宋晚玉这小孩撒娇似的模样,心下看不惯,阴阳怪气的说了几句,宋晚玉方才从天子身侧起来,又和齐王吵了一回,险些气得齐王要拔剑。
还是天子出言喝止了,训了齐王几句:“我还在呢,你就敢拔剑?真是越发胡闹!剑乃凶器,哪里是能胡乱用的?!”
齐王恹恹的告了罪,坐下不说话了。
宋晚玉赶在天子训她之前,也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仰头去看天子,眼巴巴的,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天子瞧她这模样,胸中一团气不觉便也都散了,到底绷不住脸,故而也没再训斥,只得瞪了她一眼,佯怒道:“你也老实些!再有下次,必是要罚的!”
宋晚玉听了这话心下如何想且不提,齐王与萧清音闻言,几乎咬碎银牙,一时都想到了一处:您说这话都几回了?哪回又真罚她了?!真是越发惯得宋晚玉无法无天!
午膳便是在外头吃的,吃的还都是诸人打回来的猎物。
宋晚玉吃着也是有滋有味的,待得傍晚,天还未黑,她便要赶着回去写信,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在今晚前写完信,叫人连同猎物一起捎回去给霍璋。
谁知,她方才回了行宫便听说了一个大好消息——霍璋给她写的信到了!
宋晚玉简直感动的要哭了,心里更是甜滋滋的,说不出的欢喜:霍璋他怎么这样好啊?!她的信才写了一半呢,霍璋的信竟然就已经送到了!
第31章 见信如晤
霍璋的这封信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很短。
信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说他估算了一下时间,信到时她应该已经在华山了,顺便也问她一路是否顺利,也说了长安无事,府上无事,让她不必担心,安心在华山游猎,不必急着回来。
但是,宋晚玉却看得很高兴。
因为,她心下十分清楚:霍璋的手上的经脉才接好不久,虽是可以握笔写字,但腕力不足,这么一封信,虽上面只寥寥数笔,必也是费了许多时间和力气的。
最重要的是,这信上的字虽没有旧日的金钩铁划,仍旧能够看出昔日的笔迹,筋骨犹在。
看着这封信,她就仿佛是在看着霍璋,看着他正一点点的好起来,就像当初一样的好。
宋晚玉心下欢喜,这样一封短短的信,还是忍不住的看了又看,伸手去抚信上已经干了的墨迹,尤其是“见信如晤”这四个字。
当然,她也没忘记正事——她还得给霍璋回信呢!
大约是才看过霍璋的信,宋晚玉这回提起笔来总算是有了灵感,将今日发生的大小事零零碎碎的写了一些,甚至还把自己与齐王吵架的事都给写上去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是洋洋洒洒的写完了几页信纸。
宋晚玉总算满意了,想了想,又特意加了一句“随信附上今日猎物,努力加餐饭,勿忘添衣”。
宋晚玉看了看,待得信纸上的墨迹干了,这便将之封好,又匆匆的给太子与秦王妃等写了几封信以作掩饰——虽然天子未必会注意这些,但她若是只给自己府里写信难免要引人怀疑,以霍璋眼下状况还是不要引起天子注意的好。
不过,饶是有意掩饰,宋晚玉给太子与秦王妃等人的信乃是匆匆写好的,比起她要捎回府里的还是薄了许多。
对此,宋晚玉也没法子了,唤了人来吩咐几句,便叫人连同猎物一起送往长安。
等人走了,宋晚玉一人独坐房中,身侧无人,难免又想起霍璋的事。
虽说霍璋信上一切都好,可她总放心不下,觉着以霍璋的性格,真要有事多半也是报喜不报忧,就像她写信时也不会提起卢五郎等人一般。如今她不在长安,倘若真出了什么事只怕也是鞭长莫及......
虽只离了几日,可宋晚玉如今想起长安,想起公主府以及还在府里的霍璋,便觉得有细线正绑在心上,一点点的收紧,有一种微弱却紧绷着的痛。
只是,她也知道,以天子一贯的脾气,既是来了华山,这回肯定是要在这里住上一两个月,才会起意回长安。
想着如今才过了几日,便已十分难熬,还得再熬个一两月,宋晚玉简直生无可恋,一个人闷闷的生了一会儿气,还是起身沐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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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如今的霍璋已是不必事事要让服侍,平日里借着拐杖便能行动自如。
故而,似沐浴这般的事,他现下也都不必旁人服侍,便可自行解决。
这日,他方才沐浴过后,披了件外衣,坐在四轮椅上,推开木窗,恰可看见窗外高悬着的明月。月色正好,他忽而便想起宋晚玉当初编假名骗人时,编出的假名便唤明月。
想起宋晚玉当时强作镇定的神情,霍璋微微抿唇,不由也是一笑。
比起远在华山的宋晚玉,霍璋虽也因身边少了说话的人,略有些不适应,但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