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靥 第162章

作者:耿灿灿 标签: 天作之和 甜文 古代言情

  “以后我每天都为你梳!”赵枝枝放下豪言壮语。

  姬稷深知她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的每天爬起来替他梳发,可她光是说说,他就已经感动了:“好。”

  赵枝枝摸完歇髻,顺势摸摸姬稷的脸。

  太子一张脸仰起来,头发全梳了上去,淡眉星眸显得更为冷峻,挺鼻下两瓣薄红的唇微微抿起,高高在上的威严气势下透出种不可言说的美态。

  君子二十,冠而字,成人之道。

  赵枝枝盯着这张熟悉的脸,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梳起歇髻的太子,和平日的太子不一样了。

  忽然太子一双乌黑的眼眸光流转,专注的目光朝她凝来,那眼中的柔情是她往日熟悉的爱意,他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触到她时瞬时化作春风拂面般的少年意气。她的心再无慌乱,只剩满满的雀跃。

  今日,她的殿下就是真正的男人了。虽然在这之前,他早已是她心中真正的男儿。

  姬稷揉着赵枝枝的手背,浅笑道:“你不是很想知道王父为孤取的字吗?今天总算可以告诉你了。”

  赵枝枝:“是什么?”

  姬稷在她的手掌写下两字:“曦生。”

  “这名字真好听。”赵枝枝重新写一遍,跟着念:“曦生。”

  姬稷应道:“嗯。”

  赵枝枝不停唤:“曦生曦生曦生。”

  姬稷不停应:“嗯嗯嗯。”

  赵枝枝想扑进他的怀里抱紧他撒娇一番,可是又怕弄皱他的衣裳。姬稷也想抱她,但他已经穿上冕服,脱下再穿上就来不及了,马上就要去祭祖,容不得半点马虎。

  他只好拉过她的手,将自己一张脸送到她掌心,衣服不能皱,但是脸可以随便捏。

  赵枝枝领悟到他的意思,她也将脸送到他手里。

  两个人互相在揉脸中聊以相思之情。

  “我也想要字。”送姬稷出建章宫的时候,赵枝枝忽然问,“我可以取字的吗?”

  “当然。”姬稷拉着她的小手恋恋不舍,“枝枝想要什么样的字?”

  赵枝枝:“大气,端庄,一听就很厉害的字。”

  姬稷记下了:“容孤好好想想。”

  接下来漫长的等待,赵枝枝都在对自己取字的美好幻想中度过。

  太子会给她取个什么样的字呢?

  想着想着,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观礼的时辰了。

  来接她的是家令,家令今天一整日都伴在太子左右,直到太子命他回来接赵枝枝。

  赵枝枝很想知道姬稷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她已经在脑海中将他走出建章宫后的模样想了无数遍。起床为他梳发的时候,天色未明,虽有灯火照着,但仍比不得日光照着清楚,她连他衣裳的刺绣都没来得及瞧清楚。

  一路上,赵枝枝抛出无数个问题,每个问题都问得极细,太子穿上冕服戴上冕旒时是什么样子,走起路来是否和平时不一样,祭祖拜盘古女娲时,脸上是笑是严肃,诸如此类,问得家令一个脑袋两个大。

  “待赵姬自己看见,便知道了。”家令叹气。

  赵枝枝听他叹气,她紧张起来:“家令大人,你作甚叹气?难道殿下今日穿上冕服不如平时俊朗吗?还是说,我盘的歇髻半路散开,让殿下失礼人前了?”

  家令哪敢应这个话,他叹气是因为赵姬问得太多了,和殿下毫无干系。

  今日的殿下,俊着呢,见者无不折服,就连神明见了,也要为殿下的丰神俊朗惊叹。

  家令连忙解释一番,赵枝枝稍稍安定下来,悄悄问:“真的很俊吗?”

  家令竖起大拇指:“俊得连风都不忍吹皱殿下的衣裳。”

  赵枝枝好奇心烧得更旺盛,连风都不忍吹皱衣裳的俊朗,那得多俊啊!

