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意浅浅
芸嬷嬷急匆匆的赶回在太后耳中嘀咕几句,太后脸色刹那间一变:“果真是大师亲口所言?
”
“奴婢万万不敢造假,姑娘千金之躯身份极尊贵,若下嫁穆家,那穆家之子早已是将死之人
,不过是苟延残喘,若以姑娘极贵的命格相撑,终将反噬。”
太后陷入了沉思,回想起容玖在膝下的点点滴滴,是个极聪慧的人儿。
“太后,今日穆家还派人上门去了季家。”
“如今倒是棘手了。”太后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偏巧穆家就看中了容玖了。
起初穆家提起这件事,太后心中也是千万个不愿意,但架不住穆大夫人再三示好,这才松了口,哪知晓会害了容玖,如今更是骑虎难下,让太后陷入进退两难之际。
正思虑着,小宫女上前禀报:“回太后,穆大夫人求见。”
太后长眉一挑,正襟危坐:“宣!”
不一会穆大夫人行色匆匆赶来,跪地磕头:“臣妇跪求太后赐婚。”
“穆氏,季家八姑娘病危,若此时赐婚,怕是不妥,芸嬷嬷,赐座!”
芸嬷嬷上前扶起穆大夫人,劝:“大夫人莫要着急,太后也正为此事发愁呢,八姑娘年纪尚小,又在病中,季家也未必会松口让八姑娘嫁进来,您也知道八姑娘自小身子就孱弱,若是突然被刺激,经受不住打击,再出什么事儿,季家那边也说不过去啊。”
穆大夫人神色焦急;“太后,臣妇知道有些强人所难,但小儿已经等不及了,昨儿小儿病危告急,如今已经昏迷不醒,若不尽快冲喜,臣妇只担心会失去唯一的儿子,太后,臣妇愿意和季家详谈,三媒六聘绝不会委屈了八姑娘。”
太后眉头紧锁,对这门婚事下意识便有了抵触,一个将死之人实在配不上千金之躯的容玖。
“即刻宣季老夫人和李氏进宫!”
穆大夫人叩谢:“臣妇多谢太后成全。”
“若季家松口,哀家绝无二话,若季家不肯放人,哀家也别无他法。”
太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芸嬷嬷,芸嬷嬷立即会意退下。
穆大夫人点点头。
莫约一个时辰后季老夫人和李氏被宣召入宫,季老夫人手心都是汗,生怕太后会责怪季家照顾不周,降罪季家。
“老夫人请留步!”芸嬷嬷拦住了季老夫人。
季老夫人诚惶诚恐的停下,芸嬷嬷压低了声音在两人耳边嘀咕几句,季老夫人愣住了。
李氏顿时心中蹿出一股无名火:“岂有此理,我女儿是堂堂侯府千金,岂能如此被人糟践!
”
“夫人勿要动怒,太后也舍不得八姑娘所托非人。”
季老夫人立即问:“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芸嬷嬷颔首。
片刻后几人入殿,季老夫人和李氏面不改色的冲着太后磕头行礼,佯装什么都不知情。
“小八如何了?”
李氏掩面轻哭:“不知怎么一病不起,至今未好转,昨儿夜里还是说浑话,臣妇……这孩子自小就多灾多难,臣妇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季老夫人也跟着咳嗽两声,故作痛心疾首。
一旁的穆大夫人见状,到了嘴边的话愣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季家也是名门书香世家,和皇家也是沾亲带故的,若此刻提起婚事,的确有些不妥。
转念一想到塌上奄奄一息的儿子,穆大夫人狠下心肠,上前一步拉住了李氏的手:“夫人莫急,小八那孩子我见过,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必定会逢凶化吉,平平安安。”
李氏深吸口气险些没有发作,强挤出微笑。
“有件事不知当讲不讲,我听闻化大凶者,必定多灾多难,若能迈过那道坎,将来必定顺风顺水。”
“不知穆夫人何意?”
穆大夫人掩嘴干咳:“实不相瞒,我家长子不日从马背上摔下来,受了些伤,得大师指点若能和贵女冲喜,于两者皆有利。”
这下李氏忍不住了,一把拨开了穆大夫人的手:“穆大夫人所说的贵女该不会就是小八吧?
”
被人驳了面子,穆大夫人也不恼,又上前:“正是小八,高人所说不错,两个多灾多难的孩子凑在一块必定能逢凶化吉,如若不然许是会……”
“穆大夫人,这到底是哪个庸师所言,小八才十二岁,别说婚嫁,如今就剩下一口气在,就是折腾一下都是要了我的命,穆大夫人爱子如命一时慌了神,误信了他人所言,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听过,还请穆大夫人慎言莫要坏了我季家的声誉。”
李氏一脸坚决。
穆大夫人吃了个闭门羹,转头又看向了季老夫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请季老夫人思虑一二,于两家都有利,老夫人放心,穆家一定不会亏待了小八,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样样不会少。”
季老夫人抬眸看了一眼上者太后,许久道:“穆大夫人,若是小八去了穆家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又该如何?”
