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第89章

作者:南岛樱桃 标签: 爽文 种田 古代言情

  他们在那屋里找出信,拿起来一看。

  这根本就不是给国丈的,看那上面用的称谓,像是同窗好友写给卫侍读的,这信怎么会在国丈手里???且不追究这个,他们将信的内容过了一遍,全是交代近况,问候对方,日常寒暄的内容,看不出他是被什么气着了。府上女眷不明就里,说去问问。国丈咬牙说出个不许,那声都含糊得很,他颤巍巍伸手让夫人把信拿来。

  ……

  听说这事的人都糊涂。

  说好的让国丈学那闲云野鹤在府中静养,怎么养了一段时间竟然中风了?

  皇帝听说之后,习惯性的问了卫成一句,问他怎么看。

  刚问完,人噗通跪在了梅芳斋里。

  “朕早说过不必跪来跪去,有话直说。”

  “向皇上请罪,这说不好是微臣害的。”

  皇帝真没料到,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还是不明白这怎么同卫成扯上关系?他让卫成站起来,从头说起,说明白。

  “皇上可还记得微臣前阵子说过,升从五品侍读学士之后,季大人送了个丫鬟来。”

  “有这回事。”

  “前几日衙门旬休,同届的严状元突然登门,说他想同微臣闲聊几句。听他说那些话,微臣觉察到京中已有不少人知道梅芳斋不是个普通的书房。又想起近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微臣不禁怀疑上家中丫鬟,就利用严状元诈了诈她。”

  卫成说着看了皇帝一眼,皇帝示意他继续。

  他就接着讲自己是怎么诈的,诈完发现事情果然不单纯,想到丫鬟担心自己已经暴露应该会紧急联络背后的主子让那头给她指示,卫成就下了个套,拿好友寄来的书信伪装成密信,装作不知情让她偷去。

  那之后没多久,严家为严彧谋的官职就丢了。

  后面一天,国丈中风,还有传言说他是被一封信给气到的,外面人都在猜是谁写的,那信上又写了什么。

  信息量有点大,乾元帝低头想了会儿,把剧情顺下来之后才说:“你的意思是,季翰林是太傅的人,太傅安排他送丫鬟给你,你让你府上那丫鬟以为严彧拆了她的身份,她偷了你的信,把这消息和信一起送出去,那之后严彧就丢了官,太傅教训过他之后费心解读你那封密信,然后中风了?”

  卫成有点不好意思,站一旁欲言又止的。

  皇帝看出他还有保留,让他直接点,说明白。

  “微臣做局的时候也不确定丫鬟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造密信时就同那头开了个玩笑。他要是没破解出来,看着就是一封普通的书信,破解出来是四个字——你个傻子。”

  ☆、第113章 113

  卫成做这个事的时候想着可能会把那头气坏, 中风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想着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想着气疯了好,失去理智更好,当他不能冷静思考很多事就好办多了……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他才会在临睡前知会姜蜜,说最近可能要做梦了, 结果竟然没有。

  听说媳妇儿一夜好睡,他还以为金环按耐住了,结果事情是朝着他梦寐以求的方向在走,他这头啥事儿没有, 金环一封信送出去把她主子搞中风了。

  太医去看过之后都直摇头,中风这个病,不好治啊。

  假如说情况不严重还好, 好生调养没准能有转好那天。看他嘴歪了,一说话嘴角上就有涎液溢出,话说不清,伸出来的手是哆嗦的, 人就只能躺床上,根本下不了地。

  别说来一个太医, 哪怕太医院上下全到了也没辙,就这个严重程度, 还有多少时日真得听天由命。

  命硬兴许能拖两年, 要不够硬哪天都有可能撒手。

  上门看诊的太医慌死了, 很多病保守治疗好不了, 要冒险的话……危险极大,能成倒也能搏出一线生机,不成直接完蛋。太医给贵人们治病都是怎么稳妥怎么来,宁肯好慢些,绝不能有任何闪失。现在国丈这个情况拖着只会越来越坏,要治又无从下手。他身体本来就差,毛病一堆,之前就说要好生调养,不能再劳心劳力,这才多久,他中风了。

  他是中风了,太医人要疯了。

  这种心情乾元帝就体会不到,听卫成说完之后他面无表情在那儿坐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为了皇家尊严以及皇帝的面子,他尽量忍住,感觉差不多调整好了抬眼往卫成那头一看。

  “噗。”

  “咳……这不怪你。”

  卫成还愧疚呢,说:“早知道就不该开那个玩笑,太傅是皇后娘娘的父亲,被微臣四个字气到中风这实在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乾元帝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刚才忍笑忍得难受,热茶入喉舒服多了。他放下茶碗,让卫成收一收,在外面就算了,人在梅芳斋还装什么?

  “上回你特地说起府上丫鬟,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什么?”

