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流
沈时阑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刺客,瞬间警铃大作,心道不好,松开映晚的衣袖,空出手抽出腰间的剑,低声道:“待会儿你跟着我,不可走丢了。”
映晚点点头。
她实在太柔弱了,沈时阑微微蹙眉,从靴子里掏出把短小的匕首递到她手中,那匕首只比手略大几分,可寒光凛凛,锐利无比,想杀个人应该不难。
给她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自保用,刚好。
映晚捏着那把匕首,紧紧跟着沈时阑朝前走,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挤不动了,映晚右手捏着匕首,左手捏着沈时阑的衣袖。
可不知何时,左手一松,手上的衣袖没了攀附的地方,拿出来一看,竟是活活被人割断的。
映晚下意识去找沈时阑,这时候,七八个人冲过来,霎那间将两人挡开,沈时阑消失在眼前,映晚怔讼片刻,捏紧手中的匕首,半藏在衣袖里,慢慢朝中酒楼的方向挪。
她自个儿人生地不熟的,谁都不认识,也不识得京城的路,若往回走,还不知有什么危险,倒不如直接去酒楼,等沈时阑脱困,自然会去酒楼找她。
映晚算的很清楚,可惜天不遂人愿,她刚挪了没几步,面前忽然阻了三四个精壮的男子,皆是一样的打扮,看起来就好似哪家的家丁小厮。
那几个人手里还拿着麻袋和麻绳,趁映晚落单的功夫,便要往她头上套,映晚悚然一惊,几乎是顷刻之间做了反应,将那把匕首彻底藏进衣袖以免被人发觉。
若硬碰硬地打,给她一把绝世神兵她也打不过面前几个男人,还是先藏好,再做打算。
随即,那人的麻袋套上映晚的头,鼻尖传来一阵香气,映晚便晕了过去,再也没有意识了。
陷入昏暗之前,映晚松开匕首,将它塞进口袋里。
再醒来的时候,映晚察觉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马车晃晃荡荡的,下头的路崎岖不平,显然不是官道,应是出了京城大街,往郊外去了。
头上麻袋已经解开,仰面正对着破旧的马车。
映晚垂眸不语,伸手摸了摸那把匕首,安心些许,马车外的说话声清晰入耳。
“这小娘们可真漂亮,我看了都把持不住!”
“你敢吗?”
“我不敢你敢啊!”
“人家是郡主,尊贵着呢,你敢动她,不怕全家被杀头啊!”
“郡主怎么了,郡主还不是被咱们捉了!”
“这是主子安排的,主子还说了,要让她毫发无损地,不然要我们的命,你可别动歪心思,主子可不是个好糊弄的!”
“行了行了,我就是说说,不敢动她,你说这药效也该过去了,她醒没醒。”
“铁定没醒!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娇娘,要是醒了早就吓哭了,你忘了,咱们上次抓那个,哪家姑娘来着,哭的哟,那叫一个惨!”
“苏家的四姑娘!”
“对对对对,就是苏四姑娘,哎哟不是我说,那小娘们一身皮肉真是绝了,可惜都不让咱们碰。”
“你小子省省吧,后头这个真给你,你敢动吗?人家叔叔掌着十万大军,不怕把你碾成泥,烧纸都找不着地方!”
“唉……”
“要我说啊,这贵人们也不容易,你看动不动就遭难,咱们平头百姓就没这个问题。”
“人家吃得好穿的好,用得着你可怜?”
“唉你这人……”
两人越说越没边,映晚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声响来。
听他们的意思,是有人要他们绑架自己的,这个人还绑架过别的贵族女子,比如那位苏四小姐。
映晚捏着手指,只是“主子”,到底是谁?
恐怕要等出去,见了人才知道。
映晚透过马车缝隙往外看,天色渐亮,可以看清外面的光景,马车四面都有人守着,她断然是逃不掉的,只能被押送过去,再伺机逃跑。
映晚想了想,目光落在马车板子上,这是辆破马车,板子中有一道道缝隙,映晚想了想,拿下头上的簪花,幸而出门之前,簌簌嫌她穿戴太素淡,往她头上簪了四支珍珠簪花,每只上头有十八颗珠子,莹润动人,放在地上也能找到。.
映晚伸手拔下来一支簪花上的珠子握了一手,沿着马车缝隙往下塞了几颗。
眼睁睁看着那些珠子落在地上,若仔细看的话,还是能找到的。
映晚松了口气,握紧掌心,接下来,每隔个半里地,便往下塞一颗珠子。
第47章
马车又行了半个时辰,忽然停下来,门外那车夫道:“到地方了,她还没醒吗?”
映晚将簪花插在头上,嘤咛一声,假装刚醒过来,捂着头问:“这是什么地方?”