第119章 119章的赵姬

  帝太子行冠礼, 诸侯国庆贺的礼物早已送到,但只有赵国与鲁国分别派了使节前来观礼。

  丹陛前乌压压全是人, 帝台的殷贵与大臣们全都到了,不止是帝台的殷人们,远在千里之外的殷都贵族们也都想尽办法求一个恩赐的名额,让本族内最德高望重的人得以观礼。

  帝太子的加冠, 是殷王室的大事, 也是全天下殷人的大事。他们的太子殿下, 是殷人中的第一位帝太子,亦是殷王室中第一个在帝台行加冠大礼的人, 这件大事和陛下荣登帝天子之位一样重要, 它该永远被殷人铭记。

  对于殷人而言, 生老病死,从加冠那刻起, 方才算得上生的开始。天下皆行冠礼重冠礼,但没有哪里的人比得上殷人对冠礼的重视。在殷人看来, 冠礼代表一个人通过了神明的考验, 自此之后,神明将赐给他无往不胜的力量和长寿的智慧。

  一个行过冠礼的大殷男儿,他将以礼义勇忠立于世间。礼, 在世人面前,他要知礼守礼成为一个合格的君子。义,在友人面前,他要刚正仗义成为一个合格的友人。勇, 在敌人面前,他要勇毅果敢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士。忠,在君王面前,他要忠心耿耿成为一个合格的臣子。

  一个真正的大殷男人,必将是一个礼义勇忠的人,冠礼之后,他将一生的生命履行此四字真谛。谁若做不到,便不算大殷男人。

  最后一句是家令自己加的,他捋着小胡子,头头是道地向赵枝枝解说殷人的冠礼习俗。

  家令:“赵姬若还是不懂这四字的意思,不妨看看吾,吾就是无数真正大殷男儿中的一员。”

  赵枝枝半信半疑地盯看家令,家令昂首挺胸。

  赵枝枝好奇问:“照家令大人所说,礼义勇忠,一个真正的大殷男儿,必是一个合格的君子友人将士臣子,那对于他的亲人而言呢?还有对他的爱人而言呢?难道一个真正的大殷男儿,不必做一个合格的亲人与爱人吗?”

  家令噎住,不等他想出回应的话,赵姬又问:“一个真正的大殷男儿要礼义勇忠,那一个真正的大殷女子要怎样呢?男子有冠礼,女子有笄礼,神明将赐力量与智慧给加冠后的男儿,那神明将赐什么给及笄后的女子呢?”

  家令被问得说不出话,舌头仿佛被谁剪掉一半,支支吾吾半句话都抛不出:“这这这……”

  此时他们已身处观礼的席座上,冠礼尚未开始,人群熙攘,喧闹聒噪,各聊各的。

  忽然侧后方传来一道声音:“那你们帝台的女子行笄礼,神明将赐什么?”

  “什么都没赐,所以才要问神明赐什么给殷人女子。”赵枝枝不假思索答道,回头一看,是张陌生的面庞。

  虽然陌生,但是眉眼间瞧着有些熟悉,和太子有些相似。

  此人束发戴冠,着绀衣赤裳,衣上华虫、火、宗彝三章,腰间配大綬,细长脖颈,窄肩瘦腰,一双上挑的眼,唇角压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目光肆意盯看她。

  赵枝枝早就不再惧怕别人打量的视线。太子说了,谁盯着她看,她看回去就好了。那人要是不怀好意,那就凶狠地瞪回去,若是那人实在不知好歹,记下那人的模样,回去告诉他便是。

  赵枝枝至今还没有为谁盯着她看的事向太子告过状,今天自然也不会。

  对面人的目光虽然称不上友善,但也算不上恶意。赵枝枝眼睛一阖一张,圆圆两只大眼睛鼓起来,学对面说话人的样子,将此人从头到尾打量一遍。

  目光太过专注,以至没有察觉家令疯狂的眼神暗示。

  “你是谁呀?”赵枝枝开门见山问。

  “那你又是谁?”这个人反问她。

  赵枝枝:“我是云泽台赵姬。”

  “原来你就是云泽台赵姬。”这个人再次扫量她,“枝字是你改出来的?”

  赵枝枝挺起小胸脯:“就是我改出来的。”

  “你是太子的宠姬,听闻太子甚是宠爱你,这个枝字,不会是太子找人替你改的吧?”这个人轻飘飘地问。

  赵枝枝有些生气:“才不是!”

