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宣仲安先行退出了宫殿,回去的路上,他突然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跳到了地上,吓得赶车的阿参连忙收住了马。
“长公子?”
宣仲安收回了朝东边看的眼,在阿莫的相扶下,又上了马车。
这一次他没有进去,而是坐在斩的边沿,问赶路的阿参,“你说,你们公子我是不是没用了点?”
“公子何出此言?”阿参的脸胀红一片,“小的就没见过比您更智勇双全之人。”
“呵。”宣仲安轻笑了一眼,眼里一片冰冷。
智勇双全?什么智勇双全。
不过,他现在不能对奉家如何,但也可以慢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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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也是当天就从她家长公子那里,知道了肖宝络为她出气,把奉家那位大公子大揍一顿,还把右相大人也逼得不得不出门,末了连御林军都出去了的事。
奉家算不上头等勋贵出身,不是皇家亲戚,也无公侯之位可承,可“长位”都可不尊,奉家的长子长孙,也就只能称为大老爷大公子罢了。
奉家以前本只是一家士大夫家的家臣,算是那家士大夫家的家人亲戚,但士大夫上面有卿大夫,卿大夫上面有公侯王族,只是在大韦高祖那身份分明的勋贵身份慢慢削落了下来,到如今,只是士大夫家出身的奉家成了一国之相之后,也把以往的很多王侯勋贵踩在了脚下。
换以前,归德侯府这等人家,也不是奉家这等人家能随意说嘴的。
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许双婉知道说她的人是奉景司之后,听到宝络喊人为“碎嘴娘们”,也是笑了起来。
她听说金淮那边的风土人情都极为有趣新鲜,现如今一听,还真是有几分意思。
像京城,像宝络这样说话的也没几个。
见她还笑的出,宣仲安也是冷眼看她,“不生气?”
她没气,但他气坏了,许双婉想了想,便道:“他一个大家长孙,奚落起我一个内宅妇人,这岂是正人君子所为,便是小人心胸也要比他宽广些,奉家出了一个爱奚落妇人,诟病女子的公子都没生气,我气什么?”
“真没生气?”他还是冷眼看她。
许双婉脸上的笑便一点一滴地淡去了,她看着眼如沉水在盯着她的丈夫,末了,她无奈叹了口气,道:“说不介怀,是不可能的,但生气又有何用?”
“介怀就好。”宣仲安握了她的手。
许双婉愣了一下,她像是有点明白了他话的意思,缓了一会,她道:“来日方长,总得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才好。”
等度过去了,一切就都好了。
在许家的时候,她要嫁入归德侯府,许家所有的人都帮她觉得天都塌了,众人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二了,皆痛痛快快地把他们心中所思所想都表露了出来,连她养了小十年的丫鬟都顾不了作态,一转身就投奔前程去了,跑的比什么都快。他们终于不用顾忌脸面对着她装模作样了,也终于能表达出对她的不满了,谁能说他们是不痛快的?
她那给她长兄作妾的丫鬟甚至是扬眉吐气的,再见到她,身上的不恭那是藏都藏不住,好像从今往后,她才是那个享荣华富贵的人,昔日的主子才是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人。
是人都图那点畅快。
可这些,毕竟短浅,谁这一生没个起伏落难的时候呢?他们自己也未必逃得过。
许双婉从小就学会了冷眼看世情,看的多了,想的多了,在乎的、奇怪的也就少了。
奉家的事她确实只是有一点介怀,在她这里,侯府能长长久久地在着,才是她最在意、也最介怀的,任何一切与其相比,都不那么重要。
这并不是她宽容,而是她自己的好,才是好,才是属于她自己的。她要是没有了命,侯府没有了以后,她就是大吼大叫,到处痛诉别人对她的不公又有什么用?到时候,又有谁是搭理她的?
她看的淡,是因她看的远,并不会因眼前的一点小波折就大起大伏,大喜大悲。
人这一生,要经的事可不止眼前的这一两件,活的好,活的久,才能经历更多更好的事情,不在乎的就少在乎点,也省点力气留给以后用罢。
痛快一时的,仅就一时。
许双婉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她所想的说了些出来,她看着长公子深沉的眼,道:“我是想,他于是我毕竟是无关紧要的人……”
“嗯?”
许双婉矜持地笑了一下,“等来日您能毫不费力了再说。”
也不说不在乎,结冤结仇的事,结了,就有了的一天。为保证是自己去了的,还是自己的起势最重要。
站不稳,就别先打人了。
“你啊……”宣仲安靠过去,抵住她的额头,叹了口气,“也是真狠。”
“是吗?”
“是,”宣仲安闭着眼磨蹭着她的脸,“他日他们跌入了尘土,你会上前去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的命吗?”
也就是说,去他们面前逞一下威风?再踩他们几脚?许双婉摇了头,笑了起来。
她不会。
“有什么是会让你忘乎所以的?”
“有,”许双婉见他一回来就不痛快,这时候也就不吝啬言语了,她秋水一般轻波漾然的眼直直看着他,“你。”
她眨着眼,垂目看着他的唇叹然道:“不高兴的人才是你,哄你的又是我,夫君,我好辛苦呀。”
宣仲安不禁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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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宝络大打奉右相之子的事在朝廷没掀起多大风浪,因为圣上禁言,奉家也不想再提起——毕竟,“碎嘴娘们”这四个字放在一个平日嫌恶如仇,好打抱不平的君子身上,显得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