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灿灿
他躁起来最多揍人一顿,啾啾躁起来,那是要人全家性命的。
想到这,姬阿黄不自觉放低音量,对着口水唾沫横飞的太祝太卜们低吼:“你们别嚷嚷,一个一个来,轻点声!”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
云泽台南藤楼,赵枝枝正懒洋洋趴在一楼大室的竹席上,庭院里,奴随们举着火把照亮,阿元正兴奋地向她展示秋千。
秋千是阿元扎的,她好些天没回南藤楼,一回来就看到庭院里新扎的秋千。
今天太子不回建章宫,她一个人待在建章宫没意思,决定回南藤楼一直待着,等太子回来,她再过去。
刘宫使:“现在要用夜食吗?”
赵枝枝摇摇头。
她还不饿,她习惯和太子一起用夜食了。
赵枝枝的思绪从新秋千重新转移到太子身上。
她今天给太子写的那封回信,好像回得太简单了。
她应该多写几句的。
赵枝枝没有做过回信这种事。就算之前给太子写信,不知道太子的身份,每日刻字让他知晓她一切安好,那也是她主动写信,然后太子回她。
太子教她习字,但他没教过她该如何给人回信。
赵枝枝暗自苦恼了一阵,想着想着,又被庭院里阿元的笑声吸引过去。
她自然而然将她的苦恼从脑中赶走。
算了,不想太子了。
反正过几天就能见到他。
至于那卷回信。
虽然简洁,但至少不用担心出错。毕竟,太子以前如何回的她,她就如何回的太子。依葫芦画瓢,绝对不会出错。
阿元坐在秋千上飞到半空,笑道:“贵女来呀,来呀!”
赵枝枝提裙小跑过去:“来了,来了。”
风很大,赵枝枝玩得很开心。从头到尾裹成粽子,没受一点寒风。
新秋千很结实很漂亮,兽皮制成的绳索握在掌心,既不粗糙,也不滑溜,刚好能让人牢牢攥住,晃起来的时候,手不会被磨疼。
赵枝枝玩了一整晚,未曾着凉,反而出了一身汗。
夜里倒头睡下,睡得格外香。
她这边睡下了,太子那边却还忙着。
为了能够早些回云泽台,姬稷一刻不停督着人将祭祀各项事宜定下。太祝太卜们大多是老头子,忙到半夜实在撑不住,求姬稷放他们去歇息。
整间大室,就只姬稷和姬阿黄最精神。
第一天解禁,姬阿黄浑身充满干劲。
“殿下,放他们去歇息吧,我可以继续。”
姬稷扫视室内无精打采的众人,薄唇轻启:“先歇息,明日一早再继续。”
姬阿黄重申:“我还可以继续。”
姬稷没心思管他:“那三哥继续吧。”
从大室出来,夜空无星无月,冬风凛冽吹来。
姬稷朝从前的王宫居所而去。
起先是缓步慢行,走着走着,想到赵姬给他写的回信。
这信他还没来及看,想留到睡前再看。
今夜没有赵姬伴枕,好在还有她的情话能够伴他入眠。
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他迫不及待想知晓。
太子忽然跑起来,宫人们不明所以,怔愣数秒,迅速跟上去,也跑起来。
几十人的脚步声踏踏响起,各宫室的宫人们纷纷探出头查看。
深更半夜,为何有人疾跑?
出什么事了吗?
姬稷急急回到居所,洗漱换衣,速度极快,躺到床上时,气还没喘匀。
为了更好地欣赏赵姬写给他的情话,他让人将屋内所有的油灯都点上。
灯影光亮如昼,姬稷满怀期望,打开了竹简。
竹简上只有一个字——
好。
第45章 一更+二更
姬稷揉揉眼, 闭上眼又睁开眼,竹简上仍然只有一个字。
他将脸低下去, 近得连鼻尖蹭上竹简,仍是一个多余的字都找不着。
赵姬真的只回了一个字。
又不是离开一天,是离开好几天。
她的反应如此平淡,竟连句小女儿娇娇情话都没有。
一个好字。
一个, 好字?