  “说实话,是怕这个事通过别人的嘴入皇上耳,生出误会,才使了心机,还望皇上宽恕。”

  “你想事情周全做事也稳妥,这很好,没什么需要宽恕的。朕当初纯粹当乐子听,真以为那丫鬟是贪权慕利想攀上你摆脱贱籍,不想竟然是太傅手里一颗棋子,幸而发现得早,要真让她埋伏下来,以后恐怕会坏大事。”皇帝说着十分感慨,说本来只想收缴他手中权力,没想害他性命,偏他将权势看得比命要紧,先前吃的教训还不够,敢埋下棋子策动反击,这是报应,身为臣子觊觎皇位的报应。

  “你出了梅芳斋之后别再同其他人提起此事,后面一段时间谨慎些,朕恐怕他们狗急跳墙。”

  卫成心里有数,听说国丈不好之后他就提醒过家里,说最近可能会有动作,让娘盯紧金环又告诉媳妇儿让她多睡。等卫成退下之后,乾元帝又把这事琢磨了一遍,这么想着都还是感觉很搞笑。国丈费心安插的钉子,头一回发挥作用,一封信送出去拆开里头全是废话,他看着感觉不对费心琢磨那么长时间,搞不好前后试过许多种破解办法,最后换回四个字:

  「你个傻子。」

  一时间皇帝脑子里全是傻子,他这么想着都忍不住心疼国丈。又带入了一下,这事儿要是自己干的,中风兴许不至于,病一场真有可能。

  卫成真的太气人了。

  皇帝都记不清自己多少次感慨,感慨他当初眼神好,从三百人中就挑中这个农家子弟。

  起先觉得他敢想敢说。

  观察一段时间觉得这人真沉得住气,能忍,不怕吃苦。

  现在他又有了新的认识,从这回就能知道卫成看得远想得深心眼多,这事听着好笑,要办成不是那么简单,得把方方面面都算计到才能凭借轻飘飘四个字把国丈气到中风。

  那可是国丈,风风雨雨几十年,他什么没经历过?无数次艰难险阻都挺过来了,最后竟然栽在卫成一封信上。该怎么说?机关算尽,没料到人外有人。

  这时候皇帝清晰的觉察到了,谋臣一个,能敌千军万马。

  在梅芳斋行走的那些人里,别的都还稍显稚嫩,能独当一面的就一个卫成,每到关键时刻他总能站出来,没让乾元帝失望过。

  皇帝心里美,美够了还找来太医问话,仔细关心了国丈的情况。太医说的时候可劲儿把责任往国丈自己头上推,一心想让皇上明白会中风是他不遵从院判大人的嘱咐,说好做闲云野鹤,再不可劳心劳力,结果他比原先更过分,会中风是因为怒意太甚急火攻心。

  本来身体就不好,岁数也在那儿摆着,这时候中风了,并且情况还很严重,这怎么治?

  皇帝没太为难太医,只说让他尽心,需要什么药材太傅家中没有只管从宫中走,就使人退下了。太医退出殿外才松了口气,他刚才后背上全是冷汗,生怕治不好要丢官帽,好在皇上圣明。

  因为这事,国丈府里热闹,太医院里热闹,坤宁宫里鸡飞狗跳,皇帝笑得喉咙发痒,对了……还有严彧。

  本来等授命的文书一到他就准备出京,结果因为去了卫家一趟,回来没两天事情黄了。

  严彧好不容易才从头年的打击中走出来,振奋精神准备去地方上从头开始。他想着爹说得对,天高皇帝远的有谁能知道他陷害同僚被赶出翰林院的事?哪怕被人知道了,在他管辖之下谁敢乱传?在外面多几年回来大家伙儿也忘了当初的事,只要离开京城他就能重新开始。严彧都迫不及待想走,他再也不想被人议论,结果说好的事还能不作数,他爹去跟人打听,人家说是上面的意思,问他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听到这话,严彧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名儿:卫成。

  是他,一定是他,除他之外不会有别人。

  严彧气坏了,坐着他那个轿子熟门熟路去了卫家,这回他亲自去拍的门,边拍边喊:“卫成你出来!你出来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他是气过头,都忘了今儿个不是旬休,这时候卫成人还在衙门里,压根没回来。

  他在外头不要命的拍,吴婆子听得心跳都加快了,火气一上来回身进灶屋去端了盆水,在卫老头开门的同时往那外头一泼:“我儿子的大名是你喊的?你拍啥?好家伙又是你个王八蛋,上回老娘高抬贵手放你一马,你还敢来!”

  吴婆子把盆往男人怀里一塞,转身就要去抄大木棒子。

  严彧刚才让她泼了一身水,更气了,也顾不得自己是大户人家出身是读书人是状元,张嘴就骂起来:“泼妇!真是泼妇!朝廷竟然给你这种泼妇赠封诰命,还五品宜人,你配吗?”