  这人笑起来:“不是便不是,你恼什么,我才问一句而已,你脸都气红了。就你这脾气,是怎么得到太子宠爱的?难不成平时你也是在他面前也是这般说话的吗?”

  赵枝枝撅嘴瞪过去:“我脾气好着呢。”

  她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将头扭过去。一扭过去,看见家令挤眉弄眼,着实怪得很。

  赵枝枝刚想问家令怎么了,是不是被晒得中暑了。越是胖的人夏天越是难受,家令大人最近又胖了,要是被晒出病来那就糟糕。

  还没开口,被人拽了衣袖,回头一看,仍是方才说话那人。

  赵枝枝不满地盯着衣袖上那只手,抬手就要拍开它,刚一动作,那人的手自行收回,没有落回袖中,而是轻轻落在她脸上,捏了捏她的脸蛋:“有你这样的绝色美人相伴左右,啾啾真是有艳福,可他竟没有沉迷美色,想必是你的脾气太过火爆。”

  赵枝枝瞪大眼,这个人如此无礼,竟敢污蔑她,还敢捏她脸!

  她记住这个人了,她一定会向太子告状的!

  赵枝枝唤:“家令大人,家令大人。”

  家令脚步迈出又收回,如此反复两三次,终是颤颤巍巍挺身而出:“信、信阳公主,莫要为难赵姬了。”

  赵枝枝愣住,信阳公主?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想起来了,是太子的长姐!信阳公主为情郎诞下一女闹得沸沸扬扬,当时她为了探听这件事的真假问过太子呢。

  赵枝枝回过神,又惊又呆,公主不是在鲁国吗,怎会穿着男装出现在此?更重要的是,公主什么时候才会移开那只捏她脸的手呢?

  信阳:“方才你问家令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你还想听吗?”

  赵枝枝点点头,小手暗悄悄拂开她搁在她脸上的手:“还望公主赐教。”

  信阳最后轻掐一把赵枝枝吹弹可破的脸蛋,手收回去置于大袖中,正色道:“正如你所问,一个真正的大殷男儿,在成为君子友人将士臣子前,难道不必成为合格的亲人与爱人吗?他们当然要,只是世人不做要求罢了。你可能要问,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做要求?这件事我无法回答你,你只要知道,从前没有的事,不代表以后没有,世间准则里没有这一条,那便从现在起添进去。”

  赵枝枝听完,不再在意方才被捏脸的事,乌黑双眸迸发出明亮的目光,热情地定在信阳脸上:“从前没有的事,不代表以后没有?”

  信阳笑着点头,继续道:“神明赐力量与智慧给男人,同样也会赐力量与智慧给女人,但凡你没有而别人有的,争来抢来便是。”

  赵枝枝震惊。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信阳的回答令她大开眼界,她下意识看看周围,想知道是否有别人听见这番话和她一样惊讶。

  旁边没有人,全都在几步外的地方,就连家令也不知道何时被驱开。信阳与她说笑,只有她能听见。

  她这时看到信阳身后执剑的剑客,是一个女剑客。她认得这个女剑客,云泽台第一次广开铜门招人说故事时,这个女剑客曾为她讲过故事,因为故事太独特,所以她印象深刻。

  女剑客讲完故事便消失不见,连本该属于她的奖赏都不要了。所以她记得更深了。

  万万没想到,竟会在此处相逢。

  信阳的话实在令人吃惊,赵枝枝顾不上女剑客的事,她脑子里想的全是信阳回她的那几句。

  这些话,太子可能也会回她,但太子不是女子,同样一句话,从同为女子的人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赵枝枝望着信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亲昵,想要靠近她,想要再听她多说几句。

  赵枝枝灼灼的视线落入信阳眼中,信阳笑道:“你这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赵枝枝一怔,随即两眼盈盈笑起来。

  信阳公主变得可真快呀,刚才还说她脾气火爆,现在她摇身一变,又成公主眼里的小可爱啦?

  赵枝枝十分愿意做小可爱,尤其是信阳说出那两番话后。

  此时此刻,信阳在她眼里,是闪着金光的,她对信阳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不是对流言蜚语的好奇,而是对信阳本身的好奇。

  不是人人都能答出那样的话。

  可惜信阳本人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愿:“冠礼就要开始,我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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