“这……”穆大夫人噎了。
“又或是耽误了两人的病情,穆大夫人打算拿什么赔偿季家,仅凭所谓大师几句谗言,便赔上我季家百年的清誉,恕难从命。”
穆大夫人紧紧攥着手中帕子,一时竟无言以驳。
“敢问穆大夫人,这究竟是穆国公府的意思,还是穆大夫人自个儿做主,若有个什么闪失,可否能担任起责任?”
季老夫人一连串的问话让穆大夫人愣了愣。
“季老夫人言之有理,此事并不作数。”
此时殿外又进来一名老夫人,穿着一品诰命服,进门便冲着太后跪拜。
“国公夫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穆国公夫人缓缓起身,穆大夫人愣了愣,上前行礼:“母亲。”
“胡闹!”穆国公夫人怒斥:“这种事你怎么敢闹到太后眼前,扰了太后的清净!”
“儿媳知错,只是......”
“住嘴!”穆国公夫人打断了穆大夫人的话,转头对着季老夫人歉意道:“我家儿媳一时糊
涂,还望季老夫人海涵。”
季老夫人叹气:“人心都是肉长的,此事不怪穆夫人。”
穆国公夫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门婚事只能作罢,再不提半个字。
权当是个误会,两家人彼此说开了,这事儿便烂在肚子里谁也不提。
出了宫,穆大夫人便忍不住了:“母亲,彦儿怎么办?”
“彦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乖孙,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彦儿出事,今儿一早封地派人传话,国公爷被人捏住了把柄,快马加鞭派人回来送信,不可轻举妄动,既是要冲喜,另寻他人把事儿悄悄地办了,也非季家那丫头不可。”
穆国公夫人亲自去了一趟季家,见过了榻上病的就剩下一口气的容玖。
在她看来容玖也不是个极有福气的,反而一脸命薄的样,若还没进门便断了气,徒增麻烦。
“可大师说季容玖是个极贵之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穆国公夫人紧绷着脸:“季家不肯放人,太后不肯赐婚,咱们还能明抢不成?”
听出婆母话中不悦,穆大夫人不敢反驳。
“老夫人,季家八姑娘怕是不成了。”
穆老夫人闭着眼:“可见大师所言并未是真。”
穆大夫人这下是彻底放弃了容玖,抓紧时间去寻命格相同之人。
......
容玖在榻上躺了足足十来日,浑身酸软,撅着嘴瞪着来人。
“穆家长子活不过今晚了。”
容玖眼眸一缩。
“若是不想日后成为穆家眼中钉,这病还得装些日子。”陆琮倒了一盏茶走到塌边递给了容玖。
容玖懒得去接,伸长了脖子就着陆琮的手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
陆琮眉眼含笑,乐意和她亲近又顺势坐了下来,容玖小脸涨红,往后缩了缩。
“你刚才说穆家长子活不过今晚是何意?”
容玖狐疑的盯着陆琮。
“他本就伤势严重,不知浪费多少珍稀药材,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那穆家会不会责怪季家?”
其实容玖很想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
陆琮叹了口气,低着头看了眼手中精致小巧的茶盏,还剩下大半杯水,在手中轻轻晃了晃,一抬手将剩下半杯一饮而尽,把玩着空杯。
“太后自是乐意促成此事,此次是你母亲极力反对,加上穆家后院失火,你才得以保全,如若不然便是去守活寡了。”
容玖小脸一沉,在权势面前这点愧疚算不得什么,太后亲娘还是打算牺牲她。
“皇权的事儿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总之一旦沾染,没几个人能救得了你。”
陆琮收起笑意侧目看向容玖。
容玖紧咬着唇不松,本以为重活一世可以潇洒肆意,谁知还是深陷泥潭。
“尤其是你长了这般容貌,家世又好,惦记的人不在少数,不过你放心,你既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允诺你照顾好你,便不会食言。”
陆琮一本正经地吓唬她,眼看着容玖小脸发白,心中不舍,好几次忍着想将她揽入怀中疼惜
。
“可若有一日我与皇权摆在你面前,只可二选一呢?”
容玖问的认真。
“你与皇权不可一同比较。”
若无你,掌权天下又如何?
站在权利的巅峰除了孤寂无趣,再无其他。
容玖眨眨眼,小声问:“究竟如何?”
“若有那日,我听你的。”
“咦,你可真奇怪,这话我不信。”容玖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