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小凉
匣子还是去年她手里抱着的那个,陆季泽自然知晓里面放的是什么,迎上她的笑容,倒是无需过多的言语,他温声道了谢:“我必会好好珍视。”
到陆季泽道别有一会儿,杜若儿还是晕晕乎乎,赵菁菁笑她没出息:“想必婚书很快就会送过来,我瞧着,下半年能吃上你的喜酒了。”
杜若儿捧着小脸:“菁菁,你说他说的话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赵菁菁没忍住掐了她一下:“回神了,既然人已经来过,我可能功成身退?”
杜若儿呵呵笑着,恰好杜夫人派人来请她,便让丫鬟送赵菁菁出去,约了改日去王府找她。
那蹦蹦跳跳的模样,就是极力控制也掩盖不住她的高兴。
赵菁菁也是打心眼里的为她高兴,这一世她一定能安康……
跟着丫鬟离开内院,走到前厅时,赵菁菁遇到了准备出府的杜宗郴。
“杜大哥。”
“菁菁。”
赵菁菁站在廊下,笑着与杜宗郴打招呼:“杜大哥准备出门?不知这几天元小姐的身体如何了?”
“好了些。”杜宗郴见她消瘦了些,忍不住道,“你也别过于劳累。”
“忙也就一阵子,过了就好,多谢杜大哥关心。”赵菁菁说罢,道了声别就要离开。
杜宗郴又在身后喊住了她。
“杜大哥可是有事?”见他欲言又止,赵菁菁直言,“杜大哥不妨直说。”
“你在府中可有听闻朝中的传闻?”
“朝中有何事?”
“翰林院几位大学士,正在上奏,请皇上下旨,废除江林王世子,另立。”
午后的阳光从枝叶间洒落,斑驳了一地,廊下一半斜阳一半阴凉,风走过,拂面时沁了凉意。
赵菁菁脸上的笑意未变,只是声音低了些:“多谢杜大哥告知。”
杜宗郴还想问她什么,可到底是止于理,只道:“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
赵菁菁再度道谢,转身离开出了府。
这一回杜宗郴没再留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太皇太后崩逝,霍长渊最大的靠山就没了,他在江林王府中也不是最受看重的儿子,朝中也早有非议,觉得他辱没了皇家的名声,倘若皇上下旨要废除他另立,那么当初的赐婚圣旨,在这情形下,提出和离,圣上也会允。
她若想……便能离开王府。
但这些话,杜宗郴说不出口……
赵菁菁从杜府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霍长渊已有一阵没有缠着她,倒也不是说没缠,而是在日日相对而处那么长时间后,他这来一阵去一阵的反而令她有些不习惯起来。
“世子可回来了?”
“还没呢,不过让人捎来话,说是不一道用晚饭了,让您不用等。”盈翠回道,话一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窃喜一笑,“小姐终于关心起姑爷了,头几回姑爷回来,还专门招园子里的下人问话。”
赵菁菁正好坐下忙活起手里账簿,顺嘴就问:“他问什么?”
“问小姐饭吃的好不好,可有问起过他去向之类的。”安园里但凡长了眼的都瞧得出来,世子爷一颗心是挂在世子妃身上,打打闹闹的,感情深厚得很。
反倒是赵菁菁闻言稍稍蹙起了秀眉,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无需理他。”
这可不是理不理的事儿。
香琴:“小姐,姑爷这是在向您要真心呢。”说到底,小姐和世子之间,撇开初时那些个成见和传闻,只看成婚后种种,世子待小姐是真心好,两人能成兴许还真是良缘。
自家小姐在旁事上的聪慧,却没能用在□□上,也可能是一朝被蛇咬,全然忽略掉了这种可能,她忍不住点破,且看小姐停下了算账,微愣出神,就说明是后一种。
真心二字,于赵菁菁来说,着实分量颇重,她曾记得自己年少懵懂,情窦初开时那番喜悦,嫁于心上人的欢喜,到后来种种心灰意冷,再后来一片死寂,她只知道,重来一次她将自己的心护得有多紧。
轻易给不得人。
人要守着自己的心了,来去自如,活的就自在;要守不住的,许多事最后就都由不得自己。
可霍长渊嬉笑怒骂的模样清晰跃然于眼前。
眉眼鼻骨,那样深刻,到最后,变成了深情凝视的模样。
她似乎在和他对看着,不觉,心跳跳快了几拍,算的账簿子上一不小心就添了一笔浓墨:“……”
她揭过了那一页纸张,当作不经意般咕哝道:“不过随口问一句,还多出事儿来了。”
“多什么事儿?”盈翠看了看香琴,又看了看明显变得局促些许的主子,直觉两人之间漏掉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可就是没人回答她,她为引起二人注意情急之下还真想起一事,“你们可知道姑爷这阵子不着府里,是为何?”
“你知道?”
盈翠看两人的注意都到了自己身上,连忙道:“今个早上我在大厨房拿燕窝汤时听到的,是刘侧妃的丫鬟翠娥和闵苑的秋枝说悄悄话,说是已经有人上奏皇上做主废除姑爷江林王世子的身份,另立他人,说姑爷除了嫡出身份外没有一样是能配的上那身份,德不配位什么的,说要是有眼力见的,就该让贤了。”
她一口气说完好长一段,就看到香琴脸上浮着怒意:“她们竟然在府里编排这些嚼舌根,就该乱棍打出府去!”
“也不是空穴来风。”开口说话的是赵菁菁,沉吟着,联想起府里这两日怪异氛围,想来是和此事有关,虽没有传的人尽皆知,但能让刘侧妃的心腹丫鬟如此嚼说的,未必是假。
刘侧妃能只晓得,王爷那儿至少是有些口风的,至于朝堂之上的事,郾城的百姓不知晓,官家的人肯定有所耳闻了。
想想霍长渊这段日子来的反应,怕是未必想让自己知晓,思量片刻,便做了决定,且不管后续如何,这事儿在他面前还是先当做不知为好。
她虽这样想,然心底还是有一丝不快,这一丝不快因霍长渊‘不够坦诚’而起,却又无从言诉,又被她刻意摁在了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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