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宝络先让御林军把工部的宣岳普捉进了宫中,请宣相是在后,毕竟宣相跟广海宣家也曾是同宗之人,就是枝脉不和,宣岳普也算是宣相的堂弟,怎么处决他,也得过问下宣相。
宣仲安一进太极殿,迎上跪在太极殿当中还有着几分冷静的宣岳普的眼。
宣岳普看起来还有点名门贵子的风范,即便是这个时候了身上还是带着几分不卑不亢,他一副自问问心无愧的样子,宣仲安见此,摇了摇头。
“义兄,来了,坐。”宝络看起来不像盛怒的样子,脸色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有多差,宣仲安还没请安,他就语气平静地先道了一句。
“见过圣上。”
“嗯,喜宝,给相爷搬椅子。”
“是。”
“谢圣上。”内侍搬来椅子,宣仲安掀袍坐下,抬头拉了拉官服衣襟的领子。
宝络见状,道了一句:“来得匆忙罢?”
“嗯。”是匆忙了点,没让婉姬下床,官服都是下人帮着穿的,没她的手顺,这内衫别紧了些,有点拘了他的脖子。
“打搅你们了?”
“你嫂子觉浅。”
“那就是怪朕了?”宝络挑眉。
“您以后还是尽量挑个好时候传为臣的好,我看白日就不错。”宣相接过茶,淡道。
“哼哼。”宝络哼笑了两声。
君臣俩这厢自地地闲话家常,那厢跪着的宣岳普眼睛本来看着君臣坐着的那处地上,这时,他抬起了头,看向了他那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堂兄来。
第160章
闲话毕, 宣仲安瞥了宣岳普一眼,与宝络道:“您问得如何了?”
宝络冷眼看向宣岳普。
但凡换个人, 他就把人扔到大理寺,让人有去无回。
但这宣岳普着实有功, 人也能干,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姓宣。
哪怕这宣姓是归德侯府分出去的分宗, 但这宣家与侯府还是不能彻底分开的,他一个处置不当, 他义兄的归德侯府就要受诟病了,一个处置不当,到时候朝臣少不得会拿这个当筏子要挟他义兄。
人,杀不得;族,灭不了。当初老畜牲不得不用义兄, 没法杀之除之后快想必也是如此处境罢?
“你问。”宝络抬首。
宣仲安又看向宣岳普,这厢,宣岳普抬首, 挺直腰杆, “臣,无辜。”
“说说。”宣仲安温和地道。
听他口气,宣岳普心里更有底了,就算两家不和,他们也同是宣家之后,他们有同一个祖宗。且是宣相身为一国之相,宣岳普跟他共事多时,也是知道他这个堂兄当的这个丞相,是有真材实学的,这种人,可怕,但又不是那般可怕,至少,只要有理有据,在他手下就不用担心会出草菅人命的事来,“启禀圣上,丞相大人,舍妹之事,吾等确实一点也不知情,要知我宣家对君上忠诚之心日月可鉴,上下……”
宣岳普表了一通忠心,他说完,过了一会,宣仲安不紧不慢地道:“这要是有你说的你们全族上下都对圣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那你妹妹通奸之事是怎么来的?人是你们广海宣家送进来的不假罢?”
宣岳普语塞,但随即又坦然道:“是我家中管教不当,臣失责。”
宣家男儿长得都不错,这宣岳普也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之人,这挺直腰背说的这一番话,不论他话中意思几何,人倒是正气凛然得很。
长得好,气势好,换到前朝的金殿当中,很讨人喜欢。
就是宝络皇这人长得不如何,即便是宣相哪天站他面前多笑两下都戳他的眼,爱美之心只限于女者,见宣岳普还摆着他天之骄子的架式,一点罪臣的样子也没有,他也是笑了,跟宣相笑道:“也不愧是你们归德侯府出去的种。”
硬得够可以的。
宝络皇这话不好听,跟宣相之前闲话家常的和睦气氛顿时就没了。
他这喜怒不定的,说来,真是像极了死在地上,连陪葬品也没几个的先帝——值钱的那几样,被不怕列祖列宗半夜来找他谈心的宝络暗道又运回皇宫了。
这些年来,宝络皇在朝事上也没少跟宣相吵,两人同伙,但时不时也针锋相对,这也让很多觉得可以拆散这对君臣的人有可乘之机,往往也会在其中动手脚,但末了,反而把宣相推到了百官当中那唯一的那个一国之相的位置,让圣上废除了左右两相的位置,只设一相为万人之上,一下之人,成了内阁之首的相臣。
但君臣俩往后在朝廷上也并没有好太多,政见相左时,两个人脸色铁青对着干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他们这种相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很不好分辨,就是在建元开始就站在朝廷上的老臣都是雾里看花,看不出他们当中的真意和心思来。对宣岳普这种进朝没几年,在金銮殿一年到头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几次的工部郎中来说,他更是看不懂了,这时见圣上出口带着怒气,他不由皱了下眉,低下了头。
他这主宗的堂兄,看起来,跟圣上关系也不是那般的好罢?
也是,听说洛、凉两州两个军府的揽权,早已让这君臣俩离心了。
到底要怎么才能从这事当中脱开身去?饶是宣岳普也是经过风浪的人,这时面对着阴恻难测的圣上,心中也难免焦虑了起来。
“您言重了。”这厢宣仲安接了话,神色从容平静,“您都说了是出去了的种,与我归德府关系不大。”
“还不是同宗之人,”宝络皱眉,“怎么算你们侯府也在三族之内,还是主宗,我要是抄家,你跑得了吗?”
宣仲安顺了顺膝上的官袍,心平气和,“您让我先听听,是怎么个事?”
打断他的宝络闭嘴,皱眉,满脸不快。
在自己的皇宫被戴绿帽子,确实不是值得高兴的事,要谅解,遂宣相大肚别过了头,朝宣岳普道:“我刚来,就在路上听了一耳,也不知道个中内情,你简言跟我道明即可。”
宣相是个不喜欢听废话的,朝廷上下都知道,宣岳普也知,他看了圣上一眼,见圣上没有反对之意,他快快出语道出了他这边能说的话。
原来那假扮女身入宫之人,他也不是不知晓,此人是昔日他妹妹珍妃奶娘的亲生儿子,两人一同青梅竹马长大,但这个人早些年就脱了奴籍,离了宣家,不知所踪,完全没有预料到,他进了宫来。
“岳普发誓,送珍妃入宫之前,两人绝没有苟且之事,只恨吾等失察,没有早知这人的狼子野心……”
“郎中大人,”宣仲安这厢打断了他,嘴角带着点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有人带逼珍妃种下的孽种?在这后宫全是皇上的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