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这话,竟真不是说来安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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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八笑从翰林院那连哄带骗,撬走了翰林院几个翰林学士,跟他一道去柳州,即日就要起程了。
听说他要走,许双婉哭笑不得,连忙让丈夫把人请过来,问他:“上次,你与我所说的事可还算数?”
林八笑这段时日忙昏头了,他那时也是赶上了宝络求娶之事,他心血来潮也想娶一个,但这段时日他被朝中诸事缠得分*身乏术,都把这事忘了,直到仲安兄说嫂子找他有事,他这才想起来。
这厢他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道:“算,算数。”
许双婉确是给他找好了,且人家也对他有意,是徐阁老家的嫡孙女。
林八笑一听是徐阁老家的孙女,嘴都张大了,有点不敢置信,“不能吧?”
他哪有这福气。
“徐阁老已经点头了,托我问问你的意思,人我也看过了,很……”许双婉也不知要确切怎么说才好,但她莫名觉得林八笑肯定会喜欢那个姑娘,“很旺夫旺子的长相,你今日要是得空,就多呆一会,等会徐家姑娘正好要跟她母亲过来府里与我说说话。”
林八笑这坐立难安了,起身就往身上瞧,朝仲安大嫂讪笑道:“嫂子,你看我,我听你说叫我来,这自家人见面,我也没怎么收拾……”
他穿着他平时穿的旧衣就来了。
他现在也有一些锦衣绸袍,但林八笑是个随性的性子,他小时不因困境而沮丧,这富贵了也不因权利狂喜,他跟同僚好友见面,穿的也都是旧裳,偶尔想起来或是被人提醒,这才穿身好的。
他随性,但并不是不知礼,也觉得自己穿着旧衣跟人见面欠妥了,这下也着急起来了。
“无碍的,徐阁老不是早见过你了?”徐阁老说,他这穷酸书生的样,看起来还格外地赏心悦目呢。
林八笑一听,猛然想起,前几次见到徐阁老,他都是穿得很寒酸,有时帮着宝络跟那些阁才们打嘴仗,他还穿了件打了补丁的袍子。
那袍子本来还有几成新,宝络赏给他穿的,就是前几个在外头出了点事,被扯破了,他回去补了补,就又穿上了。
宝络的袍子就是好,穿着就是暖和,林八笑那阵子可是天天都穿着,见了不少大官,直到脏了才脱下换了另一件。
林八笑抬起双手掩了脸,眼睛从手指逢里挤着看仲安嫂子,瓮声瓮气地道:“就我这样的,徐阁老家也看得上?”
许双婉见他没听明白,干脆道:“徐姑娘也相过你了,就等你相她了。”
林八笑眼睛徒地瞪大,放下手就道:“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徐阁老带着她看了你一眼。”
“什么地方?”
许双婉微笑着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林八笑又掩面,长叹:“千万莫要是我在外跟同僚喝酒的时候见的。”
“嗯?”
林八笑站了起来,脚抬起碰着他刚刚坐着的椅子,又撸起了袖子,拿着茶杯仰头一口气把茶喝尽,又猛地把杯子扣到了桌子上,伸出手就唱道了起来:“宝一对,一心敬,哥俩好,三三元,四季财,五魁首,六六顺,巧七个,八仙到,九长久,满堂彩……”
林八笑放下腿,摸了把脸,看向已经垂眼拿手挡笑的仲安嫂子,又看了看她身边抖着肩忍着笑的一大串仆妇下人,无奈地问她:“您看我,这又寒酸又泼皮的,这徐家姑娘是真看上我了?”
不是徐阁老想讨好宝络,讨好他们几兄弟逼的吧?
许双婉用了好一会才忍住笑,含蓄道:“还好,我看徐家姑娘也没有不情愿,这样吧,事情现在也不好说,等你看过了再跟你说如何?”
林八笑自然没什么不情愿的,这时,先前去书房办事的宣仲安也回来了,见一屋子的人都忍着笑,不解问婉姬:“怎么了?”
林八笑踮起脚,就往门边溜。
“站住,”宣仲安看到扣在桌子上的茶杯了,扭过头就道:“过来。”
林八笑僵住,退了回来。
宣仲安抽出他插在腰带里的扇子,狠狠敲了他脑袋两下,“没规矩。”
说着,把扇子一扔,他掀袍在许双婉身边坐了下来,“说说,怎么回事?”
等听完林八笑刚才所干的事,他皱眉看了林八笑一眼,林八笑讪笑道:“我就是给嫂子比划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
宣仲安冷哼了一声,“乌烟瘴气。”
说罢回头看许双婉,“什么时候来?”
“快差不多了。”许双婉看了看时辰。
果然她说完没多久,他们坐着小聊了一会,外面就有人报,说徐家夫人带着姑娘来串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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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仲安这天特地呆在家里,徐家的人来后,他又回了书房,过了一会,他这一幅字还没写到半,门外就传来了大肆奔跑的声音。
这个家里,还没人敢这般走路,不用想也知道来者是何人,宣仲安眼也没抬,未停下手中游龙走凤的笔。
这厢林八笑已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一进来手压着书桌顾不上喘气就道:“仲安兄,这婚事定在什么时候?能明天就成亲吗?”
宣仲安写着他的写,没出声。
“仲安兄,仲安兄!”
“嘘!”见他大叫了起来,站在墙角等着侍候的阿莫竖起手,示意他莫要打扰他们家长公子左相大人。
“都火烧眉毛的事了,仲安兄,你行行好,改明儿再写这字罢……”林八笑急得嚷嚷了起来,话还没嚷完,就被宣仲安抬起的眼睛盯得背后一寒,噤声了。
这字也是写不下去了,宣仲安把笔慢慢搁到一边,抬起了手,伸进眼色极好的阿莫端来的银盘里洗了洗,接过布擦了擦,与他道:“你不是急着去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