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三十
虞曼音越说越激动,她的话不止叶明蓁和虞夫人听到了,在场不少人都听见了。
一听说文章名字,所有人就都想起来了,在去年,的确是有一位叫许如清的姑娘一文成名,从街坊传到皇宫,即使在闺阁之中,大家也都听说过她的名字。今日头一回见到本人,众人目光好奇,许如清也坦然接受其他人的打量。
顾思凝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也认得这位许姑娘,虽是草芥出身,却靠自己的才学被许多贵女引为上宾,她的诗集之中,也有许如清的诗。
但是她不怕。
她还记得一首写春日的诗,十分出色,虽然她一时想不起来作者是谁,可记得没错的话,也是后世所出。记不得作者是谁也没关系,反正过了今日,以后署名就是她的名字了。
顾思凝自信地道:“先生请。”
“那民女就不客气了。”许如清思索片刻,而后便将心中作好的诗句念了出来。
许如清这首诗写的是园中景致,用字精妙,即便是众人已经看过的园子,一听都不禁目露惊艳来。
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虞曼音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叶明蓁的手,她矜持地维持着表面冷静,可眼中的激动早就已经出卖了她。
叶明蓁挣了挣,没法把自己的手挣出来,好在她力气不大,也就由她去了。
长公主更是双眼放光,连说了好几声好:“许姑娘这首诗,写得真是极妙!我这园子里不过是人间景致,经许姑娘的诗一说,好似就成了神仙住的地方,这园子看了十多年,如今再看仿佛都有些不同了。”
许如清不骄不躁,轻轻颔首应下了她的夸赞。
场中众人一时也议论开,夸赞之声不绝,众人纷纷点头赞叹。
叶夫人拿着手中诗集,对比一番,低声对长公主道:“我看是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长公主十分欣喜:“是,叶姑娘的诗好,许姑娘的诗也好,我本以为今日宴席开始之前已经见到了足够好的诗,没成想今日又见到了这等佳作,的确是不分伯仲。”
叶夫人又说:“但我还是更喜欢叶姑娘的。”
“两首诗一个写了园中景致,另一个借景抒意,可都写得极好。叶姑娘比许姑娘小了几岁,或许等到许姑娘这般年纪时,还比许姑娘更厉害些。”
长公主低声与叶夫人说完,又满怀期待地朝着顾思凝看去:“顾姑娘可对得出来?”
“……”
经由长公主一提,所有人都看向了顾思凝。顾夫人坐在其中,目光更是热切。
有这等佳作在先,众人自愧弗如,扪心自问,也已经写不出比这更好的诗了。可顾思凝不同,她的诗集方在京城传遍,在场所有人都佩服过她的才学。原先的诗那么好,这会儿即便有佳作在先,众人也不禁期待她能拿出来的更好。
在场那么多人中,却只有顾思凝满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办才好!
她原先的确是胸有成竹,可这会儿却是真的慌了。
她信心满满,准备可以用来惊艳四座,让自己名扬京城的诗,竟然被人提前说出来了!
顾思凝也忘了那首诗的作者是谁,可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眼前的许如清!是许如清也就罢了,为何许如清能比前世提前几年写出这首诗来?
这首诗描写的是长公主花园处的景致,诗中许多处都能与现实对上,本就是几年之后某个春日,许如清被长公主邀请到府中后有感而发。今生有诸多变化,却让许如清提前将这首诗写了出来。
可顾思凝并不知道这些。
她脸色苍白,远远与顾夫人的视线对上,好似也看明白了顾夫人眼中的不解与着急。
明明她原先信誓旦旦保证过,可这会儿说不出来的却还是她。
顾思凝攥紧了袖口,想着出门前顾夫人与她提过的名扬京城的事,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甘心。
这次长公主设宴,本来是她的登天路,最后能博得头筹的定然也能出大风头,她早已将这头名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又怎么能甘心去给别人当垫脚石?让人看了笑话?
可怎么办呢?
她去哪里找更合适的诗?
越是着急,她的脑子却越发空白,一句也想不出来。
顾思凝的目光扫过众人,与众人的视线对上,又如触火一般急忙移开。最后她的视线停在了叶明蓁的脸上。
叶明蓁一如既往的冷静,既没有如其他人面露期待,也不因她的沉默慌张而窃笑。顾思凝却觉得更加难堪。
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在叶明蓁面前丢脸。
顾思凝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她敏锐地抓住了!
她冷静下来,朝着长公主道:“我还有一首诗。”
长公主更加高兴:“快念来听听。”
“……”顾思凝起先是慢慢念,记忆有些晦涩,而后越来越流畅,语调也跟着心情一块儿上扬。
她念得是叶明蓁的一首诗。与许如清的诗一样,也是十分出色,得人反复夸耀。她不记得是叶明蓁何时所做,可这会儿叶明蓁并未拿出来,便应当是没有写。
既然是叶明蓁还未作出来的,那不就是她的?
顾思凝念完,面上自信之色更重,她看着眼前的许如清,仿佛已经看见了许如清落荒而逃的丑态。
她却没看到,当她念出第一句时,场中便有不少人变了脸色。
长公主与叶夫人对诗一眼,将眼中惊疑敛去,后不敢置信地提醒了一遍:“顾姑娘,今日这诗会,可是要即兴作诗的。”
顾思凝:“这便是我即兴而作。”