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宝络坦然得很,洵林却是尴尬无比,道:“是,所以长兄临走前拖我递给给您的信,我交给嫂子了……”
宝络搓手,诶了一声,“是罢?哎呀,交的好交的好,是该好好听嫂子,是不是?”
洵林点头,伸手把厚厚一把奏折从胸口拿了出来,红着小脸道:“嫂子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宝络尴尬起来了,伸手拿过奏折,笑着轻咳了一声,打开那奏折看了两眼,见里头都是他义兄关于朝事和应对他手下的法子,他看了几眼就合了奏折,打算回头再细看,嘴里则与洵林装模作样地道:“是,下不为例,还是嫂子英明啊。”
宝络与他义兄是兵分两路在治理这朝廷,尤其这一年多近两年,那可把许多大事要事都押在了他义兄身上,他心思一半都放在皇后和女儿身去了,很少过问他义兄手里的事情,所以现在他义兄不一上朝,很多事他一时之间也无从下手,现在主意被送到他手上了,他撑个一时半会不让事情乱套还是可行的。
宝络只看了奏折一眼,心里就叫苦不迭,知道接下来他的事情必然少不了,但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他这义兄要是真的倒下了,那到时候,他的皇帝之路,那才叫艰难……
宝络的心,自从当皇帝之后就从来没有如此沉重过,话罢,他又道了一句:“跟嫂子说,朕心里有数,她就好好管着长兄罢,你回去也跟你长兄说清楚了,叫他少找朕说话,朕这次是站在长嫂这边的,朕绝不纵容他养病期间插手朝廷之事。”
宝络皇义正言辞地说完,对上了洵林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纠结眼神,义兄义弟默默地对视了一会,随即纷纷心虚地扭过了头。
他们知道,他们其实都没那么坚定。
那一位兄长大人,可不是他们想拦就拦得下的,这个,还是得看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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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林没回,侯府就知道洵林在朝廷出的事了。
归德侯府自从宣长公子在朝廷为两部尚书那天开始,一直横扫朝廷,没落的侯府冉冉再升到了最初的高位,到现在可说是风光无两,侯府小公子代兄上朝陈情,却被人说得哑口无言,大惊失色,听在谁耳里,都是败威风的事。
许双婉听到,沉默了下来,报信的阿莫看少夫人不言语,便小心地朝长公子看去,哪想躺在软榻里的长公子抱着侯府的君姑娘在假寐,此时那一只半睁开的眼睛也是偷偷地在瞧少夫人的脸色……
这厢,许双婉沉思了一下,张了口:“也没什么事,洵林头次上朝,见着那么多大人难免有拘谨的地方,多几次就好了。”
说着,她就转过了头。
长公子迅速闭上了眼。
他怀里的小女儿则探出小脑袋,和母亲道:“爹爹有睁小眼睛偷偷瞧。”
许双婉朝她颔首,“娘知道了。”
钰君咯咯笑着躺回了父亲的怀,被她父亲捏了下小屁股,骂了一句:“小叛徒。”
小叛徒笑着扭着小脸往他怀里钻,躲到了他的怀里。
她喜欢爹爹天天在家,天天抱她。
“不是什么大事,”许双婉又看向了阿莫和虞娘他们,温言道:“等洵林回来,你们也不要多说什么,就跟平常一样就好。”
“他怕是不敢回罢?”宣仲安开口了,“是挺丢人的。”
“哪儿丢了?”许双婉微笑着,温婉地道:“他小小年纪能代您上朝,就已是我侯府的好儿郎了。”
“慈母多败儿。”宣相不以为然。
许双婉微笑不语,很大度地没有揭穿是他支使洵林去给他跑腿,给他当箭耙子的真相。
等洵林回来,府中跟平时无异,就是洵林脸上一直残留着淡淡的红,等他出了兄嫂的住处要回听轩堂的时候,他兄长意有所指的一声冷哼声,让他冷却了大半下来的脸一下子就又爆红了起来。
洵林不敢回头,有些狼狈地逃回了听轩堂,等见到对他面露慈爱的父亲,才敢露出一脸的沮丧来。
不管是圣上哥哥的安慰,还是嫂子无言的温柔都不能抹去他在朝廷上所受的挫败,他是有愧于长兄平时对他的教导,今天长兄没有斥责他,想来也是嫂子维护他的结果,正是因为如此,洵林更是有愧,长兄对他委以重用,长嫂的悉心爱护,他自认已能替侯府承担一二,没想仅是上朝说几句话,他就被人的下马威扫得脸面无光。
他长兄的脸和侯府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归德侯见幼子闷闷不乐,也是叹然不已,这夜他陪了幼子入睡,跟幼子谈起了当年他所做的种种错事来。
这个年纪这个时候再谈起以往,宣宏道比以前看得清自己多了,再说起以前也心平气和了很多,也能正视起自己的眼高手低,与自命不凡实则目光短浅来。
等到洵林在他的宽慰下疲惫而睡,宣宏道也闭上了眼,心道还好他没有因为只图着争自己的那口气,把两个儿子以后的路都堵死了,他让了一步,就给儿孙们让出一条宽敞大道来,如此也好……
他能陪着洵林成才,能等着望康长大,在他绿碌无为多年后,老天已是待他不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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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林毕竟无官位在身,不可能天天上朝,不过这次之后,宣仲安对着幼弟就要比以前严苛多了,甚至连个笑脸都没了,兄弟之间那点温情荡然无存,让洵林一见到他兄长后背就不由自主地发凉直挺,这就跟宣相底下的人见到宣相,就如耗子见到了猫一样。
许双婉看在眼里,本来想劝,但想想便作罢。
与其洵林在外见着了严厉凶煞者不能动弹,还不如他在家里多看他兄长的几个脸色,出去了,他也就不用怕别人了。
宣仲安本来还以为妻子会说他对洵林太苛刻了,没想几天过后,她一句话都没有,难免也就奇怪问了她,等他知道妻子把他当成是洵林的试金石,拦路虎后,宣相的脸色一整天都相当地难看,难看到小钰君摸着她爹爹的脸,说她爹爹的脸臭臭的。
在家里养了大半个月后,宣相感觉他跟他家婉姬的日子过得有点艰难了起来,这天在吃过苦药还被她叫起来去大殿打拳的时候,他就跟婉姬嘀咕:“我以前只要累了你就让我睡,我现在病了,在家只多躺了几天,想多睡一会你就让我起来,是不是天天看着我,你就看我不顺眼了?就不中意我了?”
许双婉牵着一跳一跳走着路的小钰君,催他:“快走几步,莫要比君儿走得还要慢。”
“是的,是的。”小钰君点头不已,还伸出小胖手朝父亲招手,“爹爹快些。”
宣相唉声叹气,快走了两步,走到了母女面前把小女儿抱了起来,跟妻子道:“早晚有一天,你还是会像以前那般对我好的。”
许双婉笑着点头。
是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过了几天,白天教望康念书的宣仲安发现送药的不是妻子,而是下人后,等了两天,确定妻子真的不打算天天出现在他眼前后,宣相晚上跟妻子作揖:“请夫人还是天天多看我几眼的好。”
许双婉摸摸他的头,“等我再找找感觉。”
宣相叫苦不迭,连连求饶不已,逗得在旁的望康跟钰君咯咯大笑不已。
等一个来月过去,他身子好了点,脸上有了点血气,许双婉也不再跟以前那般看得他严了,也让他的下属进府,让他见一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