车夫掀开帘子,“哎哟小美人,这你就别问了,跟我们走就是。”
“你……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直接将她从车上拎下来,推着朝前走。
映晚咬紧牙关,不动声色摸了摸衣袖中的匕首,安心了几分,被人围着,举步走向不远处的一座建筑,那建筑华丽繁复,不知是谁的宅邸,想来是个贵人。
被推进门,扔进一间屋子里关上,映晚掏出自己的匕首,到处看看,藏在了枕头下,便坐在凳子上,静静思索接下来该怎么自救。
走了这许久,地方显而易见的不好找,若是等人救,恐怕死在这里晾干了都没人知道,窗子也被人封了,瞧不见外头的光景。
映晚只能拿手指在桌面上画地图,复述方才走来时的路 。
她一无所知,若要逃,还是要从刚才进来的小门逃出去,更近几分。
只是……得想法子把门窗搞开。
映晚咬着拳头,却听得几声清响,有人打开锁,推开门走进来。
看着来人,映晚不禁瞪大双眼,怒道:“六皇子!”
六皇子慢腾腾走进来,脸上带着淫!邪的笑意,“林映晚,今儿你可算是落我手里了。”
映晚后退一步,死死瞪着他:“你抓我来此,便不怕被陛下责怪吗?”
“怪就怪呗。”六皇子拍了拍手掌,“反正我无缘大统,父皇更不会因你而杀我,我怕什么呢?”
当然什么都不怕。
他走上前,捏着映晚的下巴抬起来,“好一个美人儿,皇兄艳福不浅,今儿我也要尝尝你的滋味。”
说着,就要强吻下去 。
映晚避开他的嘴,怒道:“放开我!”
“睡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妇!”六皇子嗤笑干脆推着她倒在床上,伸手便要去撕她衣服。
映晚打不过他,心里恐慌不已,慌乱之中摸到自己的匕首,心里突突一跳,在六皇子身后,举起了那把匕首。
匕首凛凛的寒光落在她眼中,像是一个美好的梦一样吸引着她。
刺啊,一刀刺下去你就解脱了。
映晚闭了闭眼,握紧拳头,手中的匕首用力刺向六皇子的背部。
一阵剧痛中,六皇子忽然停下动作,反手摸了摸自己背后,眼中血色暴戾,映晚害怕他出声,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直接抱起一旁的瓷枕砸在他脑后。
一声巨响。
六皇子晕了过去。
映晚心有余悸地翻下床,无暇估计床上的乱象,脑子里只有逃命两个字,拢了拢衣裳,直接开门出去了还要竭力装作正经的模样。
还要感激六皇子为了方便办事儿,把人都给遣散了,这间屋子前,并没有人守着。
幸而这宅子不大,一路避着人到了门口,映晚瞧着门口守卫的两个人,心中惊慌,却还是昂首挺胸走过去,不出所料被守卫拦了:“无令不得外出!”
映晚不怕这些,只咬唇道:“可……是主子让我走的,你们敢违逆主子的命令吗?”
六皇子已晕倒在房中,死活都不知道,映晚说是他放自己出来的,旁人不知真假,难道还亲自去请示吗?
映晚咬了咬牙,委屈不已地揉了揉眼眶:“我……他看不上我你们也要为难我吗?”
亏了她今日一副打扮的天真清纯的模样,看着就不像个会说谎的,门口的侍卫也觉得她不敢撒谎,便让开路令她出去了。
出了门,映晚心里依然提着一口气,半点不敢松弛,脚步稳重地超前走,走出众人的视线范围,才匆匆忙忙跑起来,跑进一片林子里。
山林树木茂盛,是藏身的好地方。
映晚跑进去,藏在一片灌木丛后,身后还有一块大石头遮挡,纵使仔细找找,也未必找得到。
她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摊下去,伸手摸向自己的衣袖,空荡荡的,映晚一惊,竟是将匕首忘了……若六皇子死了,她应当也跑不掉了。
映晚紧紧咬着下唇,慢慢捂住自己的脸,眼泪哗啦啦落下来。
怎么就这般……命苦呢?
好好走在路上都能有生死之劫,映晚怎么都没想到六皇子如此胆大包天,连这样的事情都敢做。
不知道沈时阑怎么样了,那么多人围攻,他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只盼着他不要出事才好,六皇子一条命,并不足以赔沈时阑的命。
映晚靠在石头上,深深吸口气。
而此刻,她惦记的沈时阑也在惦记着她,昨夜那群人带走映晚后,就想要沈时阑的命,下手狠辣无匹,幸而暗卫及时挤到他跟前,只让他受了一些皮肉伤。
可官兵们抓走那群刺客后,沈时阑方发觉映晚不见了。
瞧着自己被人生生割开的衣袖,沈时阑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连夜审问了那群刺客,依旧一无所得,天色刚亮,沈时阑坐在京兆府衙门内,脸色阴沉沉的。京兆府尹看着他,战战兢兢道:“殿下,这些人都……都似是签了生死状,嘴一点儿都撬不开,微臣……微臣无能!”
沈时阑冷冷道:“继续审。”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去京郊大营调几支士兵给我,全城搜查,势必将郡主找回来。”
京兆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战战兢兢道:“殿下,您……您的手……”
“无碍。”沈时阑面色冷沉,“从京兆府开始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我先回宫一趟。”
他脸色太难看,京兆尹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恭恭敬敬送他走了,连忙让人去拿着他的信物去京郊大营调人。
宫中。
沈沅靠在榻上,冷哼一声:“他居然好好的逃过一劫,当真可恶!”
“阿沅,那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不会被查到吧?”苏玉如还是有些惊恐,“太子殿下跟陛下,毕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