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意浅浅
玉盈陷入了沉思,冷风吹在脸颊上一阵阵的凉意,不禁激灵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了。
不会的,太后若有亲女为何还要抚养灵瑶郡主?
若有亲女又为何送给李氏养着?
玉盈摇摇头,转身进了内屋,对于被罚一事玉盈并不在乎,她更不指望能和季容玖相提并论
。
下午玉盈去了季老夫人院子侍奉,一句话也不提,面上安安静静,不骄不躁。
“我罚你,你可会心存埋怨?”
玉盈腿一软跪在地上:“玉盈不敢,是玉盈一时疏忽大意险些害了小八妹妹,玉盈心中愧疚万分,小八妹妹自小体弱,若是因玉盈出了什么差错,玉盈死有余辜。”
季老夫人见状气儿消了大半,冲着玉盈抬手:“起来吧。”
“谢祖母。”
在季老夫人眼中玉盈乖巧又懂事,虽学识不多,却是个努力上进的,这段日子的勤奋刻苦季老夫人都看在眼里,甄姨娘又是季老夫人的远房亲戚,玉盈是实打实的亲孙女,还曾救过季老夫人一命,因此季老夫人对玉盈颇有几分疼爱。
对容玖,在季老夫人眼中完全就是一尊金贵无比的瓷娃娃,磕不得,碰不得,就只能哄着,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出了差错,仿佛容玖天生就是尊贵之人,越过了季老夫人,在心里上造成一种错觉,使她怎么都亲近不起来。
玉盈却不一样,时时刻刻能依靠的就只有季老夫人,季老夫人站在位高者的姿态对玉盈,是怜悯,是恩施,让季老夫人颇有几分满足感。
“你既知晓小八身子弱,日后便离她远一些,吃食更是不要再送了。”
“是,玉盈记住了。”
季老夫人点点头,眯着眼躺在塌上,玉盈弯腰半坐在脚踏上,伸手捏了捏季老夫人的腿脚,仿佛刚才的一切不愉快都不复存在。
几日后终于迎来了晴天,晒在雪上,开始融化,天气也变得暖和起来,京都城里人人欢呼,雪灾终于进入了末端。
白芍急匆匆的捧着一只锦盒进门,递给了容玖,容玖眼皮一跳:“这是?”
打开一看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摞银票,容玖又合上,一只手枕在脑后,眯着眼陷入了沉思:
“说吧。”
“信是从红叶身上搜出来的,红叶和郡主还没到边关便一路称病,红叶没熬住已经去了,郡主病的厉害,据说只剩下口气在,入了边关慕家便派了大夫日日守着,如今生死未卜。”
容玖一点也不意外,信是她模仿了灵瑶郡主的笔迹放在红叶身上的,红叶身上有十万两银票,一路上早晚会逃跑,这信一定会被搜出来,慕家自然不会放过灵瑶郡主。
灵瑶郡主不能死,一旦死了会被朝廷追究,又不能自在的活着,那唯一的法子就只能称病。
即便是日后灵瑶郡主想出卖朝廷,慕家也未必会相信。
容玖闭着眼沉思了片刻后又睁开,虽然她没有亲手杀了红叶和灵瑶郡主,但这两人的结局却都和她有关。
“姑娘?”
“宫里得到消息了吗?”
“已经传信了,不过陆大人说郡主的命保不住,朝廷会追究此事。”
容玖眼皮跳了跳,紧紧抿着唇,是了,太后这么大张旗鼓的准备婚事,又送了十里红妆,等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问责慕家?
从一开始灵瑶郡主求这门婚事开始,太后就已经放弃了灵瑶郡主,那一碗汤药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绝子汤,而是一碗送命汤!
“知道了。”
难怪太后会让她回季家住一阵子,容玖此刻手心里全都是细腻的汗珠,指尖微颤抖,她敢保证,她做的这一切都在太后的眼皮底下。
“去将银票收起来吧。”
白芍应了,查了一下数目忽然道:“姑娘,这是二十万两银票。”
这是将灵瑶郡主送给红叶的那一份也拿来了。
“拿出来送去陆大人府上,就说是我感谢陆大人替我追回丢失的银票。”
“是!”
容玖睡了一下午,脑袋浑浑噩噩,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前世今生的画面,往事一幕幕重现,忽然吓得容玖坐直了身子。
“你这是怎么了,爱做噩梦的毛病还没治好?”季容琼刚好进门,忍不住蹙眉问。
容玖大口大口呼吸,扑入季容琼怀中,季容琼眸色一软,抱着容玖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怕别怕,二姐在这呢,旁人都说在太后身边是一份荣耀,我并不这么觉得,宫里尔虞我诈,你年纪小根本防不胜防,下午传来消息,郡主到了边关就得了重病,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染上重病?”
季容琼知晓消息的一瞬间就来找容玖,担心容玖会胡思乱想,心里越发心疼这个妹妹。
许久,容玖才恢复了状态,摇摇头:“二姐我没事,我和郡主不一样,注定不会走郡主那一步。”
第55章
季容琼放心不下容玖, 愣是哄着她歇了才肯离开,一日里总要来个三五趟才行。
两姐妹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颍川侯府得知容玖病了, 也数次派人来送些补品。
白芍手提着朱漆盒,打开露出里面的点心, 都是容玖最爱吃的, 最底下一层还有一只包裹严实的的叫花鸡,还冒着热乎气,容玖吸了吸鼻子:“哪来的?”
