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既然求不得正法,那就走邪路。
阴阳采补,便是最为唾手可得之法,而唯一的阻碍便是,以雪梅深的心性,大概宁可死,也不答应这件事。
敖天深知,他若是直接提出这件事,她便一定有一万个理由拒绝他。
他不想什么冠冕堂皇,既然这一生只能有这一个女人,那他就不能忍受她变老,变丑。
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忍受怀中的女人鸡皮鹤发,他更不能忍受她死后的数百年,都孤零零一人床榻清冷。
他要她在他面前,永远都娇艳如花,哪怕是朵冥河那头的彼岸花。
于是,敖天开始刻意疏远雪梅深,故意将眼光流连在年轻漂亮的宫女身上,有意无意地提及当年的她,十四五岁,如何的娇嫩欲滴。
雪梅深生性温婉,寡言少语,却并不笨,她很快就懂了。
敖天开始嫌她老了。
她开始命人去收集各种养颜美容的偏方,起初,找来的,只是些奇花异草,收效甚微。
再后来,传入她耳中的延年益寿,滋养容颜的东西就开始变得越来越玄,也越来越有效。
接着,这种玄妙开始变得诡异,最后变得伤天害理,变得恶心。
比如,以刚刚成型的胎儿熬油敷面。
雪梅深在这种日以继夜的侵染中,开始迷失,每日痴迷于一件事,就是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是否刚刚消失的皱纹又回来了。
如此,又是十年。
当底线越来越低,防线就越来越弱。
终于有一日,她“阴差阳错”地得到了一本以采补之法滋养容颜,延年益寿的奇书。
这种方法立竿见影,却极为霸道,对伴侣损伤极大,几乎会令其淬尽精华而死。
雪梅深对着镜中再次出现的皱纹和藏在发髻间的白发,看见敖天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终于下定了决心。
很快,一个少年被请入她的床帐。
敖天立在外面,静静地听着,一面是恨,另一面,则是计划终于成功的喜悦。
经此一夜,雪梅深惊喜地发现,她竟然一夜之间,容光焕发,如同回到了十四五岁时的模样。
她精心打扮后,出现在敖天面前,果然得到了他极大的赞许和疼爱。
所以,这条路,果然行得通!
她只需要小心,再小心便是。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当雪梅深开始习惯这种采补之法,心中的负罪感和羞耻心已经彻底消失时,敖天适时地出现在她的床前,捉奸在床!
她却与那少年无法停止动作,直到将人彻底榨干身死。
敖天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似是等着她解释。
她无地自容,又吓得头皮炸开了一般,只得跪在他的脚边,告诉她,她只是为了永远陪着他,求得他的垂怜,不想形容枯槁的衰老死去,而留下他一个人面对漫长的余生数百年。
她伏在地上哀求,几乎哭得昏死过去,甚至不惜撞柱自尽,以死明志。
敖天终于没再说什么,救下她之后沉默地离开,此后,月余才来看她一眼,也是极为冷淡。
这样冷漠地日子,又是五年。
雪梅深在悲伤和悔恨中衰老地很快,最后灭绝了所有希望,不再乞求敖天的原谅,终于悬梁自尽。
可是,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的时候,敖天出现了。
他救下她,将她抱在怀中,疼惜地安抚她,与她诉说他的愧疚和相思。
他不准她死,他要她活着,他要她永远不准离开她,他要她不惜一切代价地活着!
之后,他将她推入了一个花儿一般的少年的怀中,又亲眼看着她将那少年变成一具死尸。
他又伸手扔开她身上的死尸,将她重新推倒,分别那么久,便似是要将她彻底吞噬殆尽,又像是要将她身上的污浊全部涤荡干净,重新宣告主权。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
那送入她床帐边的少年从一个月一个,到每七日的四个。
她没名没分地跟着他,又永远没有资格跟他回海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身体更没有可能为他孕育子嗣。
雪梅深起初只是为了敖天而活,可渐渐地,她开始不知道,现在活着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为什么还活着?
等她真的一心求死,却早已经没有死的权利。
她必须活着,不计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的活着,因为她是海皇精心打造出来的漂亮玩偶,他千年的漫长生命中,唯一的伴侣。
——
与此同时,璇玑城皇宫中,萧怜的重阳宫内,一对儿女已经安然入梦。
茉叶和奶娘安顿好两个孩子,这才稍加放松下来。
北珩的奶娘是个东煌女子,却也是心眼儿不错的妇人,“茉叶姑娘,不如你先去外间休息一会儿,这里我守着便是。”
茉叶想着左右无非两个孩子,又有大人看着,便点点头,“好,后半夜,我换你。”
她出去在外间陪宿的床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