姬稷扔开竹简, 气呼呼躺下睡觉。
躺下辗转反侧, 一闭上眼,脑海中全是赵姬贴在他怀中弯弯笑眼脸颊晕红。
平素这个时候, 他已搂着赵姬共度梦乡睡得正熟。怀中抱着她, 他的梦也会变得香甜起来。
今天没有赵姬, 他的怀中无人可搂,他头一回觉得被窝如此冰凉, 冷得他浑身热燥都暖不起来。
姬稷叹口气爬起来,将扔到地上的竹简拾起, 重新卷好, 握在掌心。
抱着竹简,姬稷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开。
兴许赵姬不是不想他,她只是不知如何表达而已。
等他回去, 他就教赵姬如何写缠绵悱恻的情话。
下次再回信,让她刻一百遍给他看。
祭祀的事忙了四五日还没有理完,王宫腾出大室供太祝太卜们起居,姬阿黄也在宫里宿下。他之前的居所已经挪作他用, 这几日只能宿在他的生母御妇莫夫人处。
莫夫人年过四十,风韵犹存,仍得姬重轲宠幸。
莫夫人虽得宠,但为人低调,与鲁皇后关系极佳。鲁皇后时常召莫夫人前去聊话。
这日莫夫人从皇后处归来,身边多了几个宫人。
姬阿黄正好回来吃饭,一见那几个宫人,当即皱眉:“娘,你不要招惹啾啾。”
莫夫人被他识破,有些羞恼:“谁准你唤那个名字,小心被他听见,叫殿下!”
姬阿黄:“我又没到他面前喊,在这里喊喊,谁能听到?除非有人传出去。”
莫夫人拉着他坐下,悄悄问:“你们还要忙几天,还能在宫里宿几天?”
姬阿黄斜眼:“娘,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大胆,那可是啾啾,啾啾你也敢招惹?你还是我娘吗,莫不是被什么孤魂野鬼上身了?”
莫夫人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我看你才是孤魂野鬼上了身,没大没小,明天我就向你王父吹枕边风,让他再多关你几日。”
姬阿黄被打得有点耳鸣,捂着耳朵甚是委屈,“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莫夫人两只手揉他脑袋,“好了,别跟个猴娃子似的,来,同娘说说殿下的事。”
姬阿黄瘪嘴:“说什么?”
莫夫人:“殿下这几晚,是否寂寞?”
姬阿黄:“都忙得没气了,还寂寞呢?”
姬阿黄再次提醒:“娘,你不要掺和啾啾的事。
莫夫人心虚:“没……没想掺和。”
姬阿黄将话说得十分明白:“娘,就算你想,你想之前,先问问自己,你有资格掺和吗?”
莫夫人嘴唇颤颤:“我……”
姬阿黄面容严肃硬朗:“殷王室打天下,靠的是铮铮铁血男儿,不是家宅后院女人。宫里这些手段,拿来争宠也就罢了,你们怎敢拿来算计他?”
莫夫人怔住,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惊的,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茹茹这么聪明?
她还什么都没做,茹茹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姬阿黄指指她藏在衣袖下的香盒:“我都嗅见了,一股骚狐狸味。”
莫夫人诧异地捏住姬阿黄鼻子:“你是狗鼻子吗?这你都闻得见!就算嗅见,你怎知它是什么?”
姬阿黄嘟嚷:“那东西,以前王妃对我使过,被熏了半个月,能认不出吗?”
莫夫人瞪大眼:“她对你用这个作甚?”
姬阿黄:“她也想快活呀。”
莫夫人又是一巴掌甩他脑袋上:“没羞没躁,不知廉耻。”
姬阿黄哼唧两声。
莫夫人将香盒拿出来,试探问:“这个你拿过去……”
话没说完,被姬阿黄打断:“拿过去作甚?给谁用?娘活够了,儿子还没活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