“是跟着颍川侯府的补品放在一块送来的。”
容玖眼眸微动,大约猜到了什么, 耸肩笑了笑, 撩起衣袖毫无淑女风范的吃了起来。
齐嬷嬷心疼自家姑娘过于懂事, 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波折,待容玖吃的差不多,齐嬷嬷倒了一杯牛乳羹递上,容玖眉尖微蹙, 终还是接过喝了大半碗,可怜兮兮的看着齐嬷嬷。
齐嬷嬷也不勉强:“虽说姑娘身子底养好了不少,但为了玉盈姑娘, 折腾自个儿,奴婢瞧着心疼。”
说到这, 齐嬷嬷不禁叹了口长气,二姑娘是从小在府上长大的,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了精明, 如今却是连自个儿的脾气都控制不住,真叫人操心。
容玖红唇一翘:“非也,我刚从宫里出来,耳根子吵闹的很,如今正好有了借口在屋子里偷个懒,岂非快活?”
齐嬷嬷慈爱一笑:“但愿二姑娘能体恤姑娘的一片心意。”
心意么?
容玖不敢保证,唯一庆幸的就是颍川侯府没有那么多糟心事,颍川侯夫人也是个爽快人,否则以季容琼的脾气实在难以在大家族生存。
……
午间,绣儿去小厨房提膳,等了半天厨娘才恩施般的给了一些残羹剩渣。
“刘姑姑,这是不是弄错了?”
“岂会弄错,这就是玉盈姑娘的膳食。”刘姑姑眼皮都没抬一下,满脸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了绣儿,转头对着灶台旁的厨娘说:“八姑娘的珍珠玉露赶紧熬,别耽搁了八姑娘的进膳。”
“是。”
绣儿闻言有些气不过,揉了揉肩,试图要和刘姑姑再说些什么,刘姑姑却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
无奈,绣儿红着眼眶往回走,玉盈淡淡的瞥了一眼绣儿,淡然处之的将食盒打开。
“姑娘,大厨房的人简直欺人太甚!”
玉盈拿过碗筷,眼眸都没抬:“这就委屈了,那往后还有更委屈的,又该怎么办?”
“姑娘?”
“那帮人见风使舵,阿谀奉承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若计较,不必等旁人出手,自个儿就倒下了。”
绣儿禁不住小声嘟囔:“大老爷若知道一定会心疼姑娘的。”
“胡闹什么,这点微末小事怎么能闹到父亲跟前,惹父亲烦恼?”玉盈板着脸怒斥。
“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门外季宗赶来,一只手束在后腰处,另一只手还握着锦盒,脸上带着笑容,继而看见了桌子上的剩饭残羹,脸色徒然一变:“你就吃这些?”
玉盈忙站起身冲着季宗解释:“父亲勿怪,是女儿没什么胃口……”
“姑娘,明明就是小厨房的人不待见姑娘,故意苛刻姑娘,这已经数次了。”
“闭嘴!”玉盈怒斥。
绣儿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玉盈立即解释:“父亲,您不要误会,是玉盈犯错在先,玉盈能和父亲相聚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比起在村子里,如今已经极好了,玉盈不敢再有其他奢求。”
季宗望着玉盈白净的小脸,又谨小慎微的看着自己,再想着玉盈这些年受的委屈,不禁心头一软,随即眸中划过愠怒:“你也是侯府的姑娘,不必见外,这事儿自有为父替你做主。”
“父亲!”玉盈跪地拦住了季宗,努力挤出笑容:“是女儿不识趣,不该做点心,害的小八妹妹病倒了,小八妹妹从小一个人在庄子上,身子又不好,大家多疼爱小八妹妹也是应该的,求父亲莫要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玉盈仰着头紧盯着季宗的神色。
一提起小八,季宗眼中的怒火立即消散,情绪化作一声长叹,弯腰扶着玉盈站起身。
“你如此懂事,为父甚是欣慰,小八……”季宗欲言又止,玉盈心底咯噔一沉,立即又道:
“小八妹妹如今得了太后的盛宠,女儿不想让父亲为难。”
季宗闻言尴尬的咳嗽两声,并未回答,只道:“厨房那边我会派人叮嘱,你不必多想,没事儿多去你祖母那瞧瞧。”
“是。”
季宗将锦盒放下,里面装着一支上等的头钗,玉盈接过,笑逐颜开:“多谢父亲。”
父女两相对而坐,玉盈亲自泡了盏茶,似是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前几日女儿跟着师傅习琴艺,屡屡受挫,女儿听闻穆姑娘是个英姿飒爽,才华横溢之人,尤其擅长的琴艺,号称天下无双,若是女儿有机会能讨教一二就好了。”
提起这事儿,季宗道:“穆家过几日举办宴会,许是给季家送了请帖来,回头为父派人送一张来,穆姑娘温柔大方,你若能结交也于你有利,何况你年纪不小了,是该出去露露脸了。”
玉盈欣喜不已,她现在最缺机会露脸,更希望能早日结识上辈子的权贵,指点一二,再成为自己的助力。
“女儿多谢父亲成全。”
季宗笑了笑:“微末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片刻后待季宗离开,玉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把玩着那支头钗,陷入了沉思。
“姑娘,大老爷为何没有帮您做主?”绣儿忐忑的问。
玉盈回忆种种,似是想到了什么,将头钗放下,斜了眼绣儿:“从现在起,不许再提八妹妹一个字不好。”
绣儿一脸不解,却见玉盈眼中划过狠厉,立即应了。
用过膳,玉盈便去季老夫人跟前侍奉,一下午安静又乖巧,连尤氏来了,冷嘲热讽也是垂着头佯装没听见,让尤氏自讨没趣儿。
“儿媳听闻穆国公府派人送来了请帖……”
季老夫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咱们季家已经搬来了京都,日后这样的宴会不在少数,玲姐儿年纪尚小,不急一时半会。”
尤氏一听脸色顿时沉了沉,不一会又挤出笑:“玲姐儿这孩子在府上憋的狠了,日日吵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