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千渊:“无敌寂寞,胜楚衣,她终有一日不会再是个孩子,而她需要的,也不会再是一个守护者,而是一个旗鼓相当对手。”
胜楚衣颇有了些怒意,指尖开始变得冰寒,方寸天开始蠢蠢欲动,“杀了他啊,这个人吵死了,他想离间咱们和怜怜的关系,杀了他!”
两人针锋相对,然而只是瞬息,便各自平静下来,胜楚衣扬袖,一股浩瀚气浪在整座海棠林中荡开,漫天粉色的花瓣如雨翻飞,经久不息。
他上前一步,立于千渊近前,敛去怒意,一字一句道:“那么,那个对手也只能是本座!”
千渊面上依然浮着罕见的笑意,“好,甚好,如此甚好!”
胜楚衣也依然笑面盈盈,“多谢千渊太子提醒。”
远处,萧怜被落了一身一脸的花瓣,背对着两人看向远处,一动不动。
我收回我刚才的想法,胜楚衣还是不要动手地比较好,上次动手,把神都给劈了,这次挥了挥袖,又把这好好的海棠林给毁了。
于是一行人,在诡异的气氛中,等到以清带着十五万大军赶上,便浩浩荡荡进入孔雀王朝边境,奔赴锦都。
千渊和以清走在最前面,一直默不作声。
以清想了想道:“笙,要不咱们用这十五万大军,把胜楚衣就地干掉?”
千渊瞪了她一眼。
“哎,你别生气啊,皇姐这不是看你闷闷不乐,想逗你开心嘛。”
千渊轻哼了一声,“十五万,未必足够。”
以清倒抽一口气,“你不会真想把他干掉啊?”
“看心情。”
“……”
这时后面不远处,胜楚衣的黑轿中传出萧怜咯咯咯的笑,千渊就一阵烦躁,夹了马腹,向前奔去了。
轿子里,萧怜躺在胜楚衣腿上,两条长腿穿着小皮靴,蹬在轿厢上,“啊,想念东煌的葡萄了啊。”
胜楚衣一粒一粒给她摘黑莓子吃。
这些黑莓是他们途径一片树林,从杂草丛生的小灌木上摘下来的,一颗一颗只有黄豆那么大,却个个生得圆滚滚、滑溜溜,用春天冰凉的山泉水洗过之后,攒在手里一大把,之后啊呜全放入口中,大嚼特嚼,实在是太满足了!
“若是馋了,让悯生从东煌送些葡萄来就是。”
提起悯生,萧怜就不乐了,想了想,从腰间拿出那片丝帛,“你自己看吧。”
胜楚衣不接,“没手,喂怜怜吃好吃的呢,你念给我听。”
萧怜就将那丝帛攥了起来,“悯生的事,你知道?”
胜楚衣认真从小树枝上挑大颗的黑莓,“知道,不过没关系,要几串葡萄,他还是会送过来的。”
萧怜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他,“原来是你故意将帝位让给他?什么时候的事?”
“陪你离开东煌,我就没打算回去,所以临时决定将弄尘也带走,并且带走了最好了的贪狼军,以备你我不时之需,剩下的,都送他。”
他仔仔细细在那小树枝上打量,“大的都吃光了啊,”于是又摘了一颗剩下的里面最好的,给她塞进口中。
“他的双腿因你我而断了两次,这些年来,殚精竭虑,将东煌治理地井井有条,令我全无后顾之忧,安心寻你,又将你安然从朔方接入东煌,所以,那些都是他应得的。”
萧怜笑,“胜楚衣,你对人也太好了,为你做这点事,你就可以给他一整片东大陆?那我呢?我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呢。”
鼻子被揪了一下,“整个璃光最厉害的男人都给你,你还不知足。”
萧怜揉了揉鼻子,“明明是璃光最老的男人……,哎呀,不要揪了!我错了!”
胜楚衣继续挑黑莓子,“以悯生的智慧,从我回归东煌时起,他就应该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决裂,是迟早的事,但他大概就还存了一丝希望,所以倾尽所能,想要为我重铸一把霜白剑。我若收下那把剑,他便还有一线机会。不过可惜,那把剑用着并不顺手。”
“所以,当他知道你将他为你耗尽心血铸的剑震成碎片,拿去偷龙转凤,替换了祭剑楼中的霜白剑碎片,就彻底明白,你已经弃了他了?”
“正解。”又是一颗黑莓子。
“那你为什么要弃了他?因为我明明是自焚而死,他却怂恿弄尘几个,骗你说是几位圣尊请下天火对我处以极刑,害你一剑劈了神都?”
“对我说谎,只是其一,就算他当时不将那笔帐算在那几个人头上,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他们。”
胜楚衣的手,顺着萧怜的头发,就如同顺一只猫,“悯生这个孩子,资质超群,世所罕见,你教他一分,他可以自己悟出十分。若是不任由他双腿尽废,只怕这几年我不在东煌,弄尘与司命早已无力与他相制衡,如此发展下去,早晚成这天地间的祸害。”
“原来你当初本可以治好他的腿,却听之任之,让他终身残疾?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难怪他会恨你!”
“此其二,其三,他小小年纪,有那般心机,对我的怀恨,却从不表现出来,暗地盘算,深不可测,细思起来,令人不寒而栗,所以,我也不想再将他留在身边。”
“这么多年,他恨你,却始终没有背叛你,倒也是奇了。”
胜楚衣抬手将一只黑莓塞进她口中,“背叛我,对他有什么好处?紫殊那十一个人这七年来是如何惊惶度日,他又不是看不见。”
“东煌那么大的一块版图,你就真的不要了?”萧怜有些舍不得了,你不要给我啊,干嘛给别人。
“做皇帝,哪里有做我怜怜的国师好?不但自由自在,还可以时刻陪伴左右,形影相随。”胜楚衣抱着她,甚是餍足的模样,“东煌,就暂时存在他那里好了,你若是喜欢,回头送你便是。”
萧怜见他鲛人的腻歪劲儿又上来了,赶都赶不走,“胜楚衣,我还当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如今看到你早将一切看得秋毫分明,也就放心了。”
胜楚衣的大手便在她头上揉啊揉啊,“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小心思。”
萧怜合上眼睛,口中的黑莓子吃完了,就只管张嘴,“啊——”,就会有一小把新的送进来。
莓子酸酸甜甜,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莫名安心。
离开东煌之前,她曾会过悯生,当时两人对质,虽然说得极为隐晦,可悯生也并不否认,二人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