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意浅浅
……
慈宁宫
“太后醒了吗?”
“已经醒了,刚才淮王妃来了一趟。”
灵瑶郡主眼皮重重跳了跳,抿了抿唇:“可知是所为何事?”
“淮王世子有意要求娶郡主为世子妃。”
灵瑶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淮王世子早已经娶过妻了,原配逝世,膝下还有两个嫡子,且已故的世子妃身份尊贵,她虽贵为郡主,但终究是个空虚的头衔,所仰仗的只有太后的怜惜。
这个时候淮王世子求娶,根本不安好心,灵瑶郡主紧咬着牙,许久才才整理情绪,迈着步子入殿。
太后斜靠在塌上,芸嬷嬷正弯腰替太后捏腿,细声说些什么。
灵瑶郡主俯身行礼,太后冲着她慈爱的笑了笑,招招手:“过来坐。”
依言上前,忐忑了半天也不见太后不提半个字,灵瑶郡主强挤出笑容,一如既往的哄着太后开心。
夜色渐凉,太后宽衣坐在塌上,芸嬷嬷在一旁侍奉,只听太后长叹口气。
“太后可是为了白日的事烦扰?”
“灵瑶是哀家亲手养大的姑娘,耳濡目染也该学会点眼色了,瞧瞧,今儿不过是透了点风
声,便这般坐不住了。”
太后摇摇头,只叹了一句难成大器。
“郡主自小在太后跟前长大,又没吃过什么苦头,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也无可否非,若能悉心教导,兴许还能帮衬一二。”
“帮衬?”太后勾唇,眼中划过凌厉的笑意,转瞬即逝,并不答话,芸嬷嬷立即又道:“旁的不说,奴婢瞧着八姑娘知书达理,又冰雪聪明,不愧是千金之躯。”
提起容玖,太后脸上立即扬起笑容,点点头:“看来季家没少费心思,小小年纪荣辱不惊,进退有度,懂得藏拙。”
“藏拙?”
太后笑而不语,紧接着芸嬷嬷没少夸赞容玖:“许是和戚公子相熟的缘故,八姑娘倒是放开了许多,奴婢瞧着心情好像不错。”
“难为她了,一个人在宫里。”
对于容玖,太后只有心疼和愧疚。
“终有一日八姑娘一定会体谅太后的良苦用心。”
“但愿吧。”
……
次日,容玖去给太后请安,眉眼带着笑容,太后佯装没瞧见,灵瑶郡主跟着笑:“自打昨儿八妹妹知道棋艺的师父是戚公子,便格外的高兴,戚公子能文能武,对八妹妹……”
“灵姐姐,琮表哥和陆家其他表哥一样,也是受了季家之托。”
灵瑶郡主一次次的说些莫须有的东西,容玖也不是个软柿子,更何况眼前的这位可是她亲娘
。
“琮表哥棋艺极好,我心中敬佩,若能讨教一二,便能欢喜。”
灵瑶郡主触了个霉头,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了,委屈的看了一眼太后:“灵瑶并无他意,只是羡慕八妹妹能有好几个表哥。”
容玖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之前还觉得灵瑶郡主挺聪明,没了长陵郡主这个对比之后,她才发觉灵瑶郡主脑子并不灵光。
在太后面前说这样的话,是觉得在太后这边受委屈了吗?
啪嗒,太后轻轻的放下了筷子,芸嬷嬷立即捧着茶侍奉太后漱口,太后用手帕轻轻擦拭了嘴
角。
“小八年纪尚小,留几个人在场,旁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你年纪不小了,若和外男共处,与你自个儿不利。”
被轻轻训了一顿,灵瑶郡主小脸涨红,低着头道:“是。”
“芸嬷嬷,让锦衣坊的人给灵瑶做几身衣裳,如花一般的年纪就该穿的娇俏些。”
“是。”
轻训斥一顿又给了个甜枣。
容玖低着头看着鞋尖,对自家亲娘不敢小觑,得亏是亲娘,否则她都不知道被算计多少次了
。
太后挥手放人,容玖俯身行礼便退下,纵使心中焦急,恨不得飞起来,但面上依旧没有表现
,步伐不紧不慢。
一炷香后入殿,果然看见一袭白衣的戚琮站在廊下,恍惚间,容玖仿佛见着熟悉的身影。
再眨眼,摇摇头,这是她数不清多少次看错人了。
“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闻到香味了。”
容玖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食盒,盒子里装着一只还冒着热乎气的叫花鸡,外面飘着雪花,从入宫到慈宁宫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竟还能热乎,容玖垂眸,锦盒底下还有一层,燃着火炉子。
吃饱喝足,戚琮又问:“没有人为难你吧?”
