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胜楚衣进了屏风后面,紫龙就赶紧跟了进去伺候。
“到底谁出的主意,把她从朔方给弄来的?”他的声音从里面沉沉传出来。
弄尘、司命扑通一跪,齐刷刷指向悯生,“他!”
悯生坐在轮椅上,不能跪,只好低头,“君上,主意是臣出的,国书是臣写的,十万大军,也是臣调集的。”
胜楚衣立在里面,张开双臂,由着紫龙将朝服从里到外,一件一件小心穿上,“多事!”
“君上,当时事出突然,云极公主的身份被揭穿,又获了死罪,不日问斩,当时西陆三十余国纷纷倾国为聘,欲求娶之。臣等若是不趟这个浑水,无论云极公主是死了,或者嫁了旁人,只怕君上从地狱谷出来之日,便都是我等的死期。”
胜楚衣沉静了半晌,深深叹了口气,“那么现在这样,就算是替本君分忧?”
悯生由司命扶着,小心从轮椅上跪了下来,“君上,当年,臣等未能保全阿莲,令君上心碎欲绝,受尽折磨,仍无力回天。人之一世,倾情之人无非一二,所以此番,臣等豁出被君上处死,也必要将她周全地带回来。”
弄尘见胜楚衣声色缓和了许多,连忙搭腔,“是啊,先弄回来再说,至于以后要还是不要,还不都是君上您说了算。”
他说完就被悯生狠狠地剜了一眼。
胜楚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已是褪去满身凌乱,换了一番帝君姿态,“好了,都起来吧。”
他回身吩咐跟在后面的紫龙,“去太医院找个擅长保胎的女医,去晴川院伺候。”
紫龙一双超大的大眼睛眨了眨,便憋不住笑了。
这时,胜楚衣身后,噗嗤一声,几个人乐开了花,连一向石头脸的司命也强按着笑意,保持岿然不动的姿态。
“哈哈哈哈!恭喜君上,又要当爹了!这该是第几个了!”弄尘第一个贱兮兮跳了过去,“我说您老人家怎么这么烦,原来是为了这个!孩子嘛,自然是越多越好,跟女人是一个道理……”
之后,一声长长的惨叫!
一个人被从天澈宫的瀑布之巅给扔了下去。
——
下面,萧怜跟着辰宿横穿了整个大盛宫,进了最南端一角的一个小小晴川院时,听见了弄尘从瀑布上被扔下来的惨叫声。
她回头挑挑眉,看向辰宿,辰宿为人老实,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啊,内个,君上这两天脾气不太好。”
比起紫龙来,辰宿就厚道多了,安顿好萧怜,回头就找了一众太监宫女来将晴川院里里外外打扫了干净。
到了下午,紫龙便专门带了个两个女子过来伺候。
一个叫莳花,一个叫做茉叶。
莳花见了萧怜,就是深深一拜,“下官给娘娘请安。”
萧怜将脸一别,看向紫龙,“哪儿跟哪儿?谁是娘娘,谁是官?”
紫龙懒的开口,莳花便自己答了,“回娘娘,下官是太医院的女医,平日里专门伺候宫中的娘娘,尤擅安胎,今日起,下官便奉旨服侍娘娘一人饮食起居,每日晨昏请脉,不离左右,确保帝嗣无碍。”
她恭恭敬敬地还想继续说,被萧怜叫停,“等等,您慢点,谁是娘娘?”
莳花眨眨眼,“您是娘娘啊。”
“我是个什么娘娘?”
“这个……”莳花看看紫龙,紫龙摊手。
是啊,没封啊!侍寝两个晚上了,都没名分啊!
萧怜在榻上盘腿一坐,“这位女医官,您还是先请回吧,我只是是个落魄公主,肚子怀了个没爹要的孩子,不敢劳动专门伺候宫中正牌娘娘的医官。”
“哦,还有,顺路问一下,您给宫中,多少位娘娘安过胎啊?”
莳花连忙摆手,“下官惶恐,至今尚无用武之地。”
萧怜这才将胳膊向一旁的小桌上一杵,算你识相!
“还有你。”她招呼旁边的茉叶。
茉叶极为机灵,“奴婢给公主殿下请安。”
萧怜挑眉,“嗯,你,留下。”
——
入夜,天澈宫内华灯初上。
胜楚衣正双眼沉沉地盯着桌上厚厚的几大摞卷宗,一根手指撑着额角,坐在书案后,自从紫龙来禀报过晴川院那边的情况后,他那眉头就没展开过。
悯生立在下面,也十分为难。
君上七年虽未临朝,却对东煌朝野上下,事无巨细了如指掌,诸多军国大事,他虽人在朔方,却可弹指间决胜千里之外,其掌控朝堂之力,用人之能,治国平天下之道,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如今还朝亲政,将七年来的国事全数梳理一番,一整日下来,精神奕奕,洞察秋毫。
即便是代他执掌了七年朝政,如今只需一日,便也只有叹服地五体投地。
可这一入夜,君上立刻整个人就心不在蔫了。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心思早就生了翅膀飞了。
“君上,剩下的,不若明日再议,您今日还有奏折尚未批阅。”
“你替本君批了吧。”胜楚衣挥了挥手,又向外面的夜色望去。
“君上,您既已还朝,悯生若是代劳,便是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