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宣仲安带着他的两个贴身长随离了东宫,没两天,东宫那边也往归德侯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让他在府中静养,这些日子就不用出门了。
此时,皇城内风声鹤唳,四处都在抄家。
归德侯府也在这股风波当中,宣仲安重伤被抬出皇宫之事没两天就在京里传遍了,很多老百姓都道归德侯府这次在劫难逃。
燕王谋逆之事并没有传出风声来,归德侯不解,问长子时,长公子与父亲道:“燕地雄兵已经成势,燕王死在了京城,他的长子可以起兵,他要是被传拘禁了,燕地那边也会做好准备……”
“那现在这是?”
“圣上自有打算……”宣仲安想了想道:“这几天抄的这几家,要是细查,应该都与燕王无关。”
果不其然,宫里很快就传出了消息,说这几家都是燕王向圣上揭穿的中饱私囊,搜刮民胎民刮的贪污腐败之辈,来日一定罪,就会送上午门问斩。
这厢,许府也是又惊又慌,先前是庆幸还好没跟归德侯府来往,后来又知这是圣上在查贪腐,这屁股也是坐不住了。
要说京城大员就没有不收钱的,但收的多寡就没那么好说了,有些人家也是有些钱会收,有些钱是一个子都不碰的,但许府这些年来,不管是谁来打点,一般只要是出得起钱他们就会收,有时对方要是出不起他们想要的那个数,先前的那点钱也是昧了,不会退还。
这些年下来,许府在京里,京外的名声都不太好,也就没有办法搭上别的路的官员会走他们家这条关系。
许府这样的人家,在京城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有几家后起的人家就是靠这个路线敛财攒家底。还有两三家比许家更猖狂的,其中就是刑部尚书一家,刑部尚书一家是只要给足了钱,哪怕是死罪他也给捞,黑的他也能给打成白的,恰恰,这次被抄的人家当中,就有与许家相似,也交好的刑部尚书一家。
许家慌了,生怕抄到自家头上。
他们家虽说不像刑部尚书一家只要给钱就会办事,让百姓对其怨声载道,但这些年他们还是拿了不少钱,办了一些在民间尚还有纷争的事的。
圣上休朝,许伯克也是几天都没上朝了,不知道宫里消息,跟同僚打探起消息来,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不知圣上这阵子的心思,再往上打探,那就得往内阁的那几个辅佐大臣那里打听了,但这阵,这几家的府门也是紧闭,不见来客,他们这一闭门,更是让下面的人确信圣上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要查贪腐了。
这些人往日都是最得圣心的,没少给圣上献宠献宝贝,这厢说抄就抄,许家也是得圣心中的一员,这下实在也是坐不住了,许伯克这天在屋里想了一宿,第二天就叫了几个儿子过来,跟他们道:“燕王前两日搬出了宫里,我听说已经有人朝他那边递帖子递成功了,我们家这两天也准备准备,拟个礼单出来,务必让燕王爷满意了!”
许冲衡他们一听,也当是燕王在封地过久了穷日子,来京里打秋风来了,都道这是个好主意,听从了父令。
像许家这样想的人家不止一家,遂老皇帝没几天就收到了臣下众多上贡的礼品,其中多数比他的臣子昔日给他上贡的还要珍贵稀奇后,他也是大笑不止。
老皇帝连番受了这次刺激,这下不再沉迷于酒色了,但他这一不再沉迷,比往日还要可怕,这喜怒不可捉摸当中,还带着几股阴森之气,就是太子见了他,都不敢直视他这个父皇了。
而归德侯府这边,没几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宫里传来了圣旨,先是就弥补燕王重伤归德侯长公子宣仲安之事,赐下了一堆疗伤圣品。
随后,圣旨又道归德侯长公子年轻英勇,是朝廷难得的青年才俊,国之栋梁,特恩赐长公子为正四品刑部尚书,来日伤好即可走马上任。
这消息一出,全京城哗然。
许家也是目瞪口呆。
第35章
与前朝不一样,前朝六部尚书虽官阶至从二品,但不管本部之事,只是担个虚名,任何大事都需经当朝内阁大臣定笃,大韦的六部尚书虽只官至正四品,但是这是实权之位,每一部的权力都握在尚书手里,上面虽有左右两相压在头顶在上,但他们头上也只有这两位丞相大人和圣上了。
这在大韦,六部尚书是一个位低,但所有官员都趋之若鹜的肥差,一部权力握于一手的位置让任何一个尚书之位都有巨利可图。