容玖摇摇头:“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为难我呢,琮表哥多虑了。”
“淮王世子有意要娶灵瑶郡主为世子妃,这事儿你可知情?”
容玖摇头,再说了灵瑶郡主做不做世子妃,与她又有什么关系?戚琮深深的看了一眼容玖,险些就忘了,容玖上辈子到死都没来过京都,更不知京都的底细。
“罢了,今儿就教你对弈死局。”
“好。”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后,戚琮收了棋起身离宫,外头依旧大雪纷飞,路两边被宫人扫的干干净净,到了二道门处才坐上马车。
“爷,八百里加急!”
戚琮接过了文书,打开看了眼脸色顿时沉了沉,勾唇冷笑:“竟就在眼皮底下回了京,倒是小瞧了本事。”
马车徐徐前进,戚琮用内力将书信摧毁,转头又问:“米粮囤积了多少?”
“西北仓库已经装的差不多了。”
“继续囤,越多越好。”
“是!”
彼时,又传来消息:“爷,淮王今夜设宴款待,给爷下了帖子。”
……
淮王府
诺大的淮王府灯火通明,一辆马车徐徐的停靠在门前,帘子挑起,钻出一名男子,公子如玉
,容颜绝美,一双眉眼潋滟数千风华,身披一件黑色大氅,越发尊贵。
淮王府内出来一名管家,恭敬的冲着男子行礼:“公子这边清。”
“有劳。”
清润的嗓音宛若天籁,男子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优雅,跟着管家入内,走到了二门处是淮王世子亲自来迎。
“陆公子。”
“在下不敢劳驾世子亲临。”
“陆公子实在言重了,陆大人能来京都就是府上的贵客,岂能怠慢,这边请。”
几人亦步亦趋的入了内室,淮王府十分奢华,诺大的厅里摆上了一桌酒席,冬日里升起了火炉,扑面而来的暖意熏的脸颊微红,厅内还有好几个歌姬,穿着单薄的纱裙扭动着身子。
琴声入耳,余音绕梁,淮王笑着进门冲着来人笑:“上次一别今日再见,陆公子别来无恙。
”
“承蒙王爷厚爱,不敢当。”
“陆公子别这么见外,来了京都就把淮王府当成自己的家,坐。”
三人落座,陆琮掏出一只锦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淮王瞥了眼银票,脸上笑意渐深。
“陆公子这是何意?”
“求官。”
淮王蹙眉,陆琮又道:“陆家世世代代都是商人,士农工商,商人是最没地位的,家父去的早,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谋求个一官半职,替陆家光宗耀祖,洗去商贾的名声。”
淮王默然。
“在下早就听闻王爷是个有贤能的人,数次接触,心中敬佩万分,恳请王爷笑纳。”
陆琮将锦盒推给了淮王,淮王笑了笑,又问:“陆公子是个经商奇才,若是能将陆家的生意发扬光大,得了个皇商的名声,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陆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又是家父临终前的遗愿,若不能解决,在下如何有颜面去见家父
?”
几番试探,淮王笑:“说来也巧,朝廷正好有一个官职空闲下来,陆公子若有兴致倒可以试试。”
几日后京都京兆尹犯了事儿被一贬再贬,新上任了一位叫做陆琮的官员。
“你说谁?”
容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险些一口水喷出来,齐嬷嬷立即替容玖擦拭嘴角。
“姑娘慢着点。”
容玖挥挥手:“嬷嬷快去打听打听,这新上任的京兆尹当真是陆琮?”
“是陆琮不错,姑娘可是认识?”
“不认识!”
容玖的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是猜不透陆琮怎么会来京都,还成了京兆尹。
他一个乡村野夫能懂什么?
除了蛮力大些,想到这,容玖的脸色都变了,缩了缩脖子,浑身都不自在。
会不会是重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