  这下好了,吴婆子连木棒子都懒得找了,走上前去就是一口唾沫星子:“我呸你一脸!”

  “我儿子本事大,皇上高兴给老太太我封诰命不服气啊?不服气你登闻鼓告御状去啊,让皇上取消我五品宜人的资格,你去啊!见了老太太我不客气点请安就算了还敢大小声,你几品官?啥玩意儿?”

  严彧气死了:“我不跟你纠缠,你让卫成出来,我上门来好言好语跟他道别,他竟然背后使坏!”

  严彧说完就有软糯糯的童声响起:“你傻子吧?找人不知道上衙门去。叫什么叫骂什么骂,你声音再大我爹也听不见,人不在家。”

  ☆、第114章 114

  卫成在胡同口见着严彧, 看他衣衫凌乱,身上还有大片水渍,很是狼狈。正犹豫是装作没看见直接过去还是停下来打个招呼,严彧已经注意到他。那神情,像特地过来蹲人的。

  “我差事黄了,是你做的?”

  “这话从何说起?”

  “你怕我翻身?”

  卫成觉得没必要聊了, 绕开一步想走,被严彧拦下来:“我对不起你一回,代价也付了, 丢了官帽被赶出翰林院你还嫌不够非要绝我生路?”

  “我说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严彧假笑了一声,“不是你还能是谁?除了你老子就没得罪过别人!”

  看样子是气疯了, 他以前说话总端着,断不会把老子儿子这种词挂嘴边。卫成估摸不和他说明白他不会甘心, 就眼神示意他挥退轿夫,又往旁边挪了两步:“前几日你到我家来说那些话可记得?你既然知道看不惯我的多了去,还敢登门?真当我这院子没人盯?明白告诉你,我忙得很没空做无聊的事, 以我的来历出身也办不到这种事, 你想想吧。”

  想想?

  这不是越想越气人?

  卫成的意思是,他不来多那几句嘴就啥事没有,走那一趟结果被当成和他一伙儿的了?

  “我上年因为你被赶出翰林院,他疯了吗认为我们是一伙儿的?”

  “没准觉得我俩头年在做戏, 老话都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真搞错了也没什么。”

  严彧双眼都瞪大了, 他颤巍巍指着卫成:“没什么?倒霉的不是你,你当然没什么!……这事,当真同你无关?”

  “我就把话说在这里,你丢官这事儿要是我做的,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总行?”

  看卫成一身坦荡,丁点儿也不心虚,严彧脑袋瓜都糊了。世人敬畏鬼神,他敢立这种誓就很能证明清白,想想也是,要真是卫成干的他认了又怎么样?要不是他,难不成他无意间还得罪了别人?又或者当真是国丈等人误会了?严彧就在胡同口里陷入沉思,连卫成走了他都没注意到。卫成慢悠悠走到院门口,叩响门环,就听见砚台在里头问:“谁啊?”

  “你爹。”

  “噢……”砚台垫着脚给卫成开了门,同时伸长脖子冲院里喊,让他奶别抄家伙了,叩门的不是那倒霉状元。

  卫成刚才就有些猜测,现在完全得到证实,他问:“严彧来过?”

  砚台点头说来过:“就是下午来的,拍门拍得奶心慌,当场就泼了他一身水,他就在咱家门口跟奶吵起来了。”

  说到后面砚台把包子脸都皱起来,瞅着卫成问:“我以后真要考状元吗?状元怪丢人的。”

  卫成也给他噎着了。

  他有想到严彧是不是气疯了直接闹上门来让娘收拾过,没想到两人还站门口吵过嘴。饱读诗书的状元郎在胡同里和老太太吵嘴,真幸好卫家住得偏,不然严彧又要出名了。

  卫成都没问他们吵了些啥,想到那场面他心累,不想知道。

  就算他不问,吴婆子还是提起来了,后来吃饭的时候她说姓严的骂她泼妇一个配不上五品诰命,“我说他咋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不配当五品宜人他就配当状元?皇上要是知道他给点了这么个状元,不得气晕过去?”

  事情真让吴婆子给料中了。

  皇帝才听卫成讲了那笑死人的故事,难免会对故事里提到的几个人多几分关注,看他有兴趣,太监总管寻着机会就说起京城里的最新趣闻。听说有人撞见严状元在胡同里跟个五旬老太吵架,说严彧他气得发抖伸手指着那老太,那老太则叉着腰,一个说“你个泼妇,你也配得上五品诰命”?另一个说“皇上封的,不服你告御状去啊”……

  他俩有来有回的吵了好几句,胡同里不少人都听见了,一传十,十传百,严彧他又成了京城里的话题人物。至于说那个叉着腰跟他吵嘴的五品宜人,都不用说皇帝也知道是谁,除了卫成他娘没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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