这也是许府因许伯克一个尚书之位,许府从没什么家底的一般人家,迅速晋升为京中豪门的原因。
许家想都未曾想过,一个眼看说就要被抄家的归德侯府,不仅是家没被抄,这翻身一来,还得了刑部尚书之位,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之前宣仲安从宫里抬出,当时许府怕引惹上身,就没上门探望过,这下也不顾当前做得是不是难看了,许老夫人召了大儿媳来,她亲自拟了礼单,让大媳妇带礼物上门恭贺。
许曾氏甚是为难,犹豫着与婆母道:“这前段时日没有上门,现在去……”
她低眉垂目叹道:“我怕双婉心里有想法。”
许老夫人心里厌烦她这番惺惺作态,在她看来,大儿媳这也是在拿捏她,想得好处,把管家之位拿回去。可她也不看看,她这些年把管家权把得牢牢的,从门子长随那不知道收了多少孝敬钱,收了这么多年她也没管过,算是疼她了,现在不过是让二房她们也尝尝甜头,她就拿乔了。
也是个贪得无厌的。
但那归德侯府现下真不好说,前段时间不过是个金部主事,现在一跃就跃为了一部之首,这六部用的人,可都是圣上的亲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得了圣上的欢心,把刑部都给了他。
要说这说是燕王重伤了他,险些丢命,圣上弥补才有此举,这个,别说许老太爷不相信,就是许老夫人也不相信。
这尚书之位,岂是说给就给的,肯定是这人又做了什么惊人之事,让圣上另眼相看。
燕王那,他们家的礼送是送进去了,但没有收到什么回信,现在看来许府这女婿倒是得了圣恩,兴许还可从他那探探今上的圣意。
“前段时日怎么了?”这等时候了,大媳妇还分不清事情大小,为点私念弃大局不顾,许老夫人着实腻歪她这小家子气,面上淡淡道,“前段时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这京里天天发生那么事情,我们又是妇道人家,天天呆在这内宅里,谁知道外面又传什么了?有什么没听到的,漏了的,岂不是平常?”许老夫人斜眼看着大媳妇,“还是说你知道了什么是我这老婆子不知道的,好,那你说给我听听,你消息这么灵通,我倒是想从你这里打听打听些这京里的新鲜事。”
许曾氏一听婆母这口气,这是要让她装不知道了,一时之间她也是愣了一下,不过,看婆母之意是一点好处也不给她了,她也不开口。
前面府里是她管家,老太爷和老夫人,还有老爷都让她去处置双婉,她碍于这许府当家夫人的身份,就是舍不得,也只能委屈了小女儿,得罪她的事她是去做了。
但现在,管家之位不是她的,二房她们成天变着法的刺她,许冲衡更是歇在他的小爱妾那不知道她的门是往哪开的了,有姨娘都敢暗中不给她这大夫人脸了,这都是凭的什么?
现在这家人用得上她了,什么都不说,就让她又去做那得罪人的事?
许曾氏坐着没动,许府要是这般待她,她也没必要为许府做牛做马强出头。
许老夫人见她跟个闷葫芦似的就是不开口,这等了一会心头也有火气了,但她要让大媳妇去走这一趟,日后也可能还用得上她,不得不按捺住火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可你不为这家里的人想想,你也要为渝良想想,现在京城风雨飘摇,也不知道这刀哪天落在谁的头上,许府要是出了事,你让渝良日后如何自处?”
就更不用说你,和你娘家曾家了。
这大媳妇,到底是出身低了,眼皮子浅,只看得见眼前看得到的那点,许老夫人心里也是叹了口气。
当年到底是她心软了,念着那点旧情,娶了这么个长媳进门,想想,确实是亏了大儿子了。
许老夫人这些年不拦着大儿子在家纳妾在外养外室的原因也在于此,就她看来,他们给了许曾氏地位和钱,这些年帮了她娘家不少,更是由着她私下拿着银子贴补娘家,大儿子喜欢,不过是养几个女人,在她看来,真不是什么大事。
许曾氏也是知道他们的心思的,这些年闹归闹过,但总归没出格,毕竟许府长孙是出自她的肚子,她要脸面,而且,谁叫她后面还有一个要靠她的娘家。
现在,见老太太挑开了话说,又拿渝良压她,她心头也是冒起了一阵火,但这股火她是发不出的,也是强忍下火气后道:“说是这般说,但现在这府里,谁又当我是长孙的母亲,这府里的大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