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沧海太华
第一,封萧怜为龙妃。
第二,大兴土木,广招能供巧匠,修皇陵。
第三,才是灭雨国这件事。
雨国的王印,很快被送入宫中,呈到风君楚面前时,他不为所动,仿佛那玩意就像一日三餐一样,本就该按时出现。
他转身去了御书房后面,那里的软塌上,睡着个猫儿一样的人。
这些日子,宫中被烧毁的宫室要推平重建,尚需时日,即便是皇帝,也没有个正式的寝殿。
不过他也不急,他就在这广和殿的书房中住下,哪儿都不去。
因为这里的另一个人,也哪儿都不准去,就每天在他的书房后面,他只要一转身,就能找到她,他只需要高声一点,就能跟她说话。
“怜怜,雨国的王印拿到了,不如就用来给你打个镯子?”
他坐在她的榻边,轻轻捏她的鼻子。
萧怜睡得昏天黑地,推开他的手,哼唧道:“你已经给我戴了只这么大的链子了,还要戴镯子!讨厌!”
风君楚凑近她,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若不是怜怜出了这等奇袭的妙计,杀伐雨国,只怕又是个旷日持久的战事,所以这王印,自然该是你的,朕又想着,你一个女子,身上拴块那么大的石头总不好看,所以,就做成镯子咯。”
萧怜被他蹭的痒,翻个身继续睡,“随你啊,反正我知道,你送我的,都没有好东西。”
“谁说的!”风君楚像是个被冤枉的孩子,赖皮不走,“怜怜啊,外面雪停了,不如陪朕出去走走?”
“不去,我头晕,要睡觉。”
“真的不陪朕啊?整日批阅奏折,很闷的。”
“你活该。”
……
可是萧怜还是被风君楚给拖了起来,强行穿戴一番。
他自己披了黑色的裘皮大氅,又亲手给她裹了厚厚的红色轻裘,这才双双出了广和殿的大门。
萧怜这一脚踏出去,便是一阵耀眼的白。
连日来的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有重重叠叠的宫室红墙,蜿蜒曲折,直到看不尽的远处。
因着风都临海,那海上的水汽氤氲而来,触碰到那些宫室中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树,寒凉的树枝上立时变成雪白的琼枝,再压了厚厚的积雪,便如梨花盛开般绚烂。
风君楚命白净净带着长长的两列宫女太监远远跟着,自己则扶着萧怜,走入花园。
她艳红的大氅在雪地里,煞是耀眼,却因为眩晕,脚下打滑,便只能依偎在他身上缓慢前行。
远处的一处拱桥上,雪婉瑜痴痴地立着,看着远处那一双几乎缠绵在一处的丽影,心酸地抿了抿唇。
身边的女官道:“娘娘,那龙妃真的是个狐媚子,仗着救过陛下,就全不知天高地厚,你看她连个路都不好好走,光天化日的,死命往陛下身上歪。”
雪婉瑜喝道:“闭嘴!主子的事,是你随便议论的?”
她拂袖转身,不想再看,却是脚下一滑。
女官慌忙扶了,“娘娘小心。”
雪婉瑜的心中,便更是难言的痛楚。
一样都是身怀武艺的女子,脚踏冰天雪地本是常事。
可萧怜走在平地之上,风君楚还那样小心地亲手扶着。
而自己呢?不要说滑倒,就算是摔死在拱桥上,他也不会为她落一滴泪,说不定还会嘲笑她是个蠢货。
“回吧。”雪婉瑜稳了稳心神,“听说深远海皇新赐了两尊神像下来?”
女官答道:“是啊,娘娘,说起来,陛下对您也还是不错的,这两尊对面神,用一块完整的玉石雕成,是海皇听闻皇上称帝,特意赐下来的。皇上拿到手,第一时间就转赐给了娘娘。”
雪婉瑜唇角勉强弯了弯,“他还说了什么?”
“嗯,陛下还说,娘娘若是闲来无事,就多多拜神,有益身心。”
雪婉瑜苦笑,“好,回去看看吧。”
有益身心,她的身心,早就因为无所依托而尽碎了。
远处,萧怜晃晃悠悠,一步一滑地跟着风君楚来到一株老树下,扶上树,甩开他,“都怪你!我都说不想出来了,头晕就算了,现在连个路都走不好,讨厌!”她冻得脸庞通红,提了轻裘,想看看自己脚上那鞋到底怎么回事。
那鞋是新上脚的,按说,做得镶金嵌玉,美不胜收,风君楚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凤凰游”,样子是他亲手画的,大小尺寸也合适地不能再合适。
可偏偏走在雪地上这样的滑。
“朕帮你看看。”
风君楚直接蹲下身,从层层叠叠的棉裙底下找到她的脚,也不嫌上面沾了雪,伸手端起一只脚看了看,之后仰面看着她笑,“该是玉石做得鞋底,所以打滑地厉害。”
萧怜看着他如此模样,心头便是一颤。
他替她提鞋的,仰面看着她笑,与当初木兰树下那姿态一模一样,也与在天澈宫中如出一辙。
她的楚郎,始终还是那个人,从来不曾变过。
有他对她这样的一片心意,就算被他锁上几十年,又算什么?
萧怜有些情动,小声道:“楚郎,地上凉,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