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雨桁
太后没有回答,挥挥手示意底下的女婢下去,而后伸手捏了捏太阳穴。
当年她为了铲除后患,将全部皇子公主的封地都设在了极远之地,而这位十四王爷,则是直接被她弄去了边境小城。那里不但经常打仗民不聊生,而且粮食也很难播种,百姓生活疾苦。
之所以要这么狠心,只是因为他受宠,因为身子不好,特别受到先帝喜爱。
以前看着就堵心,如今更不能留下他。
直到后来,她便没有再管这些事。后听说是十四王爷因为身子本就孱弱,因此在去封地的路上便死了。
违心的道了句‘可惜’,后将这件事告诉其生母周太妃后,这件事便过去了。
没两年,周太妃也因为日日忧心也病逝。
到此,整个后宫便都是她的天下了。
“母亲?”一旁的平乐公主见状更是心急,连忙又唤了句,终是将太后的思绪给叫了回来。
“怎么?”太后开口,看向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
“这个病秧子,可是不好对付?”平乐问道。
太后轻轻摇头,而后将手抬起,让平乐扶着自己起身,悠悠开口,“走吧,去合康殿瞧瞧。”
她还摸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一定是跟房卓有关。
莫不是当初的封地,就在房卓镇守的边关附近…
想到此处,太后心中一紧,捏着平乐的手也忍不住重了三分。
萧景若与房卓交好,二人再投靠了太傅,那么到时候,萧景就是第二个萧弈。
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结果发生!
太后心急,因此路上没耽搁太久,不多时便到了合康殿。
殿门口又太监高声通报,萧弈直接将手上剩下的半杯酒喝掉,挥退舞姬起身走至殿中迎接。
百官也纷纷拜下。
“母后?”萧弈笑着朝太后作揖,而后问道,“您不是累了,怎又来了,身子可还好?”
“尚可。”太后被平乐搀扶着继续往前,轻抬眼问道,“这是,不欢迎?”
“哪能啊!”萧弈当即否定,而后一指主位旁边,本应该是皇后的位置道,“看着座位,朕都给您空着呢!”
平乐知道萧弈最近脸皮越发变厚,但没想到这人能胡搅蛮缠到如此,正想开口争辩,就又被太后轻轻捏了一下手臂。
微微环视一圈,太后面向周围百官,浅笑着轻启红唇,开口言道:“如此,就都起来吧。”说完,便由平乐带着,与萧弈一起往主位走去。
皇后的位置,那便就是皇后的位置吧,总不能站着不是?
“哀家听说十四王爷回京,所以特意过来瞧瞧。”
落座,太后开口言道,看向了坐在太傅旁边的那个白衣少年。
依旧是那般文雅,几年不见好似又瘦了许多,不像个王爷,反倒像个书生。
“哀家还记得,当年护送景儿去封地的侍卫回来禀报,说他已然病逝于途中,可有此事?”太后将目光转回萧弈身上,恍若不明一般开口询问。
“却有此事。”萧弈正在给太后斟酒,闻言开口回答,微笑一直挂在脸上,恍若见到太后十分欢喜一般。
“那道不是哀家老糊涂了。”太后点头开口,意作明了,但看向萧景方向,等待他的解释。
一个年仅四十有余,依旧风韵犹存之人,称自己为‘哀家’‘老糊涂’,任谁都知道,这只是个玩笑话。
萧景没有让众人久等,朝着太后方向作揖而后开口,举止儒雅丝毫不慌:“回太后,臣有幸,奄奄一息之际,被路过的江湖人给救了。”
“哦?”太后挑眉,似是十分感兴趣一般,“江湖人?”
“对,就是个江湖中人,他带臣去了所住之地,为臣调养了身子。”言罢,一顿后又道,“因为臣近日才康复如初,这才启程回京复命。”
太后点头,思索片刻,似是不经意又道:“可哀家记得,当年的旨意是说,没有圣召,不得回京,王爷可还记得?”
萧景心下一凉,果然该来的终究会来,当即将事先向好的对策在脑中过了一遍,喉咙微动,而后回答:“臣,记得。”
太后当即凤眼微眯,语气冷厉开口:“那王爷,又是为何回来?”
言罢,整个大殿静悄悄的,无一人敢动。
他们事先都在疑惑这个问题,但没有人敢指出罢了。
太傅与房卓是顺其自然,本就不想提及这件事。而萧弈是知道他们定然想好了对策,不想白费功夫,索性不提。
如今,太后倒是问出了这最为关键的问题——为何回来?
“因为——”萧景说着,上前,当即跪在大殿,本就瘦小的身子如今更是萧瑟了几分:“臣在半月前才恢复,而后便听说,当时赐予臣的封地,朗月城,如今已是北离国土。”
“臣,只恨自己拿不起刀枪,砍不断北离人的头颅。”说着,萧景抬起头,眼眶微红,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是一腔爱国热血沸腾,但又无能为力的悲壮与自责,“臣,回不去了。”
“十四弟…”萧弈很给面子的呢喃出言,颇为感动,随即就遭受到了太后的以及白眼。
以及,其中暗含的恨铁不成钢?
萧弈想笑。
这人被逼急了,终究是坐不住了。
“朗月城没了?”太后重复问道,之后看想了太傅。她本就不理这些事情,更何况边境领土日日变换,今日是北离的,明日便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